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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飛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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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太坐在董事長辦公室裡,深遂而冷峻的目光凝視著手上的大紅請諫,這是兩天前安家送來的葉楓和安琦婚宴的請諫。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撫上封面那兩個相互親吻的小人。
方正太喃喃著:“安琦,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你怎麼能夠嫁給別人呢?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在十年前就應該死了,我之所以堅持活到現在,就是爲了等你長大。可是……”
眸子裡閃過一絲痛楚,有清亮亮的液體滑落下來,“啪嗒啪嗒”地滴在請諫上,打溼了封面上的兩個小人。眼前一片朦朧,方正太看到了一個孩子,一個穿著白色短袖,黑色吊帶褲的男孩。那是他自己。那一年,方正太11歲,安琦和葉楓分別9歲。三個孩子就讀於一所六年制私立英文小學。
那一天,潘娜雅和潘瑞斯兩姐弟隨父親去希臘探親。
沒有那兩個強悍的姐弟在安琦和葉楓身邊,方正太便肆無忌憚起來。那天,放晚學的時候,正讀四年級的安琦和葉楓牽著手走在林蔭小路上。方正太突然從草叢裡跳出來。他雙手掐著腰,站在路中央,大叫一聲:“要想從此過,留下安琦小姐!”
“流氓太,你想幹什麼?”葉楓急忙把安琦護在身後。
“哈哈哈……”方正太大笑著,“姓葉的小子,就你,還想當護花使者嗎?小的們,給我上!”方正太一招手,從草叢裡竄出來兩個男孩,他們都是方正太的打手,實際上是他的堂兄弟。那兩個男孩既高大又威猛,他們在讀中學一年級,而方正太在讀小學六年級。三個男孩把安琦和葉楓包圍在了中央。
安琦把肩膀上的書包扯下來,猛地砸向方正太,大喊一聲:“楓哥哥,快跑!”然後就拉著葉楓的手往草叢裡跑去。
“給我追!哈哈哈,這回葉楓那小子插翅也難逃了。”方正太得意揚揚起來,他先前就躲在草叢裡,他知道,草叢後面是一條小河,根本就無路可走。葉楓跑進去,還不是死路一條?這次,沒有了潘娜雅和潘瑞斯,看誰還袒護你?哼,我非讓你跪下來向我求饒不可。方正太一揮手,三個大男孩悄無聲息地跟了進去。
果然,葉楓拉著安琦的手,正驚惶失措地在小河邊上徘徊。前有小河擋道,後有追兵似虎狼。兩個小傢伙嚇壞了,他們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瑟瑟發抖。
“嘿嘿嘿”,方正太奸詐地笑著,一步步逼上前去,“姓葉的,我不許你糾纏安琦小姐,今天,只要你答應離開安琦小姐,我就放過你。否則,你就得跪下來向我磕頭求饒。”
“誰說我糾纏安琦小姐啦?明明是你糾纏安琦的嘛。安琦很討厭你,我也討厭你,你知不知道?”儘管心裡很害怕,葉楓還是大聲地抗議著。
“哼,竟敢這樣跟本少爺講話。你們兩個,給我打!”方正太冷哼一聲,他把臉一沉。兩個小打手向葉楓逼去。
“楓哥哥,怎麼辦哪?”安琦急得哭了。
“安琦不怕,楓哥哥會保護安琦的。”說著,葉楓用小手擦去安琦臉蛋上的淚花。
葉楓的動作更惹惱了方正太,他飛起一腳踹向葉楓的腿彎……
方正太是方家的獨子,自小專橫跋扈,也是出了名的“問題少年”。雖然他個頭很大,但從小身子骨就弱,爲了讓孫子能有個好身體,以便將來繼承家業,方老爺子請了個武師兼教練在家裡,讓他教孫子學習跆拳道、武術操、游泳之類的。遺憾的是,方正太相當頑劣,不但經常曠課,還整天遊蕩於街頭巷尾,學習拳道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幾天就把武師給氣走了。即便如此,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日子裡,生來悟性極高的方正太還是學會了一些三腳貓的功夫,但卻沒學會游泳。
因此,當比葉楓高出一個頭的方正太一腳踹向葉楓的時候,剛剛9歲的葉楓哪能受得了,他也不知道閃避,只是緊緊地護著安琦。由於兩個孩子都站在河邊上,於是,慘劇發生了。葉楓被方正太踹進了河裡,安琦還緊緊地拉著葉楓的手,結果,兩個孩子都落水了。
小河雖然不寬,但水/很深,水流也很湍急,而且這裡還是下游,更要命的是,這條小河連接著一片湖泊,湖泊的另一邊是入海的海口。當方正太看到安琦和葉楓順著水流向下游漂去的時候,他嚇懵了。
“堂弟,出人命了,我們快跑吧!”那兩個助紂爲虐的男孩嚇壞了,轉身就想逃。一句話驚醒了方正太。
“都是你們兩個出的餿主意!”方正太狠狠地瞪了兩個男孩一眼,他甩去書包,踢掉腳上的運動鞋,一頭撲進河裡。他要去救安琦。
“堂弟,你不會游泳的呀!”那兩個男孩驚呼一聲,然後對視一眼,便作鳥獸散。他們估計方正太得被水淹死,他們害怕被大人知道了捱打,因此,偷偷地逃跑了。
方正太在水裡撲騰了半天,他一忽模仿兒狗刨,一會兒又效法蛙泳,由於他只記住了教練教的動作名稱,並沒有學會動作的要領,更沒有實地訓練過。他開始後悔沒有好好學游泳了。很快,他發現自己在急流裡快速地向下遊漂去,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安琦和葉楓,是兩個白色的小點。那天,孩子們都穿著校服,女孩是白色短袖,花格子短裙,男孩是白色短袖,黑色吊帶褲。
安琦,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方正太后悔不已,他以爲大家必死無疑。就在三個孩子被急流衝進一片湖泊的時候,眼前突然暴發出一片紅光,方正太看到湖邊有一棵高大的朱瑾樹,那一樹朱瑾花火紅火紅的,它們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然後,他看見安琦和葉楓被那些花瓣託了起來,他們在花朵形成的“浮萍”上向岸邊漂去。
方正太目瞪口呆,禁不住喃喃著:“都說葉楓是花妖轉世,原來是真的。安琦小姐,對不起,我錯了!”方正太又是自責,又是悔恨。他撲騰了一陣兒,力氣也沒了,冰冷的河水涌進了鼻孔和喉嚨,緊接著,身子越來越沉重。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方正太努力睜大眼睛,他看到了水裡漂浮的水草,四處遊弋的小魚……自己正在向湖底沉去。
很快,眼前一片朦朧。方正太在心裡說道:父親,對不起,正太不配當你的兒子。祖父,正太也不配當你的孫兒,正太讓你們失望了。就在方正太以爲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突覺眼前一亮,一個耀眼的光團從水底升了上來,那東西呼的一聲撞上了他的身體。
“啊!”方正太大叫一聲,劇烈的痛楚之下,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他猛地向上竄去,竟然一下子衝出了湖面。
方正太的吊帶褲救了他一命,他被掛在朱瑾樹的樹杈上了。而葉楓和安琦剛好到了岸上,兩個孩子商量了一陣兒,然後開始行動起來。他們七手八腳,費了好大的勁兒纔將昏死過去的方正太從樹上弄下來。
葉楓和安琦一直守著方正太。直到晚上天黑之後,方、葉、安三家大人才發現不見了孩子,在大人們的“拷問”下,那兩個逃回去的男孩交待了事情的經過。三家大人都以爲孩子們已經遇難,嚇得不得了,一個個哭天抹淚。方老爺子更是火急火燎,他帶著家僕和保鏢們沿著河岸一路搜索。終於,人們在朱瑾樹下找到了凍得瑟瑟發抖的葉楓和安琦,還有昏迷不醒的方正太。
方正太被帶回方家後,一直昏迷不醒,並且高燒不退。方家上上下下急得跟熱鍋上螞蟻似的。方老爺子哭昏過去好幾次,爲此,他不惜花費重金,請了許多名醫,江湖術士之類的,一邊中西醫混治,一邊爲其“招魂”。最後,還是葉楓的父母把方正太給救醒過來。
方正太是活過來了,可是,他卻失憶了,也不知道是高燒燒壞了頭腦,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他只記得安琦、葉楓和潘氏姐弟。方老爺子花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讓孫子適應了“新的環境”。
好在方正太並沒有像人們想象的那樣會變成白癡,他不但沒有癡傻,反而異常聰穎。方老爺子大大地放心了,從此以後,他夜夜給祖宗燒香,一邊燒香,嘴巴里一邊唸叨:“孫兒因禍得福,多虧各位祖宗保佑。方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列祖列宗一定要保佑他呀!”
經此大劫之後,方正太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實際上他也的確是變了,只不過別人不知道而已,他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是葉楓和安琦,自己應該已經死了。這件事在方正太的心裡留下了陰影,他總覺得對不起安琦,更對不起葉楓。此後,方正太變得孤傲冷漠,他再也不去騷擾安琦和葉楓了,每每看見安琦和葉楓,他也只是冷冷地從他們面前走過,就像他們從來都不曾相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