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想要親手摧毀自己辛辛苦苦所建立起來的王國，原來真的很容易。不用從外面放火，或者來一場滅頂之災。只用往里面放上一兩只不太引人注目的白蟻，木料一定要是白蟻喜歡的食物就好了。

記得讀書的時候看見《紅樓夢》里面，賈探春那句話便覺得觸目驚心。沒想到自己還真是遇到了，從外面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只有是家里自己個兒慢慢殺來才算是一勞永逸。

唐正亞親手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夢想和神話，從知道他跟盧蟬葒事情首尾的第一時間開始，說自己再慢慢計劃一些事情也未為不可，當時坐月子有大把的時間能夠來計劃這件事，甚至可以讓知情或是不知情的人以為自己真的不知道，他在為那個女人奔忙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想起自己也是個女人，或者說還是個在家坐月子的女人。

丫丫在床上安穩的入睡，小嘴巴里鼓起一個小泡泡很快就消失了。翻了個身繼續睡熟，兒子正在一天天長大。五官相貌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該稱作是他生物學父親的那個人，雖然是讓兒子跟自己姓，總有一天也會問的。是不是應該告訴他，他的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

時鐘指向了午夜十二點，公主變成灰姑娘的時間到了。馬車也會在這時候變回了南瓜，車夫隨著也是重新成為老鼠。密碼箱里面的照片該變成一堆灰燼了，至少不希望再有什么會影響兒子以后的成長軌跡。

拿起相片進了浴室，在火焰的作用下所有的繁華被付之一炬，連模糊的影像都不肯留給兒子看到。

“這個是昨天開會以后幾個部門主管各自擬定的方案草稿。”葛安妮拿著一堆圖紙和企劃方案放到褚璣辦公桌上：“跟我們事先想好差別還是不小，只怕難得統一。”

“如果千篇一律都是一樣的，你還要這些干什么？干脆復制粘貼以后發到我郵箱里面，省事經濟劃算，還不費腦子。”褚璣信手拿起一份看了看：“這些宣傳標語誰想出來的，弄得跟口號似地？我這個不是教給那些政府官員看的，不用上綱上線。為什么這樣的體制還不能改掉，非要大家整齊劃一就好？”

“這都是以前寫文章要那些提綱限制出來的結果，難道你小時候寫作文不要那些大綱提綱？”葛安妮自己也在整理著凌亂的文案：“我看這個很不錯啊，至少來龍去脈都交代的很清楚。”

“是不錯，寫了一篇說明文。”褚璣喝了口花草茶：“到底有沒有做過宣傳冊子，不是要你們寫這些源遠流長的文化素養，更不是要做什么歌功頌德的文章。我要的只是一份企劃方案，希望大家能夠對這樣的文化交流又自己的看法。如果這個都做不好，我建議你們可以去報考電視臺，那里估計很需要這樣的人才。眾口鑠金，而且不需要人組織，說出來寫出來的東西都是一樣。虧你剛才還跟我說，大家意見不統一。”

葛安妮有些不相信的樣子，拿起褚璣扔到一旁的文案從頭到尾看了一眼，自己忍不住笑起來：“我還真以為是不一樣的，除了封面不一樣全都是一樣的。”

“叫幾個部門主管馬上到我辦公室來。”褚璣按下了三號鍵：“要是不想來就到七樓辦公室，電話統統沒收。”

葛安妮看這情形，只怕今天開會說的事情又是一時半刻不會消會了：“中午吃什么，我找人送餐。”

“不用了，不管飯。”褚璣臉色陰沉：“做不好方案，都回家喝西北風去。”

褚璣變臉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神情比以前何清邈變臉更難看。可能因為何清邈是男人的緣故，對于女下屬變臉總是不好，況且那時候褚璣做助理，自己本身就是個才華橫溢的人，變臉不變臉的，也只有她才看到。褚璣翻臉就不一樣了，絲毫不用去考慮身邊的男下屬或是女下屬有沒有哪里不好過，或者說是臉上心里過得去過不去。

“我去準備開會的東西。”葛安妮不好多站，只好轉身出去把褚璣叫人準備的東西全都拿進來。

褚璣手里的筆不耐煩地在所看過的文案上通通標上記號，拿出去被人笑掉大牙是小，真的交不出好的工作方案，直接影響到宣傳進度就是很麻煩的事情了。再說這是跟市政府宣傳部一起合作的項目，要想公司在市場運作中能夠沒有阻礙的發展下去，尤其是在本市的發展更好，就必須要有一把大的保護傘。

以前在總部工作，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就行了。什么經濟效益或者大的發展框架都不是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每月按月拿錢，甚至是比別人拿的都多，足夠自己用就行了。可是現在一個人賺得再多都不是本事，把一個公司做好，趕上總部下屬的所有子公司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何清邈不是說要給自己做助理嗎，真能夠叫他這個第一分公司的總經理來做助理的話，未嘗不可。

“褚小姐，各部門主管都來了。”楚云琤敲開辦公室的大門，褚璣點點頭：“那天拍好的照片還有寫好的文案一起拿進去。”

“好的。”楚云琤真是有點佩服褚璣，據說是一晚上沒睡寫好了在博物館里看到的東西的觀后感和一個人在市里的大街小巷轉悠以后拍下的富有市井氣息的照片。說實話，在這個城市里生活了這么久，第一次看見不同于自己視線中看到的家鄉。原來也可以這么美，而不是那些背街小巷的世俗和再所難免的臟亂差。

“好了，只是請幾位主管來開會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大家看看我在市里轉悠了兩圈以后拍的幾張照片。”褚璣指著墻上的幻燈片：“我請楚小姐幫我做的過程中，楚小姐問我這是什么地方。我當時覺得很好笑，這就是大家居住了幾十年的城市。很多美都是需要我們自己去發掘的，是需要大家用眼睛去看去感受的，不是你坐在辦公室或者是電腦里面，不用腦子寫出來的生硬文字。”

幾個主管若無其事地瞟了眼墻上的幻燈片，楚云琤先前還沒有看出這組幻燈片的效果。只是覺得自己做的這組相片有點像是哪兒見過的，沒想到打到墻面上居然是就像是城市宣傳片里面的都市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