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臣與王子
第兩百六十三回勝算
黑皮龍牙刀被穿過樹林的陽光照『射』著,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似乎是光芒吸引了卦衣和天衝的目光,敬衫對兩人一笑,舉起刀晃了晃。16kbook小說網首發更新卦衣清楚他這個動作的意思,只是輕微搖搖頭,接著將自己的夜叉面具戴上,一旁的天衝也做了相同的動作,隨後隱入樹林之中。
黑皮龍牙刀是軒部統領的標誌,代代相傳,但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麼?自從天衝的天佑宗『門』主身份暴『露』之後,同時卦衣也放棄了黑皮龍牙刀,不僅僅是因爲刀對主人的選擇,還因爲他隱約感覺到軒部與天佑宗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自己是絕對不想和那個所謂的宗教有半點關係的,也不想帶著手下那一衆軒部的刺客兄弟爲天佑宗的人賣命,於是選擇了離開,最終卻發現,刀只是一種標誌,有沒有那柄刀其實並不重要。每個人心中都有那麼一柄神兵,只是在心中,不用握在手中。
兩人帶著一衆斥候向密林深處奔去,行了一會兒後卦衣停下腳步,看向蜀南方向。
天衝停在卦衣前方,問:“你在等什麼?”
“援軍。”卦衣道,“昨日聽軒部的人說,蜀南王的大軍今日就可以到達,而且裝備了火器,應該……可以扭轉戰局吧。”
天衝想起來什麼,忙問:“那白甫呢?人去了哪裡?”
卦衣搖頭:“大概是發現了我們派去追蹤的人,進入大營後便消失了,軒部的人沒法跟進大營中,萬一被發現了,就不好辦了。”
“這個白甫,看來身手很不錯。”天衝道,練武之人都是這樣,能從對方的一舉一動觀察出是否也是相同的好手,不過白甫隱藏得很深,也因爲他戴著面具,沒有辦法從臉上肌『肉』動向以及表情觀察出。
卦衣揮手示意身後跟隨著的斥候營軍士各自散開,遍查每一個角落,擔心皓月國有偷襲隊伍繞到後方,隨後才說:“在千機城的時候,我見過他的身後,在我看來,武藝不在我之下。”
“不在你之下?”天衝有些吃驚,卦衣算是有天賦的人,但也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但不管怎麼訓練,他始終清楚,卦衣身體內那顆心一直沒有變,還是多年前自己救的那個孩子。
卦衣點頭:“對,不在我之下,是個棘手的傢伙,不明身份,甚至連他到底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我曾經還以爲這天下沒有軒部查不明白的事情。”
“能查明白天下所有事情的大概只有溪澗以前的『精』銳鷹騎了,不過鷹騎散了,我倒聽說有一幅鷹騎的地圖落在了謀臣的手中,對嗎?”天衝問,看得出來他對那幅地圖很感興趣。
“嗯。對,我相信那幅地圖皓月國的統領也很感興趣,前幾天不是曾有探子說遭遇到皓月國的影者,發現他們在繪製地圖嗎?皓月國的統領應該沒有詳細的東陸地圖。”卦衣說完,躍到另外一顆樹上,聽著遠處的炮聲又一次響起,“進攻快開始了。”
皓月國大軍第一陣的火炮在第二陣和第三陣火炮的掩護下,快速向聯盟軍陣營中行去,隨行還有大批的火槍兵和輕足兵,其實這批軍士只是皓月國大軍總數的三成,這三『成』人如果放棄火器與聯盟軍展開決戰,只是半天的時間就會被全數殲滅,但爲了掩護皓月國大軍進攻納昆的意圖,所以此戰就算戰敗也無所謂,大不了退回北陸關內,聯盟軍就只能乾瞪眼,一旦納昆戰火燃起,納昆大軍一撤,也就解了北陸關之急。
戰場上,嶽翎炎身先士卒隨著火炮大隊走在最前沿,絲毫不畏懼聯盟軍即將可能出現的衝鋒還有羽箭,在這個距離範圍內,對方的投石車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第一陣火炮一到預定位置,聯盟軍陣營中就會立刻變成火海。
大營後,微微擡頭的遠虎盯著大營內那些逐漸倒地的軍士,伸手抓緊了跟前的野草。遠寧按住他的肩頭道:“那裡不光有鐵甲衛和天啓軍的軍士,還有蜀南軍的。”
“我不是爲了公平……”遠虎說,“蜀南王什麼時候到?是等他們到了我們纔開始,還是我們先……”
遠寧看了看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敬衫的身上,在敬衫回頭的一剎那,避開對方的目光低聲道:“等蜀南王到後纔開始發起進攻,就憑我們去,只有死路一條。”
遠虎有些奇怪地盯著遠寧,目光掠過遠寧的身體到了敬衫那,敬衫做了一個準備進攻的手勢,同時又聽到遠寧說:“別動,千萬別動,我們不需要去當炮灰。”
“爲什麼?”遠虎問,“蜀南王……”
“蜀南王來得太晚了,等他來了說不定就打完了。”遠寧道,語氣很冷淡,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他感覺到蜀南王對聯盟軍有所圖,巴不得天啓軍和鐵甲衛被皓月國殲滅在這裡,蜀南軍可以獨大。不,還有納昆軍,如果猜測得沒有錯,納昆軍快到北陸關下了。
“攻”敬衫突然起身,揮手向前一指,隨後身後樹林中大批的蜀南軍、鐵甲衛和天啓軍的將士衝了過去,遠虎趕緊起身,想要阻止,可惜這個時候阻止會讓人覺得他遠虎有二心,無奈,只得抓過大呼大喊的丁甲過來沉聲道:“謹慎一些”
丁甲的腦子完全轉不過來,不明白這個新任的天啓軍將領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愣愣地看著他,就在這個時候,敬衫提著黑皮龍牙刀從兩人身邊慢慢走過,面無表情,只是斜眼看了一眼遠虎,笑了笑。
敬衫察覺了什麼?早就聽說他是個天才小流氓,雖說是蜀南王的弟弟,但行事方法與街頭的地痞流氓沒區別,不過卻很聰明,智謀方面在軍中傳說與謀臣不相上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敬衫從遠虎身邊走過時,有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好像是看透了遠虎的內心一樣。
遠虎無奈之下,只得拔出軍刀咬牙向前衝去,站在最後的遠寧盯著前面如同在敗退一樣的衝鋒,搖搖頭,跨上自己的戰馬,拍馬衝向前方,順手將遠虎的戰馬牽來,拍馬而去到了遠虎的跟前,示意遠虎跨馬。
遠虎則搖搖頭,苦笑了下,跟隨著自己手下那些步行的軍士,消失在人海之中。
遠虎如今揹負的是天啓軍和鐵甲衛兩軍統帥的責任,要對麾下剩下還存活的軍士生命負責,戰爭的如今對他來說好像變得不那麼重要,相反更重要的是要平平安安將手下這些人都給帶回去,至少帶回建州城,那裡成爲了他們唯一的歸屬。鐵甲衛中自願返回龍途京城的可以離開,願意跟隨遠虎的則留下,昨夜只有五百人選擇了返回龍途京城,遠虎知道自己不能回去,雖然那裡有孃親有爹爹,但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條,回去死在鬼頭刀下,還不如戰死在沙場,後世也能留個好名聲。
名聲,遠虎心中如今還掛念著的東西,只能用東西二字來形容,他自己都無法解釋內心對這個東西的掛念到了什麼程度,如今剩下的只能是提著手中的刀,奔向戰場。
在遠虎的身後,跨在那匹名叫山河的戰馬身上的遠寧,握緊手中的撼天胤月槍,身在喊殺震天的人流之中,就如在洪水中依然屹立著的一顆逐漸長大的小樹,雖然『迷』茫,依然不知戰爭的最終意義爲何,但還是記得在武都城中自己與謀臣的那一番對話。
要戰便戰吧,沒有人能夠避開。
陣中的嶽翎炎聽到聯盟軍陣營後震天的喊殺聲,知道戰局在頃刻間改變,立刻命令麾下的軍士開始向陣營中炮擊,號令下去一直將炮彈全部打光爲止。此時,第二陣的火炮剛剛到位,還沒從馬後卸下來,嶽翎炎就下令立即開炮,因爲在千里鏡中他看見鋪天蓋地的聯盟軍軍士從營地後衝出。
嶽翎炎身邊的旗本衛略微退後了一步道:“將軍,有伏兵”
嶽翎炎並不慌張:“當然有伏兵,東陸人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傻,不過我也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傻,讓火槍兵列陣,輕足兵從兩側迂迴而去。”
“影者呢”旗本衛一急,問了一句最不應該問的話。
影者是隻效命於軒竹斐一人的暗殺斥候部隊,曾經發誓效忠月皇,如今卻成爲了軒竹斐的『私』人軍隊,即便是軒竹斐離開前告訴嶽翎炎,可以隨意號令影者,但嶽翎炎心中清楚留下來的影者統領早知如何行事,根本不需要他下令,於是只是搖搖頭道:“不用了,命令早已下達,他們知道應該怎麼做。”
旗本衛點點頭,拔出軍刀來,向左側站了站,做了一個標準的揮砍前的姿勢,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陣營中,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近距離地與聯盟軍作戰,在此之前,他的軍隊頂多在死人身上捅刺過,算是過了血腥,開了光。
嶽翎炎看著那名緊張的旗本衛,皺起眉頭來,果然如宋先所說的一樣,如果是近戰,皓月國的軍隊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絕對沒有辦法佔到上峰。
“殺”
“殺”
近了,放下千里鏡的嶽翎炎能夠清楚地看見遠處一片灰塵的聯盟軍陣營中,明晃晃的刀光,還有模糊的人影,從左到右看去,完全沒有辦法計算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數,還有即將到來的納昆軍,有勝算嗎?
後方,一直靜靜坐在那的宋先也在思考相同的問題。
有勝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