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引起的地產塌陷,把我的半個身子都埋進了土里,很多泥土劈頭蓋臉的落了下來,我正打算掙扎著試試能不能爬上來,卻突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飛過來一截樹樁,朝著我的臉就拍了過來,我本能的一低頭,那樹樁砸在了我的后腦勺上,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每一次下地,就沒有一次我不昏過去幾次的,那種有一段時間的記憶空白的感覺真的不好受。就好像這個流量明明很好的人,總是不小心喝到假酒,然后喝斷片了一樣。
我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人,這還是第一次,云希明沒有陪在我的身邊,我先是心里有點失落,然后又是無盡的擔憂,他沒有理由不出現在我身邊的,除非他也出了狀況根本來不了。我看了看四周,白墻,白被單,消毒水味道,顯然這里是醫院,正想著,病房的門開了,一位護士走了進來。
“你醒啦?真是太好了,你能說話么?等著哈,我去給你叫大夫。”護士說著走出了病房,這里是什么醫院啊,甚至連床頭呼叫都沒有么?過了不一會兒一位白大褂走了進來,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大夫,她走過來二話不說,翻眼皮,檢查嗓子,讓我嘗試發聲,然后終于確認我沒有任何問題,神志清楚,說話正常。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和你一起的人現在全都昏迷不醒,我們也沒有辦法進行身份的鑒定,你是不是還記得你們遭遇了什么?記不記得你叫什么名字?記不記得你的同伴都是誰?”醫生問,我點了點頭。可是腦袋一動就覺得天旋地轉的,醫生趕緊制止我。
“你千萬別做動作,你的后腦受到了嚴重的撞擊,出現了淤血,血塊壓迫了部分神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靜養……”那醫生說起話來特別的嘮叨,沒完沒了。
“那邊怎么樣了?”我問。我現在說話的聲音像是破鑼一樣難聽。那是因為我在爆炸中吸取了太多的煙塵,嗓子受損造成的,不過我還是擔心現場的情況。
“你還關心那個。行,你等一會兒啊。”那醫生說完走了出去,沒過多久就又回來了,手里拿著個筆記本電腦。還是那種特別小的上網本,她把電腦打開。調整到一個視頻播放網頁,上面正在播出我們那片現場的報道。“你們的那個事兒啊,現在已經成了頭條了,這個報道都播了一天了。臨時加播的,害得我的電視劇都被擠沒了,對了。你們到底在哪里干什么呢?”醫生八卦的問。
我沒有回答,她看我臉色不好看也沒有再問。而是把電腦放在了這里。“留給你看吧,我還得去查房。”醫生說著關上門走了出去。
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就是對于我們的營地發生的事情的一次專訪,一個年輕的女記者正在走訪周圍的群眾。
“您好,請問您,當時出事的時候您在什么地方呢?有聽到爆炸的聲音么?”記者問,他采訪的是這個上了歲數的中年女人,我認出了那個女人,她是附近鎮上的小飯館的老板娘,我們之前在她那里訂過盒飯,所以有點印象。
“哎呀,可嚇死人了,當時我們的這個房子晃得啊,就像是要塌了似得,我們都以為是地震呢,還一股腦的往外跑,但是沒跑幾步,就在我的店門口,就看見那個不遠處那個山包,媽呀,往下倒呢,眼看著就沉下去了一半。”老板娘說著還用手比劃,“后來大概又過了好一會兒吧,本來地都不振了,可是突然又震了一次,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厲害,你看看,我這個店里的玻璃都碎了好幾塊。”老板娘說著指了指她店里的玻璃,雖然我的記憶力不好,但是那幾塊玻璃上次我們路過的時候就看到,早就碎了。“你說這個損失誰來賠償啊?”老板娘問。
記者應該是也看出來了這一點,沒有接茬,而是換了個問題,“你們平時會到那個山上去么?爆炸之前有沒有什么異常?”記者問。
“沒事兒誰去那兒啊,那前面就是垃圾場,烏煙瘴氣的,根本就沒法去,那個山包也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為什么,樹也就那么幾棵,看上去光禿禿的,就連野菜也長不多少,不過你還別說,最近我還真是去了幾趟,那里來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工程隊的,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施工,神神秘秘的,他們在我這里定過幾天盒飯,這次出事兒聽說死了不少人,八成都是施工隊的人。”老板娘說。
“那您知道他們做的是什么工程么?”記者問。
“哎呀,那我怎么能知道,去了也不讓待的太久,工地的大門都不讓進,不過我看里面有不少的器械,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我猜是過來測繪的吧,現在的房地產商,只要是地皮都是好的。”老板娘說。
“聽說那里最近出了命案,這件事兒您知道么?”記者問。
“知道,不過你們這樣說就說差了,出人命案的不是那個山丘,而是前面的垃圾場,也就是前些天的事兒吧,垃圾場晚上突然著火了。其實著火也不奇怪,垃圾場嘛,里面什么都有,難保不會著火,可是聽說啊這次不一樣,這次據說是有人縱火,而且還燒死了幾個乞丐。這件事情啊,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們鎮上的人都知道,就是這次的這個大爆炸里面的傷亡,也包括來調查火災那個案子的警察,要我說這幫警察也是挺倒霉的……”這個老板娘嘚不嘚的,沒完沒了。
“之后有沒有什么人來這邊跟您了解過情況?”記者問。
“有啊,記者那是一波跟一波……”
“不不不,我問的有沒有什么政府的同志過來了解損失之類的。”記者問。
“那沒有,你看看我這玻璃,記者同志啊,你得給俺們呼吁一下啊……”老板娘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久,關于他的玻璃。
“根據本臺記者的了解,目前沒有任何部門對此事做出反應,至于附近的群眾表示說有一個施工的工程,也沒有任何的報備,究竟這個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的山丘,地下到底掩藏了什么秘密,我們還是拭目以待吧。”記者總結說。
記者的總結之后,轉換了鏡頭,我在昏迷之后第一次看到了爆炸現場的樣子,怎么形容呢,簡直就是,世界末日之后。那片空地上再也看不到了那個山丘,那個山丘現在像是一塊平地,只不過這個平地上面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坑坑洼洼,而我們之前躲避的那個空地,也是布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凹凸,每一個凹凸都像是一個漩渦一樣。這里更像是一個戰爭后的戰場,我差不多可以想象得到,因為地下的古墓被毀,上面的山丘和平地全都填在古墓之中。
我的思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清醒過,我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那個日本人偏偏要逃到這個山里,他們根本就不是在逃,而是在尋找古墓,說不定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不是什么垃圾場,而是這個古墓。至于垃圾場的殺人滅口不過只是順帶的事情。他們原本想要做的就是潛入古墓里面,然后炸毀古墓。這一點雖然想明白了,但是這個還有很多的疑點,為什么他們會知道一個古墓,為什么他們要毀掉古墓?為什么偏偏選擇這個時間?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有爆炸了,原本就有傷的腦袋現在疼的要命,我忍不住哼了一聲,就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這么一點小傷就這樣,人類果然就是脆弱。”不用說單聽這沒有人情味的話就知道,薊子洋來了,我閉上眼睛正打算使用陰陽術,突然被薊子洋呵斥了。
“都傷成這樣了,還敢使用陰陽術,你不要命了。”子洋說。
“好吧,我不用陰陽術,你之后去了哪兒?”我問。
“本來是想找個平靜的地方去睡會兒,誰知道剛剛睡著,你們那邊就出了事兒,實在是不省心。”子洋說。
“其他人怎么樣?”我問,剛才我沒有問醫生,因為我根本就不敢問,我擔心聽到人員的傷亡。
“萬幸,你的人基本都沒有事兒,就是都受了傷昏迷不醒,不過也都傷的不重,頂多就算是驚嚇過度還有腦震蕩什么的。”子洋說。
“那就好。”我長出了一口氣,“對了,你看見鯤了么?”我問。
“沒有,它沒有來見我,原本我們倆也算不上朋友,不過我看見了他的本尊,爆炸剛剛發生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巨大的魚形的影子籠罩在天上,朝著北面去了。”子洋說。
“子洋,這次的事情只怕又是和姜冰冰有關的,這個姜冰冰到底是誰呢?為什么三番五次的要來難為我?”我說。
“這一點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有個人能夠給你答案,你可以聽聽她怎么說。”子洋說。
“誰?”我問。
“她就站在我身邊,你跟她說吧。”子洋說。
“陰陰,你感覺怎么樣?”一只冰涼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我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這個聲音和這只手我都再熟悉不過了。
“馮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