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馬旗藏語叫作隆達。現今又稱為呢嘛旗、祈禱幡等,也變成了祈禱平安的物事兒了。
但苯教時期的風馬旗并非如此,旗子上面沒有馱著三寶的大馬,四個角更沒有大鵬鳥、龍、虎和獅子,也不是掛在門首、繩索、族幢、樹枝上的。
這牛皮卷上的古象雄文字已經被那嘉措翻譯成生澀的漢語句,我多讀了好幾遍才能勉強讀出意思來。
那時候的風馬旗其實是靈魂的象征!
可以在布、麻紗、絲綢或者土紙上用成年雄性藏羚羊血涂上禁咒而成。
可以祈禱,也可以詛咒——
苯教與古象雄經歷那一場巨變之時,苯教教主就把詛咒之術當做秘術、禁咒。
只留一份永遠葬于古象殿的大鵬王的靈塔中。
就算大鵬王轉世,這詛咒秘術還是一樣不會出現,直到,我和韓千千等挑了十七大鵬鳥,這份詛咒秘術才得以重見天日。
而那嘉措非要把它給我,莫不是有一些信命的成分在?
搖搖頭,跳過這段簡單的開場白,后面便是一條條祈禱的文字,都被那嘉措翻譯過來。
后半段開頭,又是那嘉措那簡短的叮囑。
“小兄弟,后面詛咒之術,切,不可亂用。”
再往后面翻,詛咒可謂是五花八門,小到頭腳生瘡,出門丟財,大到斷子絕孫——
但要想下詛咒,必須用古象雄文字涂在風馬旗上。
若是詛咒群體,便把風馬旗插入詛咒之地定住四方。若是詛咒個人,就在風馬旗上系上一見被詛咒者的貼身物件。
這卷軸的最后,那嘉措似乎寫了一些心里話。“秘術無罪,全看用者心,切記不要亂用,唯恐反噬。”
合上牛皮卷軸,我抬眼望石窟外。思忖,這牛皮卷軸里記載的詛咒之術正好用這段時間好好學一下,但那藏羚羊的血卻是不急。畢竟不能為了詛咒別人而去掠殺保護動物。
第二天一早,老婆婆帶著小齊美跟我們告辭,王修開車送她們去那喜馬拉雅無人區,以后就把小齊美交給那些古象雄的人照顧。
至于老婆婆是不是回來,她并沒說。
小齊美走之前,我又給她烤了些好吃的。
老婆婆在眾人吃飯時,把我叫到一邊,說道:“這石窟寺廟里頭還有一間密室,全是這些年被人獵殺的藏地動物的一些東西。你們若是能用,就用吧。”
“有藏羚羊?”
“只有些頭骨和一真空袋的血液。”
我暗暗興奮,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于是欣然接受了老婆婆的饋贈。
老婆婆一哼,又板著臉說道:“這算是交換。”
說完,這老婆婆便不再鳥我,帶上小齊美,叫上王修上路。
我搖頭半晌,喃喃了一句,臉真臭,不就叫王修帶上一封我寫給那嘉措拜托照顧的信嗎,也不是啥大事兒。
小齊美走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就連美味的烤肉都顧不上吃了。
都說老年人安土重遷,這小孩子卻也舍不得自己的“家”。
小齊美一走,小和尚了了倒是追出了好遠,很是唱了幾句佛號。
老和尚并沒管什么。
轉眼第二天,老和尚和小和尚也收拾好行囊,站在我面前。
“大師,這么快就要走了?”
老和尚的雙手已經好了,合十說道:“本來早該走了,今天小家伙心情也平復了些,是該離開了。”
老和尚走得很瀟灑,小和尚緊了緊背后的行囊,沖我和陰語兒說道:“我師父說我們有緣,希望是真的。”說完心虛似的扭頭看了眼已經走下山的老和尚,說,“再見!燕大哥。”
老和尚和小和尚都知道了我的真名,小和尚甚至也把施主改成了大哥。
等人影已經不見時,我才轉身走到石窟寺廟門口。
老貓還在里面的中心柱旁坐著——雖然不老實的這摳摳那抓抓,但屁股蛋子卻不敢離開半分。
至于這么聽話,還不是我斷了他一段晚飯起到了震懾作用。
“少爺,我守著老貓吧,你好好休息休息,這幾天看你學習也挺累的。”陰語兒勸道。
我搖搖頭說,沒事,我和老貓聊會天,倒是你,這些天辛苦了。
陰語兒或許早就忘了我把她兩次鎖在車里的事兒,聞言之后,俏臉又一紅。
這小妞搖頭說了句不辛苦,便飛快地跑到一邊,瞬間石化成了一個英氣十足的雕像將軍守住門口。
我嘴一咧笑著走進石窟。
老貓見我進來,立馬坐好,樣子別扭。
我點頭,徑直往里走了走,在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的殿門前站立,艾魚容、祖大樂、韓千千還有死了兄弟的魔老四、魔禮岢、老鳥,都聚在一起,瘋狂地吸收脫胎于聚陰樁的黑白色兒種子的陰氣。
老婆婆走后,我就把他們放了出來。魔老四情緒也已經穩定了下來,也是這里面最努力的。
盯凝半晌,我轉身往外走。
“老貓,別摳了,好好坐著,今天給再給你講講高中1班那個班花,他娘的,就是追你要死要活的那個——”
我一屁股坐下去,吧嗒吧嗒講起來,這種故事講上三天三夜都不帶重樣兒的。
老貓一臉蒙樣聽著,恐怕根本不知道這些都是他當初造的孽。
“還記得學校午休期間,你他娘的從來不睡,鉆到我宿舍就跟外校的小姑娘通電話,一打就是一中午——”
我沒好氣地瞪一眼老貓,瞪著瞪著就笑了,掏出一根煙又遞過去。
這貨撓了撓腦袋,卻始終不去接。
擦,還是不行。
我自己點了根,嘬一口,勸自己不要急,老和尚若是說的準,或許真的就在這半個月一個月的有日光照射進來,他娘的,那時候,老貓就能好一半了吧,好一點兒也行!
時間一晃過去半個月多,王修離開兩天就回來了,跟陰語兒一樣,化成石頭將軍守住門口。
韓千千恢復過來,不急離開,憋著勁兒要跟同樣恢復巔峰狀態的艾魚容比試,但每次都被祖大樂攪亂。
至于老鳥和魔禮岢,仍在瘋狂地吸收著陰氣。
我還每天陪著老貓聊天,時不時遞一根煙過去試試。
老婆婆所說的那個密室我還沒進去,反正不急。
今天,已經進了六月。
外面陽光燦爛,石窟里依舊酥油燈長明。
我還在老貓耳邊白話時,陰語兒跑進來,激動道:“少爺,變天了!異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