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平躺在航空沙發上,還沒有醒來。綺兒坐在葉楓的身邊,深情地凝視著他。葉楓的臉龐還有些許微紅的顏色。機艙裡充溢著混合著花香的淡淡的酒味,嗅起來讓人有種微醺的感覺。
他不善於玩弄心機,也不會隱藏自己的真情實感。但是,他又不會親口對你說“我愛你”。他只會用溢滿柔情的眸子,和細膩的肢體語言來表達濃濃的愛意。唉,這個水晶一樣的男孩,真的就像一塊透明的水晶,他很純粹,卻也脆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破碎。綺兒不由得疼惜起來。她擡起纖細的手指,撫上男孩的眉睫。指尖順著眉睫下滑,直至撫上男孩的脣。
綺兒的目光定格在男孩的脣上。清晰的脣線勾勒出了完美的輪廓,這兩瓣紅脣性感而迷人,它們曾經輕柔而舒緩地吻上自己的脣,那種芬芳的氣味縈繞在舌尖,那種如同夢幻般的感覺令自己那麼迷醉過。
楓哥哥,綺兒要代替安琦成爲你的新娘,綺兒要留在地球上陪你度過一百年的時光。
綺兒捉起葉楓的左手,把那隻手貼在自己的臉頰,深情地凝望著那兩瓣紅脣,她剛想俯首吻下去,突然感覺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射了過來。綺兒一擡頭,瞥見了正向這邊兒走來的方正太。四目相對,尷尬異常,心裡的秘密彷彿被窺見了一樣,俏臉刷的一下紅了,綺兒慌忙放下葉楓的手,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把目光投向電視屏幕。
冥王和大角星人們擠在一處,他們在欣賞美國大片《衆神之戰》。冥王很惱火,他一邊看著電影,一邊在心裡埋怨:人類的想象力也忒差勁兒了,竟然把本王這樣的超級帥哥想象成又老又醜的樣子,而且還總是敗在一個半神人的手裡。哼,好在宙斯的樣子也是鬍子拉碴、老氣橫秋的,比起“本王”來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冥王被劇情感染著,時而摩拳擦掌、精神振奮,時而情緒低落、鬱鬱寡歡。電影裡虛設的某些場景與冥界中的真實環境很相似,冥王時不時地把現實與虛幻混淆了。
洛克和血獵在低聲地交談,他們在講述別後發生在各自身上的故事。
費爾.楠柯在擺弄他的商務手機。“飛鯨幫”的“天王”和“金剛”們在公司業務、幫會發展等等一些事情上會時不時地向他請示,他要給予批覆,偶而他也會陷入沉思,只是沒有人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方正太走到大家的座位旁,向大家打了招呼。
“楠柯先生,打擾一下,正太想請你喝一杯,不知你有沒有時間?”方正太微笑著做出了邀請。
“哦?好啊!”費爾.楠柯收起手機站了起來。兩人來到前方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來開始飲紅酒。
“楠柯先生,你我頗爲投緣。說真的,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有一種感覺,好像許久以前我們就已經認識了一樣。”
威廉.詹姆斯也這樣說過。詹姆斯這樣說,是因爲他是轉世的米迦,他的記憶裡還殘存有前世的某些片斷。可是,方正太這樣說又是什麼意思呢?如果他也是我轉世的朋友,爲什麼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想必他是在和我套近乎吧。
費爾.楠柯笑了笑,說道:“楠柯很榮幸,楠柯也很想與方董事長促膝長談。”
“正太正有此意。來,我們先乾一杯。”方正太端起酒杯。
“砰”兩個人碰了一杯。
方正太朝綺兒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說道:“冒昧地問一下,安琦小姐與楠柯幫主可是親兄妹?正太與安琦小姐從小一起長大,還從來沒聽說過安琦有一個哥哥呢。”他是想探知眼前的“飛鯨幫”幫主與安啓明之間會有什麼樣的關係。
我們當然是親兄妹了,我們是哈比星球的王室成員。但是,我又怎麼可能告訴你呢。費爾.楠柯只好編瞎話。
“哦,是這樣。我的祖上是海盜出身,我嘛,自然也是以海盜起家……”費爾.楠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在這種人物面前說謊,就要真假摻半,並且還要說得有水平,如此才能使謊言變成真話。因爲“飛鯨幫”的前身是海盜集團,只要是在江湖上行走,就沒有不知道的,你就是想瞞也瞞不了。
費爾.楠柯繼續說道:“我兩歲那年,母親被英國海軍槍殺,我隨父親在海上飄泊。十歲那年,父親又被東南亞海軍所害。之後,我到處流浪,十五歲那年,我重整父親的舊部,豎起了‘飛鯨幫’的大旗,繼續在海上討生活。
三年前,爲了收編索馬里海盜,我帶領四大天王在馬六甲一帶襲擊了索馬里海盜。當時,由於幫內出現叛徒,計劃泄露,聯邦調查局打探到了我的行蹤。結果,我的船隊遭到來自東南亞海軍,還有國際刑警的雙重阻擊。在四大天王的掩護下,我跳海逃生。
我很幸運,跳海後沒有喂鯊魚,而是被水手救上一艘裝載橡膠的貨輪。在貨輪上,我見到了‘橡膠大王’安啓明,我稱他爲安叔叔。呵呵,我和安叔叔也很投緣。他了解我的情況後勸我做生意。我覺得安叔叔的話很有道理,當海盜嘛,乾的畢竟是殺人越貨的營生,腦袋隨時都會搬家。
於是,我聽從安叔叔的建議,成立了航空與航運公司,當然了,安叔叔也幫了我很大的忙。安叔叔只有安琦一個女兒,他也很寵我,便收我爲義子。安琦是個好女孩,更是絕代佳人,說真的,我愛過安琦,也曾經幻想過要娶安琦。但是,安琦愛的是葉楓,他們的感情有十幾年了,早已經根深蒂固。我也知道,我這雙手沾滿了血腥,我配不上安琦。呵呵,再說了,他們兩小無猜,我這要是橫插一腳也不道德嘛……”
方正太的臉又紅了。他是什麼人啊?正太實業集團公司董事長。能坐上董事長的位置當然不會是傻瓜,他已經聽出來了,費爾.楠柯是在暗示自己不要破壞葉楓和安琦的感情。
“楠柯幫主真乃性情中人,正太佩服!只是幫主命運多舛,聽來實在是令人心酸。楠柯幫主能夠取得今天這樣驕人的成績,也著實不易。正太生憑最佩服的就是像楠柯幫主這樣的人。真乃梟雄也!實在是令正太佩服!來,我們再乾一杯。”
“砰”兩個人又碰了一杯。
“唉!”方正太放下杯子,嘆息一聲,“與楠柯幫主相比,正太實在是汗顏。”
“此話怎講?楠柯不才,卻也知道,方老闆旗下產業已近百億,成績也是不錯的嘛!”
方正太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那算什麼成績呀?正太實業集團的產業都是我的父輩們創下的,我就是一個繼承者罷了。我們家族到了我這一代,就我一個男丁,我不想繼承都不行。我最大的愛好是攝影,我一直想當一名攝影師。在讀中學的時候,我就曾經偷拍了安琦的照片……”說到這兒,方正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怕你笑話,我愛安琦,真的,說不出來有多麼的愛,可是安琦不知道。在她的眼睛裡,我就是流氓、壞蛋。小時候,我經常欺侮葉楓和安琦。我曾把安琦的小辮子綁在椅子上,把癩蛤蟆丟進葉楓的飯盒裡,那是因爲她對葉楓比對我好,我嫉妒。安琦越是對葉楓好,我就越是捉弄她,久而久之,她對我越來越反感,直至在她的眼睛裡我變成了流氓太……”
費爾.楠柯望向方正太,他發現那對細長的,黑幽幽的眼睛裡有星光在閃爍。不,應該是淚花。費爾.楠柯又想到了迪拉.索默。唉,不要說什麼王儲、公主、商業大享了,即便是普通百姓也都難逃情之一字的羈絆。真是造化弄人哦!心裡涌起一陣莫名的感動,費爾.楠柯不禁同情起方正太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大家都不再是懵懂的孩童了,他們對我的成見減少了,就連流氓太的‘雅號’也消失了。”閃爍著星光的眼睛黯淡下來,方正太苦澀地笑了笑,“我珍藏了許多安琦的絕版照片。其中,有安琦讀初中時,代表‘啓明’中學參加演講比賽的照片;也有在慶祝校慶的舞臺上表演舞蹈的照片,以及在歌劇院爲外賓表演話劇時的劇照。當然了,還有她和葉楓跳舞的照片,有時,我看著它們,就會覺得她和葉楓的確很相配。我也知道,我不應該再想安琦,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能夠理解,你的這種感觸我也深有體會。”費爾.楠柯發覺方正太的情緒有些激動。
“不好意思,我……”方正太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穩定了一下情緒,又接著說道,“我一直在幻想,幻想著有一天能牽著安琦的手去中國。噢,對了,那是我外祖父的國家。我好想和安琦一起去一個叫敦煌的城市,那裡有著名的絲綢之路,神秘的莫高窟,我想和安琦一起拍飛天壁畫。我也好想和安琦一起去看北國的雪,據說,中國北方的雪花很大。我記得有一句詩是這樣說的‘燕山雪花大如席。’呵呵,中國北方的雪花真的有竹蓆那樣大嗎?我一直很好奇,也一直想把它拍下來。我也想學藝術,也喜歡考古學。可是,我的家族反對我當攝影師,更不要說考古了。最後,他們把我送去了聖安德魯斯大學,讓我學習經濟學和企業管理學。我的人生根本不能由我自己作主,從我一出生就已經被安排好了,我要接受最好的教育,然後接管家族的事業,再然後爲了家族的利益必須和某某政府高官或者財團董事的千金結婚生子。我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能愛自己所愛的人,你說,我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很悲哀?”
幽深得猶如一方古潭的眸子凝視著琥珀色的瞳孔,有一滴淚緩緩地從眼角滑落下來。方正太凝視著費爾.楠柯,那一刻,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孤獨和無助,他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不保留地呈現在了一個黑幫老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