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森早晨醒來打電話徵求我的意見,問需不需要推薦律師,說他認識西安有名的律師事務所老闆,關係不錯,我讓他把律所的地址發到微信,他說下班後過來接我。
我納悶道,“你不是請了假,怎麼還去上班?”
他說,“下週約見的西南一家石油公司的老闆突然改了行程,定在今天見面,我也是昨晚回到家才接到助理的通知。”
我只好給他打氣,“希望談判順利。”
他向我索要了吻才掛斷電話,每次都這樣,掛電話前總要和我膩歪一下。
中午時,宮哲醒了,經歷了昨夜的事,她整個人憔悴了一大圈,情緒穩定。
她問,“幾點了?”
我說,“剛過十二點。”
“哦,我去洗漱了。”
她隻字未提昨晚發生的事,便去了洗手間,聽見水流的聲音嘩嘩的響。
她從衛生間出來後,我將她叫到牀邊,認真的問,“今天有什麼計劃嗎?”
她反問道,“你呢?”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冒險說道,“警察已經介入了徐鎧受傷的事,當時只有你在事發現場,所以按理說你的嫌疑最大,雖然你已經在警察局做了筆錄,可我們要入主爲先,儘快找律師瞭解清楚遇到這種事如何處理,如果警察再傳喚你詢問更多的細節,我們也不會方寸大亂,你收拾完,我們就去宣森介紹的律師事務所。”
宮哲似乎並不著急找律師,說,“去醫院看完徐鎧,再見律師也不遲啊。”
我不退讓,“不行,你現在不能把兒女情長放在第一位了,你的處境也不允許,必須見完律師才能去看他,我們要做的只有祈禱他能醒過來。”
宮哲考慮了很久,才說道,“行,但你得先陪我回酒店取個東西。”
我不禁嚇了一跳,沒想到她如此膽大,現場已經被警方拉上了警戒線,酒店被封,想要進去很難,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酒店,目標太大,只會引起警方的懷疑,萬一警察已經查出了線索,豈不是自投羅網,若是警察將她當場逮捕,我們的計劃便泡湯了。
我絲毫不妥協,“這件事只能聽我的,先見律師,再去醫院確定徐鎧脫離了生命危險,警方也沒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線索,才能去酒店。”
她不理解我的做法,以爲我壓根沒想過去酒店,是在忽悠她,我再三堅持後,她改變了計劃,同意和我去見律師。
宣森介紹的律師事務所位於南門王府井旁一棟寫字樓的十七樓,能在這個地段開公司的人不是一般人,財力肯定雄厚。
我和宮哲出酒店前便聯繫了律師事務所的老闆,是個女的,姓吳,聽說我們是宣森介紹來的,便爽快的答應了見我們,推掉了早上的應酬。
當我們見到她時,她已經等在了公司門口,似乎等了很久,可見她和宣森的交情不淺,我們被她的氣質著實驚到了,高挑的身材,一身女款西裝傍身,帶點卷的長髮,面部化了淡妝卻很精緻,襯得整個人大方幹練,尤其是高冷的面容下那縷淺笑,將她的氣質釋放的淋漓盡致。
簡單寒暄過後,她帶我們去了辦公室。辦公室的格調屬於休閒風,總體感覺淡雅舒適,她對生活的要求之高又讓我們對她產生了敬畏,招呼我們坐下後,開始了問答模式。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她能成爲女強人是有原因的,往往女強人對事業的態度更加認真和嚴謹。
瞭解完發生在宮哲身上的事,她稍作思忖就給出了中肯的建議,而且耐心的回答了我們對法律的盲區,一切就像預想的那樣進展順利,我從心裡爲宣森樹起了拇指,卻突然因爲宮哲的一句話瞬間讓氣氛變得尷尬。
宮哲問,“吳老闆,如果徐鎧起訴我的話,聘請律師的費用大概得多少?”
“十萬!”吳老闆心直口快。
“這麼多?”宮哲幾乎吼出來,說實話,聽見這個數字我也被嚇到了。
吳老闆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莞爾一笑,“我們事務所的實力在西安如果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收費自然高些。”
宮哲瞅了瞅我,尷尬的說,“吳老闆,你們的實力我是相信的,只是這費用對我們這些小市民來說確實有點高,我一時半會還拿不出這麼多錢,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宮哲起身就走了,我不好意思的說了聲抱歉追了出去。
“宮哲,你現在離開,想過後果沒?”我攔下她問。
“大不了他起訴我,坐牢唄,反正我是一分錢也沒有。”她特沮喪。
“沒錢,我們一起想辦法啊,你今天從這走出去,就是自毀人生,如果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去找宣森,跟他借。”
宮哲詫異的看著我,問,“他只是你朋友,而且你現在住人家的,吃人家的,憑什麼還要再借10萬給你,還是別麻煩了,我也不想再拖累你。”
我本想說出我和宣森的關係,可轉頭一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出來會刺激到她,只好傻呵呵的笑著說,“真的沒什麼拖不拖累的,只要你平安無事,我願意豁出去我這張老臉試試。”
宮哲似被感動了,眸子有些溼潤,“謝謝你,宮木木。”
“嘿嘿。”我傻乎乎的笑了。
我們意欲離開之際,吳老闆突然出來,大聲道,“你們的案子,我們事務所全程免費代理。”
意外而來的驚喜讓我們頗爲驚訝,也不知吳老闆爲什麼突然就願意免費幫我們,既然是免費,可她的氣場絲毫未減,倒像是在施捨同情心。
見我們愣住了,她又說,“像你們這樣的,我見的多了,既然有求於我,爲什麼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呢,我從始至終都沒伸手向你們要過錢,倒是區區十萬,把你們嚇得直接走人,那生意還怎麼談。”
我和宮哲除了感謝,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來,甚至有點羞愧,畢竟我們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連最起碼的尊重也沒有做好。
吳老闆爽快道,“沒什麼,記得有事直接聯繫我。”
出了律師事務所,我們總算舒了口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宮哲想不明白這免費的午餐怎麼來的如此容易,問我和吳老闆說了什麼讓她改變了想法,我說什麼也沒有,可能人家那個時候發了善心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我確定和宣森有關,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想著她會不會借我們之手趁機賣宣森個人情,以後找他好辦事。
世界的人情世故,人心冷暖,我似乎又有了新的認識。
宮哲並沒有接受我的說法,一路上纏著這個問題猜東懵西,到達醫院也沒有理出個一二。
醫院的氣氛和往常不一樣,平靜的有些可怕,病人也不多,經過身邊的患者看我們的眼光冷的令人發抖,我不由的想到了驚悚電影裡的某些畫面。
宮哲放慢了腳步,說,“木木,你有沒有覺得醫院有些不對勁。”
我點頭,“是有些不一樣,人少了太多。”
此時,宮哲停了下來,小聲道,“木木,我數三,立刻調頭往出跑,記住了嗎?”
我一頭霧水時,她已經數到了三,我倆轉身就跑,卻被有彈性的東西撞倒在地,頭一陣發懵,看見穿著制服的警察正站在眼前,我們不禁精神起來,意識到他們是來找宮哲問話的。
他們簡單的詢問了我們的信息後,便要將宮哲帶走,我也不敢阻攔,那可是公然阻攔公安執法,我再搭了進去就不值當了,我讓宮哲放心,一定會救她出去,臨走時,我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也明白了意思。
那個時候我沒有自亂陣腳,確定了徐鎧還在昏迷中,便撥通了宣森的電話,他剛好忙完工作,約好地點,我就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