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里干什么?”大哲說話的語氣里面充滿了敵意,云希明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沖動,姜冰冰看了看他,冷笑了一下。
“我又不是來找你的,你不需要那么驚訝。”姜冰冰說,她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上了一身灰色的運動服,人妖管家更是不知道在哪里搞來了一頂帳篷,搭在了院子的外面,姨母已經(jīng)被他們安頓在了里面,情況不明。
“你是來找我的?”我問。
“算是吧,誰都行,只要是個管事兒的,就行。”姜冰冰故意把管事兒的幾個字說的清楚的很。
“原來是這樣,那就不行了,你還真是找錯人了,這個院子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是管事兒的,唯獨我是個什么都不管的。”我懶洋洋的回答,大哲把搖椅搬了過來,我更是舒舒服服的躺下了,云希明又遞過來了剛才王娜姐切的水果,這一切都是在告訴小姜,在這一群人里,我是個什么樣的地位。
“誰都行,我要一點東西。”小姜咬牙切齒地說,她看著云希明遞給我水果的眼睛,恨不能滴出血來。
“原來你要找的是后勤總管啊,那好辦,王娜姐,有人找。”我吆喝著。
“什么事兒?”王娜姐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小跑了過來,看見小姜站在一邊,王娜姐忽然停住了腳步,畢恭畢敬的說,“陰陰小姐,您找我?”我在心里就要笑出聲了,我的這些個朋友啊,還真是,懂事兒。
“啊,不是我找你,是這位姑娘,有事兒所求。”我說。
“你這兒有沒有鎮(zhèn)定劑?”姜冰冰問,不過她的眼睛還是看著我的。聽到這個要求倒是我有點震驚了。
“你要鎮(zhèn)定劑做什么?”我問。
“帳篷里的,舊病犯了,沒有鎮(zhèn)定劑,不行。”姜冰冰言簡意賅的說。
王娜姐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我,我不經(jīng)意的點了點頭。
“鎮(zhèn)定劑不是沒有,我是學醫(yī)的自然會帶,不過不可能給你太多。”王娜姐語氣傲慢的說,這是她裝出來。我用腳指頭想也猜得到。
“不需要太多,有點就行。”姜冰冰的語氣有些放軟。
“跟我來吧。”王娜姐帶著姜冰冰走去了廚房。不多一會兒王娜姐就折了回來。
“王娜姐,你有沒有去看過她?”我問。
“看了,藥是從我這里出去的,我說我必須親自注射,她沒有攔著。”王娜姐說。
“她是什么癥狀?”我問。
“看不出來具體是什么病癥,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直昏迷不醒,但是我看出有一些癲癇的癥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很嚴重。不過鎮(zhèn)定劑這個東西如果現(xiàn)在就這么依賴的話。只怕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王娜姐說。
“會上癮。”云希明躺在旁邊的躺椅上說。
“是,正是這樣。”王娜姐說。
“那不是我們應(yīng)該考慮的事情,靜觀其變吧。”我說。
“王娜姐,那邊你的鍋好像開了。”大哲指了指廚房。
“你這個胖子,我不是讓你幫我看著廚房么?你吃的是什么啊?誰讓你吃我的果盤的,我的西瓜怎么就剩這么點了?”王娜姐的咆哮一波接著一波,但是大哲早就跑遠了。我看著他們微微笑著,真好,如果不是在這荒山野嶺,在這孤村老宅。恐怕我們現(xiàn)在正在上海,享受著懶散的午后陽光。
“你在想什么?”云希明問。
“我在想,跟著我這個領(lǐng)導,讓你們像是沒有目的的無頭蒼蠅一樣跟著我四處為家。實在是太辛苦了。”我說。
“辛苦?我們可不覺得,這荒郊野外的小山村里,有這樣的進口美食,還有這樣的自然景觀,還有一個世界級的先進廚房,和好幾個美食家級別的廚子。你管這個叫吃苦?”云希明笑著說。
“聽你這么說,還真是,那我心里就沒有什么愧疚了。”我嬉皮笑臉的說。
“不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云希明懊惱的說。
“好啦,好啦,等這件事兒結(jié)束,我就給你們放假,放長假,帶薪長假。怎么樣?”我說。
“這可是你說的,我替你記住了。”云希明說,我們倆聊得正開心,那邊姜冰冰又一次走了過來。
“這次就是來找你的。我想和你單獨談?wù)劇!苯钢艺f。
我看了看云希明,他識趣的站起身,把躺椅讓給了姜冰冰,姜冰冰躺了上去,我們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近距離的談話,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最后還是她先開了口。
“我是不是應(yīng)該叫你一聲姐姐?”她問。
“隨你,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我說。
“你不會以為我會叫吧?在我心里,我的姐姐,永遠只有一個人。”姜冰冰說。
“關(guān)于表姐的記憶,我也已經(jīng)恢復了,她是個可愛的人,只可惜,現(xiàn)在我想起來了全部的事情,卻再也見不到她了。”我說。
“也并不是完全見不到,我找你,就是因為我有一些關(guān)于姐姐生前的話,讓我告訴你。”姜冰冰說。
“表姐有話要帶給我?”我問,一直以來,那個曾經(jīng)陪我嬉笑玩耍的表姐,都是我心里永遠的痛,都說虎毒尚不食子,為何姨母竟然這樣的狠心,竟然真的要了自己女兒的命。
“沒有,她沒有特別的話要帶給你,你知道,她走的,很突然。不過有很多時候,我們呆在日本,她都會提到你,我把這些事情說給你聽,或許,這也算是完成了姐姐的遺愿了。”姜冰冰說。
“表姐,她都說說了什么?”我問。
“我記得我們離開隗家的大宅的時候,那年姐姐十歲,我只有七歲,當時真的就是睡了一覺的功夫,我們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一個我們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對你,對隗家并沒有全部的印象,只是聽家里的下人說,是因為母親得罪了你母親,所以才把我們?nèi)拥搅巳毡荆陨詼纭N耶敃r很生氣,很怨恨,我并不懂得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一夜之間,我喜歡的玩具,愛吃的零食,全都不見了,作為一個小孩子,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可是姐姐總是摟著我說,并不是這樣的,我們還有一個特別特別好的表姐妹,她說總有一天,你會把我們接回隗家的。”姜冰冰說。
“如果姨母不是做了那樣的事情,如果我的記憶沒有被修改,你們怎么可能被送走。”我難過地說。
“這件事兒的責任在誰,我早就已經(jīng)知道,所以你不需要難過。我們?nèi)チ巳毡局螅m然本家不準我們回國,但是日常的供給從未短缺過,我們過得也算是衣食無憂,后來母親又認識了不少的日本官貴,我們的日子過得很富足,沒有吃什么苦,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姜冰冰說。
“那就好。”我感慨道。
“去了日本之后,母親開始變本加厲,她除了出去應(yīng)酬,就是躲在實驗室里,研究咒術(shù),研究尸體。陪伴我們姐妹倆的日子越來越少,每當這個時候,姐姐就會帶我出去,她會帶我去海邊,然后告訴我,就在那片海的對面,有一個表姐妹,會來接我們回去。可是她總是這樣說,總是這樣盼著,卻沒有等到這一天。”姜冰冰說。
“表姐,是什么時候,出的事?”我問。
“是她十八歲那年,母親為她定了一門親事,對方是一位五十多歲的日本財團的老板。姐姐不答應(yīng),自己吃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藥。不過當時她被搶救了過來,她和母親大吵了一架,她勸母親收手,帶著我們回歸本家,母親根本不肯,爭吵之中,她失手,打死了姐姐。”姜冰冰的語氣雖然鎮(zhèn)定,但是兩行眼淚卻悄無聲息的留了下來。
“他怎么可以這樣的狠心。”我說。
“姐姐走后,母親其實也是懊悔不已,但是她就是從來都不服軟的人,她說這是姐姐咎由自取,只不過,從那之后,有很多次,我都看見她獨自坐在姐姐的房間里。直到現(xiàn)在,在日本的府邸,還留有姐姐的房間,沒有清理。”姜冰冰說。
“我沒能去參加表姐的葬禮。”我難過地說。
“你不必參加,也不必自責,因為姐姐根本就沒有葬禮。”姜冰冰說。
“你說什么?沒有葬禮?怎么會沒有葬禮?”我問。
“我不知道,事發(fā)之后母親帶走了姐姐的尸體,我不知道究竟她被帶到什么地方去了。”姜冰冰說。
我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她發(fā)覺我在盯著她看,立刻警惕了起來,“你干什么?”
“我只是看看現(xiàn)在這個心平氣和的和我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是不是剛才耀武揚威的那個人。”我說。
“現(xiàn)在這樣跟你說話,并不代表我就是在跟你示好,或者向你低頭,只不過是為了了卻姐姐的心愿。之前幾次見面都沒有合適的機會和你說這些。不過現(xiàn)在話說完了,我的任務(wù)也就算是完成了,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全都是代表我自己。從我的本心里,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我的親人,你們只不過是我的所有痛苦的來源,是我失去姐姐的罪魁禍首,所以,如果是我的話,我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