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尋王妃是前幾日來進香的,今日一大早就離去,所以香客們受阻一會,尋王妃的大轎在護衛(wèi)兵、儀仗兵、丫環(huán)婆子非常壯觀地前后擁護著出來,然后沿著大路緩緩離去。
一行人才被告知可以入寺進香了。
梅娘是寺廟的常客,與紅羅寺的寺僧極熟,進了寺就問那領路的小寺僧:“那尋王妃好氣派,也不知道是上香還是許愿?”
小寺僧與梅娘極熟,便熱心地介紹道:“聽人講尋王娘娘是來求子的,人極好,待人和善,給廟里捐了好些香火銀子。”
孟夏心一跳,梅娘便問:“王妃來了幾日?”
“來了三日,在寺里吃了三日齋飯。”
“可真是虔誠。”梅娘雙手合什,小寺僧又道,“主持師傅說尋王妃虔誠向佛,人好心善,菩薩一定會保佑她心想事成、早日得子的。”
孟夏跟在梅娘身后,心酸酸的。
梅娘是真正來拜菩薩的,除了準備充足,也要捐香火銀子,上完香許完愿,徐書同就陪她去主持那里捐銀子。
孟夏和賀中玨便在廂房小坐,賀中玨撫著胸口在一個蒲團上隨意坐下問:“小女人,剛才你都許了什么愿?”
孟夏心一直亂亂的,只不過跟著梅娘做些跪拜的動作,在菩薩面前還真忘了許愿,嘴里卻道:“我干嘛要告訴你。”
賀中玨便道:“你男人卻是許了愿的。”
“你許了愿,許了什么?”
“想知道?”賀中玨一挑眉沖孟夏勾勾手指道,“過來,你男人告訴你。”
“我又不是聽不見。”孟夏沒動,賀中玨懶懶地道,“這個愿望適合靠近了講。”
孟夏挺好奇賀中玨這么個大男人會許愿,不由得靠了過去,賀中玨伸手摟過孟夏道:“我跟那菩薩講,這個夏總是不乖,菩薩要好好罰她,罰她求我天天糟蹋她…”
孟夏一聽就知道上當了,賀中玨沒講一句好話,一伸手推開賀中玨,賀中玨捉弄到了孟夏,得意地笑了起來,又沖孟夏招招手。
這次孟夏不搭理他了,賀中玨便湊過來道:“來吧,小女人,一大早起來,趕了這么遠的路,那眼圈都是黑的,來你男人懷里躺躺。”
孟夏堅決不上當,不過賀中玨講的又沒錯,一大早起來,趕了不短的路,她真的疲倦了,在離賀中玨有些距離的一個蒲團上坐下來。
賀中玨卻不管她開心不開心,一見她坐了下來,立刻又湊過身來,半躺在地上,用手托著頭道:“夏,你說我把你捉回去,怎么收拾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孟夏不知道賀中玨在茶館里的形象怎么沒有了,一下又恢復當初那種痞痞的敗家子行徑,雖然她從心里更喜歡這樣的賀中玨,但…她伸手就把賀中玨湊得太近的頭推到一邊道:“這是寺廟,你在菩薩面前亂講話,小心菩薩懲罰你。”
“我想菩薩如果真的靈驗,肯定不會懲罰我,而是該懲罰你這個沒心沒肝的小女人。”
“王玉…”孟夏紅著眼叫了一聲,賀中玨看著孟夏,終沒再講什么,兩人略對峙一會,賀中玨忽問,“徐老三那娘的眼睛好象有些問題?”
孟夏點點頭道:“三哥說是他娘哭的。”
“徐老三有告訴你,他娘是因為什么事那么傷心嗎?”
孟夏覺得徐書同相信自己,才把那些秘密告訴自己,而自己告訴別人,不地道,不過對面是賀中玨,猶豫一下才道:“三哥說他是個私生子。”
“徐老三有講過他親爹是誰?”
孟夏不由得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干什么?”
“好奇,對徐老三好奇。”賀中玨打了個呵欠,伸手摟過孟夏。
孟夏的小鼻子一下皺了起來,賀中玨揪了孟夏的鼻子一下道:“幫你男人打聽打聽,打聽到了,你男人會考慮對你的懲罰從輕,如何?”
孟夏還以為賀中玨之所以追到梅娘家,是因為自己,顯然自己的以為是錯誤的,賀中玨來梅娘家,分明是沖著徐書同的,用腳都應該能想到,徐書同對于賀中玨的霸業(yè)是多么重要,于是反感地推開賀中玨,賀中玨捂著胸口就倒地上了,孟夏忙直起身關心地問:“你老捂胸口,你到底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不就是心讓你傷透了嗎?”
孟夏不相信賀中玨的鬼話,不過見他這是第二次捂胸口,到底忍不住,一伸手拉開賀中玨的衣襟,見賀中玨胸口有一個烏黑的手掌印,孟夏忙問:“這是誰打的?”
賀中玨拉過衣服哼了一聲道:“什么被人打的,分明是你趁機想非禮人家,看光光了,你男人以后咋辦?”
孟夏想著那個來上香的尋王妃,本來一腔的關心,又被潑了一盆冷水,把頭一下扭開,賀中玨把孟夏的頭扭過來道,“說話呀,說要怎么辦?”
孟夏正惱賀中玨胡攪蠻纏的時候,捐了銀子的梅娘與徐書從主持師傅那里出來了。
四人便離開廂房,那梅娘因為兒子回到身邊,興致特別好,雖眼睛不太好,還是把那些菩薩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徐書同又為了盡自己多年沒盡的孝心,也興致頗高興地給梅娘講他知道的一些寺廟的典故。
孟夏與賀中玨貌合心不合地跟著梅娘與徐書同又來到了紅羅寺的大殿。
這一路上賀中玨沒再騷擾孟夏,孟夏心靜一些,想著剛才都忘了許愿,便在一個自己看著順眼的菩薩面前跪了下來,賀中玨見她跪了下來,也緊捱著孟夏跪了下來,孟夏氣惱地往旁邊挪了挪,賀中玨也氣惱地往孟夏身上靠了靠。
那地方再挪就挪到地上了,孟夏只得恨了賀中玨一眼,給菩薩上了香拜了,偏就不知道該許什么愿,忽聽賀中玨笑問:“夏,許愿了?”
孟夏沒理賀中玨,賀中玨滿意地點點頭道:“知道這菩薩是管什么的嗎?”
梅娘喜歡聽徐書同和她講典故,可孟夏一點也不喜歡賀中玨和她講菩薩,扭開頭要站起來,賀中玨又道:“這菩薩是專管送子的,算你有點良心,你男人估且縱容你這些小性子。”
孟夏大窘,沒想到自己隨便一拜,竟拜了送子的菩薩,猛地想到二小姐也是來拜這菩薩的,孟夏在這兒一刻也待不住,趕緊要起來,賀中玨卻一把拉住她道:“人說這種菩薩要一起拜才靈驗的,你男人還沒拜呢,拜完了回去做生孩子的事,人家說特別靈驗...”
孟夏更窘,更想掙開,偏賀中玨說什么也不肯放她,拉著非要一起拜,兩人正在菩薩前糾纏不清的時候,孟夏忽聽到一個熟悉的得瑟聲音:“娘,你有好久沒到紅羅寺了。”
“可還真是。”
“那孩兒給你講講這紅羅寺的變化。”
孟夏趕緊起來,一排木架子正好擋住她與賀中玨,透過那排木架子,孟夏看到打扮得依舊華麗的徐澤儀,扶著一個錦衣婦人進來。
徐澤儀受傷的額頭用白布包著,還有些血跡滲出,這與徐澤儀那身華麗的裝扮有些格格不入,但這并不影響徐澤儀夸夸其談。
徐澤儀扶著的那婦人除了纖弱些,六月酷暑,穿得比一般人都厚實,但生得真的是漂亮,怪說不得徐澤儀有那副相貌,有七成竟是遺傳了他的母親。
漂亮的婦人一邊走一邊愛憐地看著夸夸其談的徐澤儀。
孟夏仔細一聽,徐澤儀也在給他母親講典故,只是在同樣的菩薩面前,徐澤儀所講的典故,與剛才徐書同對梅娘講的,竟大相徑庭,那位美麗的婦人,明顯很慣溺徐澤儀,所以徐澤儀很多時候帶著撒嬌的成份。
孟夏見賀中玨看見那徐澤儀先是吃驚,然后聽徐澤儀怪誕胡扯,輕輕撇了一下嘴,再然后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賀中玨的舉動,前面一個看明白了,大約沒想到在這里能遇上徐澤儀,后面兩個動作,孟夏就完全不明白了。
徐澤儀與母親進來沒一會,又進來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本來和母親撒著嬌的徐澤儀,立刻噤若寒蟬了,連講話的速度都慢了許多,孟夏一看就明白這中年男子一定是徐澤儀極畏懼的父親,也是就傳聞聽得多卻沒見過的義天侯徐昭,有這樣的父親、母親,難怪那徐澤儀長得傾國傾城的。
孟夏見賀中玨臉上的笑意更重了,果見徐澤儀怯怯叫了一聲“爹”,便連典故也不敢再胡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