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聲望去,是一個穿著一身漁民粗衣的婦人。
“你到底還是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一直躲在這群村民身后呢!”俞仁看著站在村民身后的婦人道。
這婦人不是旁人,正是劉子明座下大弟子黃玉蝶。
黃玉蝶冷冷的看了一眼俞仁。
“自古成者王候,敗者寇。既然我們敗了,那也就沒什么好說。只希望俞相公莫要為難這些無辜的村民。”
俞仁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放心吧!你可見我俞仁幾時做過這種殘殺無辜的事了?”
黃玉蝶看了一眼俞仁,“如此,請俞相公隨我來吧!”
俞仁猶豫了一下。他當初便曾上過這個女人的當,如今他不能不加倍小心。
黃玉蝶見俞仁沒動,又轉過身來。
“你們不是要來抓我們的嗎?現在我們自己站出來了,你們怎么反而是敢上前來抓了?虧我師妹還一個勁的夸你,說你是個頂天立、地敢作敢當的男人。依我看,也不過如此!”
俞仁受黃玉蝶這話一激,腦子一熱,也不管前面有多危險了。“去就去!我還怕你們不成!”
說完,俞仁整了整佩劍,就要跟黃玉蝶走。
“將軍,小心有陷阱。這女人可不是第一次騙您了。”若蘭趕緊提醒俞仁道。
“放心吧!眼下他們已經沒有了人馬,還能設什么陷阱。”俞仁說完,當先跟著黃玉蝶身后走去。
若蘭眾人見俞仁都走了,只好趕緊紛紛跟上。
黃玉蝶將俞仁他們領到一戶圍著竹籬的人家門前。
“我師父就在里面。”黃玉蝶說著,止住了腳步。
俞仁看了黃玉蝶一眼。他對這個女人乃保持著相當的警惕心。“讓你師父出來吧!”
黃玉蝶搖了搖頭。
“沒辦法。師父回到此地后,便發誓此生再不踏出此屋一步。他是不會主動走出來的!”
俞仁看了一眼若蘭。
“我進去看看。”
俞仁仔細的看了看小院。見一切都很正常的樣子,他這才點了點頭。“多帶幾個人!”
“我知道了。”若蘭說著,帶著若梅和另外七八人進了院子。
若蘭很小心,雖然這小院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常,但她還是很認真的從進門的每一塊地方都進行查看。她們姐妹因為從前接觸過機關學,對于一些陷阱、機關一類的東西比較懂。這也是俞仁派她去查看的原因。
很快,他們便把外面的院子查看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若蘭這時來到正屋,她并沒有魯莽的推門而入。而是讓大家讓開了,然后自己也站在門側,再用劍輕輕推開大門。
大門應手而開。這是一間客廳,里面的陳設十分簡陋。兩邊各有一間廂房。若蘭十分小心的用劍點了點地面,然后輕輕走了進去。
門外的若梅與其他人跟在若蘭的身后,也是亦步亦趨。
站在院子外面的俞仁提著心,緊盯著進屋的若蘭眾人。以他的經驗判斷,按黃玉蝶的性格,她既然將他引到此地,便絕不會如此的簡單。這是一個絕不會輕言服輸的女人,要她投降,簡直就是比殺了她還難。
若蘭幾人進屋后,一切都很正常,俞仁等在院外也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任何的異常。
這種正常,反而越發讓俞仁感覺不正常,一種不安在俞仁的心里漸漸升起。
俞仁轉過身看著與他對面而立的黃玉蝶,“你究竟搞的什么鬼?”
黃玉蝶的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一笑。
俞仁看到她這詭異的笑容暗叫一聲不好,正要拔腿跑路,可他才抬了一條腿,便再也控制不住身份,“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將軍!”兩名留下來負責保護俞仁的泰州派弟子大叫一聲,正要上前,卻被突然從旁邊的兩棵大樹上跳下來的三人給一招擊中,倒在了地上。
當屋里的若蘭眾人聽到外面的喊聲沖出屋子,她們看到黃玉蝶與另一名女子正抬著俞仁向遠處逃去。
“站住,放開我們將軍!你這個無恥的女人!”若蘭大叫著,提劍追出院子。她一向是個文靜的女孩,此時情急,不由的張口罵起人來。
可她才追到院門口,便見站在原地沒動的劉玉蓉突然向他們灑出一把粉末。
“小心迷香!”緊跟在若蘭身后的若梅急叫著,一把將姐姐拉了回來,同時手中寶劍向前一揮,防止劉玉蓉乘機進攻。
劉玉蓉并沒有乘機進攻,而是轉身與曹文詔一起,追著黃玉蝶他們的身后,走了!
若蘭他們想要追,卻被空氣中彌漫著的迷香所阻,只好繞到小院兩邊,然后破籬而出。
等他們追出小院,黃玉蝶他們早已帶著俞仁逃進西面的一片樹林之中,不見了。
若蘭不死心,帶著眾人又追進林子。可哪里還有俞仁的影子啊!
這片林子并不大,若蘭帶著人,幾乎將整個林子都翻了個遍,卻還是沒有發現一點線索。
再說俞仁,他在那小院外著了黃玉蝶的道兒,中了她的三寶迷香以后,便落入了黃玉蝶的手里。
黃玉蝶并沒有殺他,而是帶著他與隨后從樹上跳下來的余玉倩等人一起逃進了這片樹林。
俞仁雖然中了迷香,不能動、不能說話,可他的意識還是清楚的。
黃玉蝶與余玉倩兩人抬著他,進了林子后,很快找到一處被大石攔住的山洞,兩人搬開大石,帶著俞仁走了進去。
俞仁只覺得這山洞很高,里面也還干燥,看樣子,似乎并不是倉促之間挖出來的。
山洞很深,余玉倩背著俞仁跟在黃玉蝶身后,足足走了約了一刻多鐘,這才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大洞。
俞仁一眼便看到靠坐在墻邊的劉子明。
此時的劉子明,再也不是俞仁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意氣風發模樣了。此時的他,頭發已經白了許多,散亂的如雜草般的披在頭上,臉色也極不好看。看上去,好像在這短短的幾十天里,一下子老了二三十歲。
“師父,我把俞仁這小子帶回來了!”黃玉蝶來到劉子明身邊,小聲的道。
劉子明張開雙目,看了一眼,便又將眼睛閉上了。
“你抓他來做什么?”
“都是這小子,要不是他屢屢壞我們的事,咱們哪會輸的這樣慘。我今天把他抓來,是為師父解恨的!”
劉子明閉著眼,沒有說話。
“師父!要不,我先把這小子的雙腿打折了,以報您當早被他打斷一腿的仇?”
劉子明還是沒有說話。
黃玉蝶見劉子明不說話,便拿起地上的一根鐵棍,向俞仁走過來。
余玉倩這時突然一把撲在俞仁身上,向著劉子明哀求道,“師父,您就饒了他吧!他還年輕,要是斷了雙腿,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黃玉蝶聽了師妹的這句話,蹲下身,輕撫了撫她的頭。
“傻瓜,你覺得咱們把他抓到這里來,他還能活著離開這兒嗎?”
余玉倩聽了這話,突然愣住了。她突然后悔起來。后悔自己聽了師姐的話,幫她將俞仁擒到了這里。要是她早知道師父要殺他,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師姐將他擒來。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師父!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俞仁這條小命吧!玉倩求您了。
如果您覺得不解恨,玉倩愿帶他向師父領罰。哪怕是殺了玉倩,我也絕不后悔。”
劉子明聽到這里,再次張開眼睛。
他輕輕嘆了口氣。“自古‘情’這一字最是困人啊!”
說完,他輕輕掃視了眼面前的兩個弟子,然后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俞仁。最后又看了看隨后進來的劉玉蓉與曹文詔。
劉子明的目光在曹文詔的臉上停了下來。“文詔,你覺得呢?”
曹文詔看了一眼劉子明,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俞仁,突然向劉子明跪了下來。
“稟師父,文詔一直有一事瞞著師父沒有說。”
劉子明似乎并不意外,而是露出一個包容的微笑,“說說看!”
“其實,其實我跟俞仁早就認識了。當年我帶著家母和三個弟弟妹妹逃難到福建時,便是他救了我們全家,還給我們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后來又贈我紋銀百兩,助我北上遼東報仇。
文詔求師父,饒過俞仁一條命吧!如果師父覺得一定不能解仇,文詔愿替俞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