南宮雲(yún)飛咧嘴笑道:“這話我愛聽,老曹也老大不少的了,幾個兒子雖然一個比一個壯實,他自己卻一天一天顯得乾巴巴的,奶奶的,兒子生多了,身體當然是不好的?!?
南宮無賴驚道:“這下問題大啦,老六本來就一個兒子,突然一下變成三個,身體是不是也會不好?”兩人對望一眼,天下嘻嘻道:“那倒未必,老六雖是有了三個兒子,不過呢,估計也沒用他費多少事,只是我看他再過幾個月,弄不好變出十三個兒子來也有可能……”三人說到曖昧處,一齊陰笑,華歆在後沉吟道:“照理說不會,曹操正當壯年,生兒子生得也不很多……我呸給你們繞溝裡去了,根矩所指,另有深意!”
管寧輕聲道:“曹操心有所慮!”他不說則已,每一發(fā)言,必在關(guān)鍵之處,華歆豁然開朗,振眉道:“不錯!故佈疑陣,曹操有後顧之憂!不過,如何去證實下……”老曹的心思,誰能猜得透?就算他有什麼隱憂,放著這裡人家明擺著四面伏兵,自己這一行幾十人,又能有什麼大作爲?
幾人一齊嘆氣,對面曹操開口應道:“先生何出此言?笑老夫羸弱麼?”伸手將半長黑鬚輕輕一撥,仰天笑道:“某年少起兵,歷數(shù)十載,上得馬,提得槍,射得箭,風寒之說,太也荒謬!只是爲何不見你家六太傅,莫非太傅居然有恙在身,不得來見老夫麼?”
堂堂的丞相大人,居然與人鬥起嘴來,這下連往事隨風都覺著有些不對。依著老曹的個性,恃衆(zhòng)凌寡,雖然勝之不武,但既能達目的,有什麼不可爲?陣中又有典韋。
又有徐榮,那三百神機營、數(shù)千虎豹騎若是一擁而上,這邊就算再多個玄武,也是必敗之局,怎麼居然就停在這裡,動嘴皮子說笑?
邴原長笑道:“我家主公文治武功,均是當世頂尖之屬,丞相體會最深。怎麼卻問這麼一句?”回頭掃了一眼,拱手又道:“丞相擺下四路強兵,只爲對付幷州幽州這區(qū)區(qū)四十人之衆(zhòng),兩位刺史大人實在是面上有光,丞相還不動手?”
老曹既是顯出有些拖時間的嫌疑,乾脆餅子就催他動手了。往事隨風哈哈笑道:“說得極是,我兩州之重臣盡已在此,丞相經(jīng)此一役,平定天下,更多把握。來吧。誰來接我一槍?”剛剛力退李通,正在熱情如火之際,奮然再次搦戰(zhàn)。曹操陣中,衆(zhòng)將雖是一齊瞪圓眼睛,握緊刀槍,怎奈老曹半點也不動氣,只顧抹須道:“太傅不在此處,即戰(zhàn)之,又有何樂趣?也罷,虎豹騎,拿下他們罷!”
邴原愕然道:“不是吧?真動手?不再說兩句了?”本以爲老曹既然顯出心懷鬼胎,無論如何是不會來打的。怎麼卻纔勸了一句,居然就改變主意了?曹操哈哈笑道:“你們要打,我便陪你,如此簡單而已,伍習,去取往事隨風頭來!”
一聲號令,兩翼虎豹騎齊聲呼應,左右各不下兩千騎兵,將門板樣的大刀高高舉起??癖级鴣恚新肺榱曢L喝出陣,身後跟出有三百輕騎,直取往事隨風。邴原頓足道:“壞了,這下跑不了了!”
卻是伍習這隊兵一出,頓時露出身後那三百神機射手,人人弓滿如月,斜指上天,只消馬七等敢飛起,立即就是亂箭穿心。也難怪飛鷹分了四撥兒行動,三路都有人回來,就這一路損了個精光,卻是有神機射手加徐榮在,莽裡莽撞飛過去,這叫自尋死路,其實也怨不得別人。
往事隨風長吸一口氣,厲聲喝道:“蕭逸,左邊是你的!”蕭逸哈哈大笑,手鬆處連珠箭發(fā),一枝接一枝往左路射去,雖只有一人,但射速之快,只怕二十人加起來也比不過他,空中青影頓時閃成一片,左邊帶隊的卻是李典樂進,兩人齊齊勒馬,一齊吼了聲:“擋箭!”
這多箭齊發(fā),畢竟比不得專心致志只發(fā)一箭,速度也好,角度也罷,總還有可以招架地範圍,李樂二將一停,身後兩千虎豹騎一齊停馬,各自將門板大刀舞起,空中噹噹響個不停,蕭逸的連珠之箭,卻是半枝也沒射下一根毛來。
右路于禁呂虔俯身疾進,身後兩千虎豹騎喝聲震天般的響亮,往事隨風喝道:“周甘兩位將軍,請攻入右路!”畢竟這兩人還是六隻手…請來的,所以語意之中,稍有些客套,但那份捨我其誰的霸氣,卻也令人心中一動,周泰哈哈大笑道:“好說!來就是打架來的,那大個子,來比逮”仰天一笑,大踏步迎了上去,兩千虎狼之騎,竟是視之於無物,土匪吼道:“老子叫土匪,說好讓你先殺!”
說是如此之說,手裡卻掄起開天斧,一步不讓的跟了去,甘寧輕笑道:“兩位勇士一衝,可有甘寧的事了?”
雙手往背後一負,隨在兩人身後,輕飄飄地隨上,這人雖是江賊出身,但修養(yǎng)之好,有如大儒,豐神俊秀,實在也是一時之選。
往事隨風輕輕讚了一聲,揮槍道:“大麻,小虎,你們守好本陣,雲(yún)飛無賴,隨我去取曹操頭來!”他這意思,卻是要以蕭逸一人之力,暫緩一路攻勢,集中玄武之力,爭取擊破一路,自己卻要重拳出擊,直取曹操中軍,非但視對面直衝而至的伍習如無物,就連山嶽般聳於曹操馬前的典韋,竟也是直若不在。
對面曹操居然聽到這句,捻鬚笑道:“果然是夠豪氣,都說要取老夫人頭,誰取了去過?倒要看你,衝得過幾步來!”往事隨風哈哈大笑,挺槍喝道:“這就來了!”雙腿輕輕一夾,那戰(zhàn)馬嘶叫一聲,奮起四蹄直衝過去,後面南宮兄弟一齊呸了一口,兩根鬼府令在空中一通亂舞,呀呀叫個不停,一騎兩步,就要去衝撞曹操的中軍。
大魔神搖頭道:“總是這樣不怕死……你叫馬七是吧?帶好人,準備開溜……哎呀。老蕭要糟!”形勢明顯之極,這區(qū)區(qū)七人的攻勢,恐怕還算不上是杯水車薪,充其量只算是在火頭子上吐口唾沫罷了,最後結(jié)果,還不是得灰溜溜開逃?鬼王輕嘆一聲,轉(zhuǎn)頭看蕭逸臉色,隱隱有些發(fā)紅。這連珠之箭,射出去是光彩之極,又快又多極有面子,但力量流失之快,當然也是流水一般,轉(zhuǎn)頭叫道:“動容!”
動容應了一聲,彈指處天賜神力放出,蕭逸後背連中兩下,精神頓時一振,連接著七箭放出。長箭在空中排成一排。帶起哧人風聲,直衝左路最前的李典射去。
大魔神長出一口氣,拍手笑道:“這法子好用。不過小心啊,不要用過頭了……”當日在薊城外時,他卻是受過這罪的,那一日留下的永久性傷害,令他每用結(jié)界之時,都要情不自禁打幾個哆嗦,動容忙不迭點頭道:“知道知道,現(xiàn)在我的手法,比過去好多了……”
彈指處又是兩下,蕭逸長嘯一聲。那隻取箭之手,動得如風車一般,呢唰聲中,又是七箭,這七箭比之先前七箭,速度更快,嘯聲更勁,在空中只一閃亮,竟是直衝過了先前七箭。反追在前面往李典射至。
李典大叫一聲,居然猛一撥馬頭,大槍往身後一背,回身就跑,身側(cè)樂進有樣學樣,也是一聲大叫,那馬頭撥得,只比李典更快,身後兩千虎豹騎頓時大亂,有人叫道:“敗了麼?跑?。 ?
整整齊齊的一隊騎兵,頓時成了一團爛泥,嘩地一下往後潰退,動容喜道:“我厲害吧?他們怕了哎……我再去幫那頭兒!”
轉(zhuǎn)頭就要往右路去,鬼王劈手把他揪著,皺眉奇道:“這還是虎豹騎?比張繡地爛兵還不是……”動容歡喜道:“越爛越好啊,老虎兄弟,我們兩個去打那些爛兵?”
老虎樂道:“最喜歡就是爛兵了,我在前,你在後!”自懷中摸出那把小刀子,腆著肚皮就要過去。說來嚴老虎也確是了得,六隻手這些個手下,沒哪個和他不好,這份功力,不在全天下有排名,起碼也是幷州第一。鬼王另一手抓出,也是一揪就中,皺眉道:“你老實點兒!老曹的兵會是爛兵?幾位先生,你們看?”
德尚三傑一人伴著一名飛鷹,正準備隨時開路,突然李典這一敗,三人加起來三丈六的金鋼,集體摸不著頭腦。邴原搖頭道:“反正很怪就是,剛剛我覺著老曹有心事,莫不成要詐???”
三傑面面相覷,自己這撥兒人,說起來是幷州幽州兩州之兵,聲勢嚇人地很,實則還不到五十人,老曹嗑了什麼藥,居然要對四十多人玩詐???就在幾人一齊抓頭之時,右路于禁忽的叫道:“右路已敗,我們也退!”邴原們這邊看過去,于禁是右路,但在老曹那方向看過來,卻是李典爲右路,是以于禁有此一說。
居然于禁一句話沒說完,立即虛晃一刀,對面周泰明明離著還有段距離,他也習慣性的虛晃上這麼一刀,扭頭就跑。呂虔叫道:“你們先退,我來斷後!”
說是如此之說,實則撥馬的速度,壓根兒就不比于禁稍慢,周泰怒道:“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有機會打了,跑什麼跑!回來!我不殺你,打個半死就是……”于禁呂虔哪裡會理他,一前一後狂奔而去,身後兩千騎兵,只有…比二人退得更快,嘩地一下潮水般退去了。中路伍習用力把馬一帶,愕然道:“都敗了?那我還打什麼打?回了!”
往事隨風喝道:“不要跑,留下頭來!”催馬疾進,可惜還隔著有十步之遠,刀尖伸得再長,也夠不到人家的屁股。伍習略一齜牙,擰頭拍馬跑了,三百兵來如風去如電,分兩邊退卻,後面露出徐榮來,凝聲叫道:“神機營,齊射!”
他這一喝有意蘊足力道發(fā)出,滿場嘈雜聲中,仍是清清楚楚穿了出來,衆(zhòng)人俱聽了個明白,大魔神叫道:“隨風小心!窮寇莫追!”擡手一張,將黃燦燦的結(jié)界撐起,防那三百箭的齊射。
往事隨風略一帶馬,前面伍習卻是拍馬不斷,轉(zhuǎn)眼間去得遠了,三路來兵,來得也疾。去得也快,不時走了個精光,紛紛仍鑽進先前那林子裡去了。徐榮輕輕一笑,三百神機射手嚴陣以待,三百張弓三百枝箭牢牢壓著陣角,慢慢退入林中去,雖說是敗,卻是半點也不亂。
周泰怒道:“什麼玩意兒?跑來跑去跑了半個月。就沒痛快過一回!”渾身真氣無處發(fā)泄,運足全力在地上狠狠砸了一拳,轟的一聲,地面竟是給轟得隱隱一晃,甘寧笑道:“反正還有半月,總會給你個痛快,卻也無須過急……”
衆(zhòng)人慢慢又聚到一起,大眼一齊瞪小眼,老虎扼腕道:“奶奶地,這就是他們屬兔子的。
要不然。我好歹也殺個百兒八十的,也讓大家見識一回!”衆(zhòng)人都沒心思理他,往事隨風沉吟道:“老曹。這……”
華歆搖頭道:“詐敗!詐敗瞎子都看得出來,曹操一定是玩花樣,我看,咱們還是小心點好!”小虎不滿道:“廢話,花樣是在玩了,你倒是說說玩的什麼花樣?瞪什麼眼睛?這些個事情,本來就是你們考慮的,難道每件事都等六爺回來決斷?你們皮癢癢了?”
邴原嘿嘿笑了兩聲,小虎子卻算是他地得意高徒,劈頭劈腦地衝華歌開炮。自然是聽在耳裡,樂在心中。華歆探手就去擼袖子,小虎子跳腳道:“怎麼?要打架???六爺說過,要尊重斯文人,我還偏不和你打!急死你,怎麼著了?”
六隻手的軍令,倒也不是不嚴,往事隨風大爲搖頭,鬼王輕咳了一聲道:“都閉嘴……六爺來了!”
伸手往那小鎮(zhèn)方向一指。果然兩道人影,旋風一般的捲了過來。
邴原愕然道:“六爺?少爺?其他人呢?”衆(zhòng)人心裡都明白,六隻手剛,剛急驚風般地跑掉,卻是去找回妖魅等人的,本該回來的是六個纔對,如何卻只回了兩個?
往事隨風微一瞇眼,蕭逸已叫道:“是老六和眉兒,小貓沒在!”後面頓時急了白饒,跳道:“不行!我要去找我姐,你們先走!”彈身就跑。
說起忠心耿耿,白饒倒可和鬼王一比,往事隨風一把抓出,趕在白饒隱身前的那一瞬間,將他一隻手臂握住,沉吟道:“不要去!老六都沒找著,你也找不著!”
既然六隻手徒勞而返,別人再去,又有什麼用了?白饒滿臉漲得通紅,卻找不出句話來反駁。霸業(yè)幾人均不出聲,就連土匪,雖是極瞧不慣六隻手這“始亂終棄”地“花花大少”,但往事隨風這一說,卻也叫他覺著定是如此。幾人各將目光往六隻手掃去,六隻手飛一般的跑近,把眉兒與巴豆小豬還拋下十幾步去,劈頭就問:“老曹呢?人呢?跑哪去了?咳咳……”幾句話問得急了,連聲咳嗽,臉色也是焦焦的一片,想來心中也是煩火猛燒。
他也知道老曹到了。往事隨風回手指道:“剛剛遇著,才一碰著就詐敗跑了,進了那片樹林……”六隻手頓腳叫道:“奶奶的,晚來一步,我去追!”撥腳就跑,往事隨風愕然道:“追他幹嘛,他帶著一萬多人,卻不打我們,不知安的什麼心……”一旁鬼王叫道:“爺,我陪你去!”後面眉兒拉著個臉也衝到人堆之中,急叫道:“轉(zhuǎn)!轉(zhuǎn)彎!”巴豆小豬嗷嗷直叫,仍是愣頭愣腦的往前衝,哎唷之聲連聲響起,老虎小虎虎氏家族地,給小豬撞倒一片,滿地葫蘆般滾起,頓時場中亂作了一團。
眉兒自小豬身上一躍而起,體表之外,盡是隱隱的熾焰,顯然剛剛,雖是騎在豬上,卻也是蘊足力道,跳腳叫道:“老爹!等等我啊,小豬,快起來!”只在眨眼之間,六隻手竟已跑出二三十步遠去,遠遠的回頭叫道:“你留下!隨風你們趕快走,我去救人!”
救人?往事隨風心中一凜叫道:“小貓他們都給抓了?老曹抓的?”先前三個英雌去聊天,雖說三人都算是好手之列,小貓更有隱身之能,但老曹真要有心抓,又怎會抓不著?土匪遠遠吼道:“小樣!你要是救不回來,我見你一次宰你一次!”
六隻手竟然還有空回了句:“全是我老婆,救不回來我自個兒去死,就不煩你啦!”轟地一下,正撞在林邊一棵高樹上,居然是人比樹硬,那樹咯吧一聲從中斷成兩截,六隻手在衆(zhòng)人驚呼聲中,極瀟灑地自地上彈起,雖是看不清額上有沒起個大包,嘴角有沒有涎血長流,只看這一落即起的速度,卻是快到極點,不負了全服第一奇人的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