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有力的拍打聲此起彼伏,這就是金獄的特色,仿佛是無休無止的工作著。
名不副實,這是南紹行第一眼冒出的想法,只有遍地一望無際的黑巖,哪里來的金子?
“不要四處張望,照著它們的樣子工作?!?
神識話音剛落就見遠處一個鬼吏樣的魂正向著他的方向巡查,南紹行趕緊低下身,學著其他魂的樣子用手拍擊黑巖。
第一下不知輕重,他只用了四成力道,但效果出其意料的好,不像其他魂每次拍掉一點巖渣,他一次就拍掉一大塊兒。不敢表現的太異類,他把巖塊兒踢開,以后都只用一成力,可這樣拍掉的巖看起來都比其他魂的大點。
終于熬到鬼吏慢吞吞的飄走了,南紹行借機歇口氣,順便沖神識問道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神識一個也沒有回答,只是不耐煩的說:“說話需要耗費很多力量,不到萬不得已時本尊不會再給你任何提示。”說完后,就真的怎么也不出聲了。
南紹行只得繼續干起無聊又費力拍打巖石工作,不知不覺間周圍的光線強了些,他抬頭看到地平線上升起一團火紅的東西,類似人間的太陽,只不過這團火形狀不圓不方,十分怪異。
眾魂也注意到了,怪異的叫一聲后更加奮力的埋頭苦干,南紹行坐到地上,全神貫注地看著“太陽”。在“太陽”一冒頭開始,這里的溫度就上升的很厲害,沒有了肉身后,炎熱干是直接刺激在魂魄上的,很難形容的難受感。
在所有混都在賣力工作時,只有一個悠哉的坐在那里看風景,實在是太顯眼了,所以很快就引來了鬼吏。
“半日就快結束,你還敢在這里悠閑!”鬼吏不知從什么地方抽出一根柳條,揮起就要往南紹行身上抽。
被抽中肯定很不舒服,南紹行默默的想。這柳條速度很快,但在他看來就像播放器方面四倍速一樣,本可以躲過去,但他忍住躲開的欲望,強挨下這一鞭。不過一鞭怎么會結束呢,鬼吏像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整整抽了他十八鞭。六條抽在身上并不會感到疼痛,但每一下都好像從他魂魄里抽走一股力量,這種感覺更甚于浮于皮肉的疼痛。
十八下,南紹行暗暗記住了。他心中的仇恨一絲不拉的表現在臉上,鬼吏瞥了他一樣沒有放在心上,這種表情它見得多了。
在鬼吏懲罰過南紹行后,“太陽”也完全升起,一聲覆蓋全場的鐘聲響起,眾魂同時停下手上的工作,一個個都抱頭坐在地上。
鬼吏踢了南紹行一腳,隨即臉上神色驟變,“去、去哪里抱頭坐好。”。其實鬼差那一腳下去,正常情況下是會把魂踢得連滾幾圈,見南紹行紋絲不動它雖然詫異,但每隔幾百年就會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它作為既沒好處得又時不時會被上面懲治的鬼差,秉承閑事莫管、看不透的魂莫招惹的信念,靜靜的默了。
南紹行往后錯了錯,手貼在頭上。鬼吏低頭察看他的工作成果,臉上又顯出差異之色,它張開大口將地上累成小山的黑巖吃下,一番吞咽后沖南紹行擺擺手,“離開這里?!?
南紹行不知道還能去哪里,索性只走開幾步,近近的看著鬼吏的一系列行為。
其他魂只拍下小丘包大小的巖渣,
鬼吏眼睛掃到一半停住,張口吸入視線覆蓋過的巖渣包,然后指著剩下的魂說:“你們留在這里。”
被留下的魂滿臉絕望的趴在地上,被準許離開的魂以極快的速度散開,鬼差挺著鐘大的肚子也消失了。隨著“太陽”的上升,那灼傷靈魂的感覺更加強烈,但這里除了黑巖外什么也沒有,留在這里的魂全部暴露在外面,一個個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南紹行也很痛苦,他坐在地上強忍著,反正在冥界沒有時間感,忍一忍就過去了。
這一任就不知到了什么時候,等“太陽”完全落下后,這里又變回他剛來時的迷蒙一片。
趴在地上的鬼陸續起身繼續干活兒,之后那些離開的鬼也相繼回來,蹲在地上拍打巖石。
南紹行猶豫了一會兒,在那段時間他一直在想這里的事。它們為什么要拍這里的黑巖?這些黑巖是干什么用的?別告訴他冥界也需要燒炭???看起來就像是人界的礦工,干得好的魂可以在“太陽”出來后躲到什么地方,而干得不好的魂就頂留在這里受罰。他仔細觀察過那些合格品,大約只要一個丘包的量就可以了,他半日前的成果簡直是超額三倍,結果卻也留在這里受罰。不是沒想過詢問這些鬼應該去哪里,只是它們個個難過的除了哀號什么也說不出。
好像沒用多久南紹行就完成了規定量,這次他不會傻得多耗費力量,他發現作為魂體可以不吃飯,但力量的消耗簡直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期間不同的鬼差巡邏過兩次,南紹行只在它們經過時假裝拍兩下,剩余的時間都在想“太陽”升起后該怎么辦。
眼瞅著“太陽”已露出一條線,南紹行更加著急了,這時一個魂爬過來畏畏縮縮的對他說:“你這么快,能不能分我一點???”
南紹行扭過頭,臉色變換了一番,然后回過頭說:“我就算再快這些東西都是我幸苦拍下來的,不能白給你,你用錢買吧?!?
“錢?”魂歪頭不解。
呃?難道冥界不需要錢?那他每年的紙錢不都白燒了么。
“這個就是錢啊。”魂指著地上的黑巖說。
南紹行一愣,不想露出的破綻,他假裝自己很明白,臉上也漸漸恢復了鎮定,“這些錢又不能花?!?
“我們這些人···魂也不需要花的?!?
看來它應該死了沒多久,還很不習慣自己已經不是人這個事實。
魂回頭看看越來越高的日頭,焦急的說:“這、這樣吧,我看你昨天也沒地方去,到時候可以跟我走?!?
南紹行不置可否,但手已經開始動作,拍下幾十捧巖塊?;暌贿叞徇\一邊嘴里默念太大塊兒了,說著將它們一點點拍成碎渣。
“太陽”完全升起,又有一個鬼差來驗收成果,這回被留下的魂更多了,南紹行與那只得到他幫助的魂都是壓線及格。
“去哪兒?”南紹行眼尖的看到魂要跑,迅速抓住它的脖子將它拉了回來。
魂哆哆嗦嗦的轉過頭,“這邊,我、我帶你去。”
南紹行沒放手,忍著魂帶他一路狂奔。
這光一
般的速度,換做他還是人時早就轉吐了,可對于魂來說這正是正常速度,周圍一閃而過的景物在它們眼中也是放慢速度的。
到達一處隔兩步就有一座黑巖打造的凸包的地方時魂停下來,這些包是中空的,外面只留出一個供魂鉆進的口。這些包大多數是空的,魂找到一個較大的包,帶著南紹行一起鉆了進去,然后用包中的碎巖塊將入口填滿。
有了這個遮蔽就不用怕毒辣的“日”頭了,也有機會讓南紹行問出困擾的問題。
怕暴露自己不屬于這里,南紹行迂回的先問了它根本不關心的問題。
“你死多久了?”
“這里的時間只能靠數巖火獄升落得次數,應該是九天,但不知道和人間的時間一樣不?!?
原來在這里充當太陽的那個火團就是巖火獄。
“這是你家?”
“不、不是,我沒地方去,幸好今天被留下的魂多,否則就沒地方待了?!被曛刂貒@息,“但是明天就是休息日,到時候可怎么辦啊?!?
“休息日?”南紹行低聲自語。
魂的耳力很好,它聽到后奇怪的說:“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引你來的鬼差應該都會告訴你啊?!?
“···我當時沒注意聽。”
“哦?!被晁坪蹩梢越邮芩@個解釋,畢竟被判到第二層的刑獄,它當時也很絕望。
看它沒有懷疑,南紹行便放心的問:“關于錢的問題我也沒聽清,你說這些黑巖都是錢?”
魂也很久沒跟誰說過話,其實它除了休息日那天休息過,其他時候都是不斷的在工作和受懲罰之間循環著,要不是今天有南紹行幫它,他還頂留在那里受罪。在刑獄是沒有任何娛樂可言的,出于娛樂、出于感激,魂十分耐心的為南紹行解答。
人間每年清明燒的紙錢在冥界不是充當錢的作用,魂需要純粹的力量而不是口腹之欲,這些紙錢都是用來補充力量的,而在冥界真正的錢是這些巖石。紙錢能真正燒到每個魂那里的只有不到百分之一,剩下無主的都被收羅起來,需要用巖石換。這里巖石的匯率為:一萬黑巖等于一赤巖,一千赤巖等于一白巖,一百白巖等于一紫巖。巖石除了作為貨幣還是冥界最重要的原料,黑巖用作建房,赤巖鋪設陰行道,白巖搭造王殿,紫巖構建輪回臺。
“那要去哪里買紙錢?”
“紙錢只有第一層獄有賣,我們這些罪魂是沒有這種待遇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巖石?!?
“那力量該怎么補充?”
這難道就是玩死的節奏?人死了變成鬼,鬼死了又能是什么?
“休息日那天王殿統一給我們放力量,不過那點也只是保證我們不消失而已?!?
看來做人時還是要多積善德,以前聽電視上那些中二說什么不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么,這里沒有十八層,僅是第二層就這么難熬了。生前作惡時痛快,死后有你受的,種下什么因就收獲什么果,該有的你躲不過。
呵,他這算是替南榮濟贖罪?也好,就當回報了南榮濟的創造之恩,之后他們的關系就只是死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