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們為什么要乘坐運輸車,而不是乘坐飛機或者輪船呢?有兩個原因。一是,企圖槍殺葉楓的殺手不但沒得手,反而死了,費爾.楠柯擔心消息已經泄露出去。畢竟,看到殺手已經死了的人很多,這些人當中還有沒有人被收買,費爾.楠柯并沒有查出來。因此,為了葉楓的安全,他只帶了這幾個他認為最值得信任的心腹部下。二是,運輸車開出去,別人看到了只會以為是去碼頭接貨,不可能會想到一輛既龐大又笨重的運輸車里會坐著幫主最愛的安琦小姐。
這是費爾.楠柯的聰明之處,洛克也已經猜到了。看著運輸車跋山涉水,一路暢行無阻,洛克也不再感覺奇怪了,因為那個暴風肆虐的雨夜里,他親眼目睹了越野車的變形過程。或許這些車輛也是生存在大洋深處的“幽靈”制造的吧。
綺兒倚著葉楓的肩膀,深情地注視著這個飽經折磨的年輕人。患難與共的日子里,兩個年輕人的心越靠越近。
洛克忍不住想看綺兒,看到綺兒又不免一陣心痛。自己究竟是為綺兒的遭遇心痛,還是因為綺兒的心里已經沒有了自己而心痛?他也說不清楚。
費爾.楠柯一直在擺弄他的商務手機。偶爾,他會抬起頭來瞥一眼,當他看見洛克復雜的眼神時,只是搖了搖頭,笑一笑,就繼續垂下頭擺弄他的手機。他是在收發電子郵件和玩網絡游戲。
洛克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兩個年輕人,他把目光移向車窗。他們是凌晨動身的,天色還有些暗。窗外,樹影重重,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是高大的棕桐樹和紅樹林。難道是要去那個港口搭船嗎?洛克在心里琢磨著。
駕車的是杜洛.佩雷斯,他嫻熟地操作著,有時候是動手,有時候是手腳并用。為了不讓大家感覺煩悶,他開啟了音箱。音箱里飄出了舒緩的音樂:
everynightinmydreams,
iseeyou,
ifeelyou
thatishow
iknowyougoon
faracross
thedistance,
andspacebetweenus
youhavecometo
showyougoon
near.farwhereveryouare
ibelievethat
theheartdoesgoon
oncemoreyouopenthedoor
andyou'rehere
inmyheartand
myheart
willgoonandon
lovecantouchusonetime
andlastforalifetime
andneverletgo
tillwe'regone
lovewaswhen
ilovedyou
onetruetime
iholdto
inmylife
we'llalwaysgoon
near.farwhereveryouare
ibelievethat
theheartdoesgoon
oncemoreyou
openthedoor
andyou'rehere
inmyheartand
myheartwill
goonandon
you'rehere,
there'snothingifear
andiknowthat
myheartwillgoon
we'llstay
foreverthisway
youaresafe
inmyheart
andmyheart
willgoon
是席琳迪翁唱的“泰坦尼克號”主題曲。費爾.楠柯一邊擺弄他的手機,一邊和著音樂,用E國語言低聲哼唱著。他的聲線低沉而又迷人:
每一夜夢里見到你
感覺你我知道你沒有遠離
穿越千里萬里來到我的身邊
告訴我你沒有遠去
不論咫尺天涯我深信這顆心有不移
你再次打開我的心扉珍藏在我的心底
我心又想很想你
守出奇我們真情永恒
一生一世心心相印永不分離
那純真的一刻愛上你永不離
今生你我永遠相依
不論咫尺天涯我深信這顆心有不移
你再次打開我的心扉珍藏在我心底
我心又想很想你
頭依著我無所畏懼我的心永遠伴隨著你
這樣我倆長相敘你暗然在我心里
我心又想很想你
……
一種旋律,兩種不同的語言,兩種不同的聲線,使原本就曠遠空靈的歌曲聽起來更加的凄美飄逸,就像滑落進花蕊的雨滴,就像從山谷里流淌出來的清泉,在寂靜的空間里涌動著、漫流著,叩擊著人們本就不寧靜的心扉。
他是在向綺兒傾訴心聲,他也愛著綺兒。洛克已經感受到了費爾.楠柯對綺兒的心意。綺兒,你好幸福,有這么多人深愛著你。你知道我在想你嗎,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嗎?對不起,我什么都不能給你。上一世,我的逃避帶給你的是厄運,這一世,身負使命的我仍然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的心已經告訴了我,你是我的最愛,生生世世唯一的愛。
想著想著,濃密的睫毛沾染上了細若無痕的淚珠。
“換一個,換一個!”費爾.楠柯一抬頭,瞥見洛克要掉淚了,就嚷嚷起來。
“頭兒,這不是你最愛聽的嗎?”杜洛.佩雷斯扭頭看了一眼那兩個相偎在一起的身影,揶揄道,“看來,有人是不夠淡定了。”
“好好開你的車。”費爾.楠柯瞪了杜洛.佩雷斯一眼。杜洛.佩雷斯不敢作聲了。
音樂被換成了西班牙舞曲。
“你以為這是在斗牛場嗎?”費爾.楠柯又不滿地瞪起眼睛。
“我……”杜洛.佩雷斯面色微紅,他不知道該播放哪首曲子了。
“放中華古國的輕音樂‘高山流水’!”費爾.楠柯說道。
“是,頭兒!”
音箱里又飄出了東方古箏曲。鏗鏘古樸的音韻時而如高山一般肅穆雄渾,時而又如同山泉丁冬水花飛濺一樣輕柔舒緩。
潺潺流水和巍巍高山相映成趣。整首曲子氣勢宏大,意境深邃,卻又兼具柔美和秀麗的情調。聽著聽著,洛克的心情漸漸明朗起來。
天色大亮的時候,運輸車駛進了海水里。不錯,是駛進了海水。它的輪子一沾上海水,就迅速地變形成了一艘游艇。
一艘看上去極期普通的游艇航行在碧波萬傾的海面上。它叫“楠柯號”。比起“楓琦號”來,“楠柯號”要小得多,它的全長有四十幾英尺,價格卻無法估量。因為這是一艘多功能游艇。
葉楓瞪大了驚駭的眼睛,他沒有想到一輛運輸車居然會變成游艇,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夢里。綺兒沒有感覺吃驚,因為在哈比星球上,飛行器既能上天,也能入海,那些地面上的交通公具也是能夠任意變幻形狀的。
洛克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吃驚,他知道,目前地球上人類的科技水平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他越來越懷疑“幽靈”就是來自外星球上的人類。
今天的天氣特別好,陽光很明媚。陽光照耀著海水,就像是在海面上鋪了一層白花花的碎銀子。這就使得站在甲板上的人們能夠清晰地看到遠方一些島嶼的輪廓。
一些雪白的鷗鳥在海面上翩躚著,它們繞著游艇盤旋了一陣兒,就駐足在艙蓋上,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注視著甲板上的人們。
這片海域是去往佛羅里達州的必經之路。海里分布著許多暗礁。駕駛船只的船長如果不熟悉航線,很容易造成船只觸礁。但是,“楠柯號”卻不同,它純粹是靠地球磁場來導航和定位。此時,坐在船長位置上的杜洛.佩雷斯一邊掌舵,一邊用干凈的抹布在擦拭他的KrisssuperV(瑞士短劍沖鋒槍)。
現在,“楠柯號”就如同一條鯨魚一樣,正自由自在地穿梭在布滿暗礁的海域。
洛克站在甲板上,眺望著大洋彼岸。那里有自己熟悉的家園。自己失蹤了三年,也不知道爸爸媽媽會急成什么樣子。
“怎么,歸心似箭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費爾.楠柯走了出來。
“是啊,我離家已經三年了。”
“你就這樣子去見你的父母?跟中世紀的巫師似的。”費爾.楠柯發現洛克仍然披著古怪的黑袍,不禁皺了皺眉頭。
“下船時再換嘛。唉,你不知道,我穿這身已經習慣了。你信不信,就這一件袍子,我已經穿了一萬多年。”
“呵呵,呵呵呵。”費爾.楠柯干笑幾聲,“相信。你不是死神嗎?神嘛,永恒的存在。不過我很奇怪,即便是身處異世界,難道你就不洗澡,不換衣服了嗎?”
“你錯了,神并非是永恒的存在,神也會死。一個位置上的神祗不在了,會有另外一個神祗來接替他的位置。其實,神和人類一樣,因為有了七情六欲,所以便有了喜怒哀樂。但是,神祗卻不用洗澡和換衣服,因為神祗的氣息會驅除所有的污穢,也會令淫邪污穢之物不敢近身。另外,每一位神祗都有固定的著裝,代表著他的身份、地位和職責。”
“噢,我明白了。呵呵,難怪你的身上會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
“味道?神祗的氣息?不可能。”洛克苦著臉搖了搖頭,“失去神力的神祗和人類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
“真的,我沒有騙你。”費爾.楠柯肯定地說道,“你的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嗯,就像葉楓身上的味道。一直以來我都很奇怪,你一個大男人,又沒見你灑香水。為什么會有一種香味呢?就好像是一種什么花的香味。”
“花的味道?難道……”洛克的眼神黯淡下來。他想起了異世界中慘死的曼陀羅花精,或許自己的身上還殘留有曼陀羅花的味道吧。可是葉楓?洛克笑了。他明白了,葉楓的第一世是曼陀羅花精,那么,葉楓的味道自然就是曼陀羅花的味道。
“你的身上也有一種香味。”
“我嗎?不會吧?”費爾.楠柯尷尬地一笑,“我又不是女人,我可從來不灑香水的。”
“不是香水味,是一種人類所特有的自然的味道。”
“說你的鼻子靈,還真就靈得夠可以。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贏不來美人的芳心。”費爾.楠柯的眼神黯淡下來,他看到了那兩個偎在一起的年輕人。
少頃,費爾.楠柯又抬起眼簾,望向洛克,說道:“要知道,葉楓素有‘花王子’之稱。我想,即便你恢復了神的身份,你的所謂神祗的氣息也無法取悅美人。”
“所以啊,我決定退出。那么,你呢?還在打綺兒的主意嗎?”
“打琦兒的主意?”費爾.楠柯苦澀地一笑,“三年前我就已經絕了這個念頭。我只要琦兒妹妹快樂,誰敢傷害她,我會讓誰死無葬身之地!”琥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陰狠之色。
“呵呵,這就對了嘛!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占有她,哪怕遠遠地看著她,也是一種幸福。”
“喲,這就是神的境界嗎?我真的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神的境界?”洛克苦笑,“你不知道,某些神祗的境界還不如普通的人類。”洛克想到了宙斯,那個曾經害死魔王夫婦的宙斯,那個風流成性而又無比自負的神王。
海風颯然,衣袂蹁躚。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屹立在甲板之上,海與天之間,各自想著心事,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