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人把洛克背了起來。“刷刷刷”,它飛快地奔跑著。耳邊響起了“呼呼”的風聲,洛克感覺就像是騎在飛馬的背上一樣。
夜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洛克發現自己的視力非常好,能看到夜幕下的所有東西。想來自己的異能并沒有完全消失吧,洛克開心起來。
洛克看到了大片的沼澤,密集的紅樹林,高大的棕桐樹還有險峻的礁巖。它們在他眼前一幕一幕的,極其迅速地向后退去。
蜥蜴人的速度相當快,時而縱跳,時而攀援,沒有什么能夠阻擋得了它的腳步,這就使得洛克更加確信它是外星球上的物種。
當蜥蜴人奔下海岸,沿著沙灘奔跑的時候,速度更快了。而此刻,海風已經越來越大,天空黑沉沉的,就像一瓶打翻在宣紙上的墨汁。天邊烏云滾滾,那種壓倒一切的氣勢令洛克感到恐懼。
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洛克有點兒后悔了,心想:真不該急著跑出來,可是,如果捱到明天,這一個晚上可怎么過?太餓了呀!
海面上波濤翻滾,巨浪滔天,洶涌的海水涌上了沙灘。
蜥蜴人并沒有停下來,依舊迅疾如風。只是,它的腳掌踩著水面,發出“啪啪啪”的響聲,就像是在滑行。洛克看在眼里,突然想起東方電影里的輕功“水上漂”來。嘿,想不到蜥蜴人還會“輕功”呢,洛克羨慕不已。
其實,蜥蜴人之所以能在水面上滑行,一是因為它本來就是水陸兩棲爬行類,二是因為遠古的地球表面幾乎都是水,為了適應環境生存,結合本身的異能使它能夠隨意調節自己的體重。雖然蜥蜴人看上去很笨重,但是,在水面上滑行時,它卻比水鳥還要輕。
不久,洛克看到了一個港口。突然,“咔嚓”一聲,一道閃電劃破了黑色的天幕,就像一把雪亮的利刃劈向了海面。就著雪亮的閃電之光,洛克突然看見了一艘船,銀灰色的,特別大,似乎在向港口靠近。
雖然船體很大,但是,此時的海面狂風大作,風起浪涌,滔天的巨浪高達幾十丈,這就使得它看起來就像一片樹葉一樣。它在海里漂流,一會兒浮上海面,一會兒又跌入浪谷。洛克突然擔心起來,他覺得這艘船隨時都會翻,如果船翻了,無論是人還是貨物,都可能會墮入海里。這么大的風浪,一旦人掉進海里,是很難獲救的。
“轟隆隆”,烏雷滾滾。宙斯又發怒了,也不知道是誰惹惱了他。狂風裹挾著暴雨,黃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打在沙灘上劈哩啪啦直響。雷雨交加,電閃雷鳴,高大的棕桐樹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震耳欲聾的雷聲在耳邊響起,幾乎把洛克震得昏厥過去。他急忙用袍子把頭包裹住。
快,到港口里避一避!洛克告訴蜥蜴人。他也顧不上再看那艘輪船了,他怕海水漲上來,再把自己和蜥蜴人吞沒了。
這是一個天然的港口,或者說根本只是一處海灣,除了簡易的碼頭、泊位,還有供人們休息的金屬屋頂的棚,就連防波堤和裝卸機具設備都沒有。看樣子它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只是經過了簡單的修繕,勉強能停船罷了。這附近的風浪依然很大。洛克感覺很奇怪,心想:這里根本不是都市的港口,為什么那么大的一艘貨輪會開到這種地方來呢?
蜥蜴人縱上了碼頭。雨依然很大,打在金屬的棚頂上發出更清脆的噼啪聲。
洛克掀開覆蓋住頭頂的袍子,這時,他驚訝地發現,下這么大的雨,袍子依然十分干爽,竟然沒有一點兒沾濕的跡象。看來,自己的死神袍子還有防雨的功能呢,真是寶貝呀。洛克開心不已。
洛克在附近搜索起來。他發現這里的確有人來過,因為他看到了“垃圾桶”,那是一個木制的箱子,里面有人們丟棄的煙頭,食品袋子,以及其它一些雜物。
哪里有吃的東西啊?根本沒有。洛克突然沮喪起來,感覺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像一只流浪狗一樣。唉,實在不行就采取鉆木取火的辦法,把蜥蜴人的水鼠烤了吃吧,先活命要緊。他在心里嘆著氣。
洛克正胡思亂想呢,蜥蜴人告訴他,有人來了。
這樣的夜晚會有人?洛克打眼四處觀望,果然,遠處有光亮正在向這里靠近。
我不能被人類發現,人類會殺死我。蜥蜴人對洛克說。可是,這里除了這間棚子似乎沒有什么地方可躲。那你先躲進樹林吧,我留在這里。洛克很想見到人類,他想找機會搭船離開這片海岸,因此,他不想躲開。
洛克在棚子里坐下來,望著海面,目光搜索著方才的那艘船。狂暴的風卷起千重巨浪,無情地沖擊著海岸,仿佛要把整個世界給撕碎了一樣。
宙斯和波塞冬同時發怒了,想來又是因為什么事情在爭吵,而且還爭吵得相當激烈,再往壞處想,就是他們很可能在動武,一個用權杖,一個用三叉戟,他們應該在決斗。可惜,現在自己失去了神力,什么都看不出來。
洛克把目光投向海面。那些高達數丈的海浪,在涌起和下落的過程中使隱藏在海面下的暗礁暴露出來。這是一片復雜的海域,如果那艘船觸到暗礁,極有可能造成船毀人亡。洛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覺得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很像美洲海岸,這里離自己的家鄉佛羅里達州應該不是很遠。或許那艘船上的水手或者游客就是自己的同胞。
“嘀嘀”,遠處傳來鳴笛聲,那種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汽車的喇叭聲。難道是有汽車?洛克豁地一下站起身來。
光亮越來越強。洛克看到了,那是兩輛加長越野車,前面的一輛是黑色的,后面的一輛是銀灰色的,它們的后面還跟著一輛銀灰色的大型運輸車。它們冒著暴雨,上坡,下坡,強勁得簡直就像是幾頭機械怪物。它們簡直不可思議,不僅輕而易舉地就翻越了前方崎嶇的山路,而且還攀登上了巨石。
隨著距離的縮短,洛克看得更清楚了,前面兩輛車的外型相當粗獷,類似于悍馬。
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呢,他們來這里干什么?而且還冒著這么大的雨,難道就不怕遇到山體滑坡,或者海岸坍塌之類的事故嗎?噢,我明白了。洛克突然想起方才看到的那艘輪船,來人應該是接運貨物的,要不,還帶一輛運輸車來干什么?
那些車輛在距離洛克百米以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從車子里鉆出一些人,攜帶著照明工具朝海岸上走來。
那些人站立在棚子外面,朝大海中指指點點,還時不時地用望遠鏡向海里眺望,并且用摻雜著西班牙語的美語議論著。
“看到貨輪了沒有?”
“這么大的風浪,再大噸位的貨輪也難以駛進港口。”
“是啊,說不定已經觸礁了。”
“閉嘴,不許胡說!當心被老板聽見切下你的腦袋!”
“唉,真倒霉!這種鬼天氣居然讓我們來接貨,不掛掉在這里已經是萬幸了。”
“可是,我們接到的報告上說貨輪已經駛進了加勒比海域,并沒有說海上會起風暴啊?”
“就是,這場風暴來得也太突然了。也不知道這批貨還能不能安全抵達。”
“唉,也不知道是什么貨,連老板也要親自出馬,交給我們辦不就得了嘛,是不是對我們不放心啊?”
“你就不能少說幾句,活得不耐煩了?”
……
洛克從這些人的交談中推測,他們應該是做生意的,是在等船接貨。
洛克走了出去。
“什么人?”伴隨著一聲西班牙語的厲喝,然后就是“嘩啦”拉動槍栓的聲音。
那些人發些了洛克。他們把洛克包圍起來。他們一共八個人,都穿著黑色的雨披,手里拿著照明工具和槍械,看樣子應該是某種武裝人員。
洛克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是一名海難幸存者,是被海水沖到海岸上來的。方才我看見海面上有一艘輪船,想來應該是你們要找的貨輪。”洛克也用西班牙語回答來人的問話。
“怎么辦?”
“告訴老板吧。”
……
來人嘁嘁咕咕地商議起來。
洛克被帶到銀灰色的越野車旁邊。
“老板,我們在棚子里發現了這個刀疤臉,他說他看到了貨輪。”一個粗聲粗氣的嗓音用西班牙語說道。
刀疤臉?洛克啞然失笑,心想:看來自己的這張臉算是毀了,居然被冠以刀疤臉的稱號,也好,免得再被壞蛋欺負。洛克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開心起來。
車門搖下一部分。洛克瞥見了幾個黑衣人的側臉,他們戴著寬大的墨鏡。
突然,一個黑衣人抬起手臂,他的手上戴著只露出五指的黑色皮質手套。黑衣人的動作落在洛克的眼睛里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回放一樣,然后,洛克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他看到了指向自己的一個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