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我抬頭向上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倒是驚得我久久合不攏嘴,心跳更是急速加劇。我怎么也想不到,頭頂上居然會有許多造型奇特的吊燈。這些吊燈風(fēng)格迥異,顯然不是同一時代的產(chǎn)物。除了一些華麗的水晶吊燈,紙糊的吊燈也很多,而且工藝絕贊,跟玻璃制品毫無兩樣。
我往前挪動兩步,竟然發(fā)現(xiàn)一盞獲得過國家大獎的頂級吊燈。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這盞吊燈,往事涌向心頭。那時候家里剛裝修好,爺爺嫌客廳太暗,讓我換一盞明亮點的。隨后幾天,我一直把尋找一盞合適的吊燈作為首要任務(wù),一次偶然的機(jī)會朋友跟我介紹了這盞吊燈,爺爺看后也是十分喜歡,為此,我不惜花了高價,把它弄了回來。沒想到,現(xiàn)在會有一模一樣的吊燈出現(xiàn)在另外一個地方,真是不可思議。
“黃金的……”我仔細(xì)一看,心中頓時震驚不已,“乖乖,還有水晶、瑪瑙、珍珠、鉑金、貓眼……這也太,太夸張了……”我不知不覺地走到吊燈下方,心里卻一直在回想這盞吊燈的名字。突然,我眼前一亮,口中念道:“妖盞……”
對,我想起來了,就是妖盞。黃金座上雕琢著九條飛龍,形態(tài)逼真,恍如真物。下面的綴鏈上刻著幾百種動植物,也是個個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的。但給人的整體感覺,卻是充滿了濃情不減的西域風(fēng)格。
在這樣一座家族式祖墳內(nèi),竟然會出現(xiàn)一盞現(xiàn)代和古典完美結(jié)合的吊燈,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里還運用到了電力學(xué)。對于現(xiàn)代人而言,用電已經(jīng)不是一件稀罕事了,但放在二三百年前,或者更早的年代……我真想象不出來,這會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妖盞變得忽明忽暗起來。我揉揉眼,再仔細(xì)一看,里面發(fā)光的竟然不是燈泡,而是一顆人頭。一顆長發(fā)飄飄的女人的頭顱。光線從她的眼口鼻耳中發(fā)散出來,然后照在千萬根發(fā)絲上。再由這些發(fā)絲傳遞到外界。雖然看著恐怖至極,但我還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這樣的光線太過柔美,讓我一度懷疑這根本不是什么仿制品,而且一個活生生的女人頭顱。
不,或許就是真的。她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仿佛在傾訴著什么,是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還是一段令人刻骨銘心的愛戀?
“你還是來了……”我的耳邊傳來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呵呵,不要緊張,我不會害你的……”
“你,你是人是鬼? ”我終于看清了,原來是燈里的女人頭顱在跟我說話。
“說人是人,說鬼是鬼。”她微微一笑道:“哎,這要看你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是誰?”我往后退了幾步,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個身影。
“你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嗎?”她再次笑道。
肚兜?我想經(jīng)過那一劫,她應(yīng)該不會再回頭來為難我了。難道會是我夢里經(jīng)常遇見的那個白衣女人?
“阿魯特孝慈……”我仔細(xì)看著這張臉,小聲問道:“是你嗎?”
“你是阿魯特孝慈?”我又重復(fù)一句。
“不錯,我就是阿魯特孝慈。”女人話畢,燈光忽然暗淡下來,后面跟著掀起一陣陰風(fēng)。
“反應(yīng)很快。”一個白衣女人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她微笑著問道:“你還認(rèn)識我嗎?”
“既然你是同治皇帝的皇后……”我不解道:“那你應(yīng)該呆在同治的皇陵地宮里才對,可是現(xiàn)在你為什么跑我家祖墳來了?”
“不錯,我就是皇后,可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把我當(dāng)皇后?”阿魯特孝慈惡狠狠地盯著我。此時的我就像是一頭被人強(qiáng)行按在案板上的羊羔,除了任人宰割,再無其他選擇。
“你,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道。
“本來我就無意嫁入宮中,可阿瑪為了家族利益非逼我嫁入宮中。他見我以死相抵,竟跪在我面前求我答應(yīng)……”阿魯特孝慈臉色驟變。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還是不解。
“你就是同治的第三世。”阿魯特孝慈怒視著我。
“荒謬之極……”說完,我主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我本來不信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是遭遇了這么多離奇經(jīng)歷,心里開始有些動搖了。難道說,我真是……
“你知道嗎?我吞金時就在想,如果我死了,千萬別讓我投胎,因為我要化作厲鬼找你算賬。”阿魯特孝慈咆哮道。
“別,有話好說。既然我們前世是夫妻,那還有什么話不好說?”我見阿魯特孝慈要動真格的,馬上婉言相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我們在一起肯定不止一日,說什么你也不能拿我出氣吧。”
“你愛我嗎?”阿魯特孝慈突然問道。
你愛我嗎?問這個問題的女人,通常會對他心愛的男人還抱有一絲希望。我心想,這個阿魯特孝慈生前應(yīng)該也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還是耐心感化她吧。
“愛,如果非要我加個期限,我想問你,可不可以是一萬年?”我含情脈脈含地看著阿魯特孝慈。
“你騙人,你還在騙我。”阿魯特孝慈的雙手突然卡在我脖子上,她繼續(xù)咆哮道:“你明明愛著慧妃。”
“沒有啊。天地良心,我發(fā)誓我不愛她。”說完,阿魯特孝慈收回了她的手。我心想,你這手臂也太長了,就算我真是同治,也不會愛上你的。
“你是說真的? ”阿魯特孝慈像是被感動了。
“真的,騙你不得好死。嗯,就讓雷公電母劈死我。”我隨口一說,心里卻在暗自發(fā)笑。
“不要說了,我相信你就是啦。”阿魯特孝慈走了過來,伸出她的巨臂,輕柔地摸我的脖子。我不想被她這么摸著,可情勢所逼,只能忍著。
我忽然想起麻大以前說過的一句話,天下女人都是刀做的嘴巴豆腐做的心,你跟她服軟,她眨眨眼就能原諒你。我靈機(jī)一動,伸手掐了一下大腿,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阿魯特孝慈見我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忙退后兩步。小嘴一歪,像是生氣了,又像是被我‘真誠’感動了。
“皇上,這些是你的嗎?”阿魯特孝慈變戲法似地拋給我?guī)讟訓(xùn)|西,都是我剛才不小心弄丟的。
我有些莫名感動,所以在接到槍之后,也沒有朝她射擊的沖動。當(dāng)然,我也知道,她不怕子彈,不然在上面的時候,她就被鬼三一槍斃命了。
“啊?你是鬼?你明明被鬼三一槍爆頭了……”我后反應(yīng)似的跳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應(yīng)該不是人了,但我不是鬼,反正沒有死……”阿魯特孝慈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表情痛苦道:“啊,痛……”
“不會吧,一槍爆頭都死不了,還會怕疼?”見阿魯特孝慈像是真疼,我不由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道:“你成了不死生物,還可以自行修復(fù),就是,你自我修復(fù)的能力也太強(qiáng)了吧。”
“皇上,你還是不信我?”阿魯特孝慈憤怒道。
“說真的,我信,肯定信。不過你也知道的,我們陰陽相隔了那么多年,你或許沒有變,還是老樣子,但我變了呀,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我了……”我如實說道。
我知道阿魯特孝慈還是很愛我的,不對,應(yīng)該是同治皇帝。所以,為了保命,我必須跟她玩心理戰(zhàn),絕不能惹怒她。
“也是。那你剛才的眼淚是為慧妃流的吧?”阿魯特孝慈頓時哭了起來。
我被阿魯特孝慈的情緒感染了,很快想起那個讓我一見鐘情的女人。記得那天見到她的時候,僅是一眼,我便深深愛上了她。我費盡心思搞到她的號碼,這才知道她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第二年仲夏夜的某個晚上,我又聯(lián)系上了她,很快我們就在了一起,但也僅僅保持了兩個月的戀人關(guān)系,便因為一件小事分手了。這件事雖然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但直到現(xiàn)在,我心里還在默默喜歡著她,更不敢忘記至今還令我魂牽夢繞的三個字——張海珍。
“皇上,你還是愛慧妃的。”阿魯特孝慈不依不饒道:“你一定還愛著她。”
“皇上,你還是愛慧妃的,對嗎?”阿魯特孝慈沖我吼道。
慧妃,難道張海珍在三世前是慧妃?我的腦袋突然疼痛起來,就像有一鍋沸騰的水全都倒進(jìn)了腦袋里,緊接著,一陣無法躲閃的龍卷風(fēng)將我吹向空中。而那些已經(jīng)塵封三生三世的神秘往事,如同黑白膠片一般,在我眼前無聲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