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還有二十天的時間,即使再慢,應該十天左右的時間也能到了。
因此肖遙和大小姐決定搭乘順路的馬幫的騾車,這樣既可以方便行山路,又可以有人熟悉地理,既不耽誤時間,又不至于過于倉促。
這樣的馬幫在溪州內有很多,他們主要運送貨物,同時也會用空著的騾車順便載人,每到一個大的寨子或者城鎮都會停留,卸下一些貨物,再裝載一些新的貨物,而且這些馬幫往往和各個部落的土司們關系密切,很少有人敢打劫他們。
同時為了保護貨物的安全,馬幫也會有十幾人的馬隊,用來既可以作為護衛,也可以作為伙計。
肖遙和大小姐選了一家王姓的馬幫,當晚乘著夜色出發離開了溪州。
兩個人的騾車和漢人的馬車基本相同,只是用兩頭騾子拉著,車內也比較寬敞。
本來可以做四五人,但是肖遙出錢全部包了下來。
出城后,肖遙將從土司王府里面偷來的木牌掛在腰間,同行的馬幫頭目看到后,態度變得極為熱情,再聽得肖遙和大小姐的對話,立刻“猜出”二人的身份。
大小姐極有可能是土司王府里面的重要人物,而肖遙就是大小姐的護衛,兩人是去白苗那里參加巫鬼大會的觀禮。
這樣的理解,讓他們對肖遙和大小姐格外尊重。
肖遙倒是十分樂見他們如此的誤解,也不點破,很快就和馬幫的幾個車夫打成了一片。
但是馬幫的專職護衛們則是十分冷漠,他們在路上也很少說話,每一次停留都會有人前后巡邏打探。
肖遙從一個車夫那里得知,原來是最近白苗和花苗有了幾次沖突,因此馬幫的首領大哥下了死令,要求注意安全,因此護衛們都十分小心,盡量繞過沖突的地方。
甚至有其中一個車夫說道,雖然肖遙和大小姐出自彭氏土司府,但還是要十分小心。
因為苗疆的部落太多,而且又都在山區,有一些部落偶爾下山打劫,然后鉆進大山,誰也找不到他們。
馬幫走了一夜一天的路,在第二天的晚上,趕到了一個寨子。
之所以晚上從溪州出發,也是因為溪州附近比較安全,這樣在第二天晚上就到了一個落腳的寨子,中間不需要露宿,要穩妥得多。
這個寨子大概有一千多人,對于這個馬幫也十分熟悉,很多人來馬幫這里買從溪州帶來的東西,比如鹽,鐵等寨子里沒有的東西,然后又將一些東西比如苗服,木雕還有藥材賣給馬幫。
而馬幫的人就在寨子口的一處空地上簡單搭了幾個帳篷休息。到了這個山寨,明顯每個人都放松了不少,不需要值夜的人,甚至圍著篝火邊喝酒邊跳舞。
大小姐累了,就在車里休息,肖遙則和幾個車夫圍著篝火邊喝酒邊聊天。
看著這群簡單的車夫,雖然他們的生活有些辛苦,倒也十分恬靜,而自己和大小姐卻一路波折,什么時候自己能再過上恬靜舒適的生活。
肖遙不禁感慨,回憶那段在趙府無憂無慮愜意生活。
夜色漸濃,車夫們陸續睡去,肖遙坐在車前,極目遠眺,打量著這山里的夜色,神飛天外。
聽著車里大小姐平靜的呼吸聲,肖遙頓時覺得安心了好多。
運起逍遙游的功法,一時間心馳神往,心境開明,仿佛自己如同鯤鵬,漫游在這山間,自由飛翔。
肖遙覺得自己體內的真氣越聚集越多,運行一個周天之后,突然覺得丹田處一股暖流涌出。
逍遙游功法突破第五層!
此刻,肖遙卻是心如平鏡,波瀾不驚。似乎這一切與自己無關緊要。又或是突破之后,心境更加平和。
輕閉雙目,意由心生,氣隨意動。真氣瞬息間匯聚左手掌心,開啟印記,握住那塊方玉,發現原本模糊不清的圖案和文字已然變得清晰透徹。
凝神仔細辨識其中的文字和圖案,玉牌上的文字記述了某個人日常生活,年代似乎已經非常久遠。
這塊玉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記錄了那個人在青年時期大概十年左右的日記。
里面的文字雖是篆書,但有后人新添的注釋,看來日記的原文并無任何文字,而只是一幅幅簡單的圖畫。
這些圖畫十分簡單,簡單到有些古樸,簡單到有些幼稚。
然而,當肖遙瀏覽這一幅幅古樸至簡的畫面越來越多,心中的震撼亦是隨之加劇。通過后人的注釋,肖遙隱約猜到了這個人的名字。
似乎...畫面中的主人公,正是苗疆的祖先。
蚩尤!
那么,這份蚩尤的日記,就是巫族流傳千年的典籍——《巫頌》!
當時的巫族還沒有文字,只有用圖案來記述每日發生的事情。
而這一幅幅的畫面,正式蚩尤把自己每天觀察到,認為有價值的事情用圖案一一記錄下來。
蚩尤究竟生在何時,活了多久,早已無人知曉,現在更是說不清楚。
這塊方玉中記錄的是,十年間蚩尤根據星辰變化所總結參悟出來巫術。
說是巫術,其實現在看來就是一些天文和氣象的知識。
肖遙在進入苗疆時就聽說,苗疆各族的祖先都是上古時期的巫族,那時的巫族又叫九黎。由九個氏族,八十一個部落組成,而蚩尤則是這個九黎部落聯盟的首領。
蚩尤死后,巫族一部分人陸續南遷,逐漸演變成現在的苗疆。
當時記錄蚩尤生前的日記,便被巫族重新整理匯總,成為現在巫族的典籍——《巫頌》。
巫頌被刻在一塊楓木做成的木牌上,這塊木牌被稱為蚩尤碑,而后每一代的巫族巫神都會對巫頌做注解,這個注解整理起來便是《巫典》,統一刻錄在一塊大的玉璧上,即九黎巫典。
再到后來,巫族沒落,各族散落,一部分南遷,一部分西遷,在遷移的過程中,巫頌和巫典的原文,不幸全部丟失。蚩尤碑和九黎巫典也不見蹤影。
現在的苗疆只好按照歷史的傳說整理出了現在的巫典。
肖遙繼續翻看著無數的畫面和注解,如果自己所拿到的玉塊就是九黎巫典的一部分,那么這個九黎巫典內究竟隱藏了什么秘密?
不然彭氏土司王也不會如此鄭重的秘密保存。
只是,似乎土司王并沒有窺得這巫典中的內容,否則他也不會只是將其安放在神龕的暗格里面。
想到這里,肖遙心中思緒萬千,這九黎巫典可以說是巫族和苗疆的圣物,那么既然有一部分出現在溪州的土司王府內,而其他的部分呢?
而且,為什么自己的逍遙游可以看到這九黎巫典里面的內容?
難道逍遙游功法與九黎巫典之間有著某種聯系?
但這逍遙游一看名字就知是道家功法,又怎會和上古的巫族有關呢?
無數的疑問隨之而來,當真匪夷所思。
呼~
呼一口長氣。既然問題越想越多,又沒有一個能想明白,那就不要想了。
收起玉塊,逍遙游突破了第五層,肖遙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體內,一股溫溫的暖流在經脈中不停地流動。
但這股暖流又不同于真氣,無論自己是否運功,它卻自行按照大小周天往復運轉,便如同體內的血液一般。更能清楚的感覺到這暖流的運行狀態。
肖遙心中暢快,直覺此行收獲頗豐。
嘗試一下逍遙游第五層的力量,頓時有種目極四方的感覺。
自己的感官慢慢向四周擴散,不斷與周邊的月色融合。此時周圍的一切細微動靜,草長鶯飛,鳥叫蟲鳴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看的清晰無比。
目光所及,數丈之外的事物如同近在眼前。
原來只是覺得逍遙游可以提升感官的靈敏度,此刻卻發現,甚至是感覺的范圍都在隨之提高。
肖遙起身,只覺身輕如燕,輕輕一個縱躍,竟離地三丈有余。
又一個跳躍,輕輕落在寨子門前的一株大槐樹上,不自覺將手掌在空中一滑,一絲有如實質的真氣從指間噴射而出,然后在空中凝結成一道白線。
我靠!心中既驚又喜。
看來修煉到第五層,自己的真氣已經可以外顯了。
想到真氣外現的諸多好處,肖遙立刻意識到,這豈不正是練習毒龍掌法的最好時機?!如此一來,便可以嘗試自己之前的猜想能否成為現實了。
旋即從腰間的酒袋中倒出一點酒,灑在空中。其后肖遙開始嘗試不斷用自己外放的真氣包裹空中飄落的酒滴,驗證自己的猜想。
未施展毒龍掌法的運行法門,真氣接觸到酒滴,則直接從中穿過。
而毒龍掌法的運行法門,其奧妙之處便是可以將大股的真氣不斷壓縮凝結,而后聚集變換各種形狀,包裹住毒素。如此一來,一掌擊出,真氣外顯隨行,其中又裹著各類蠱毒,想不霸道都難!
酒滴比毒素重了很多,但道理卻是相同,只要自己按照毒龍掌法的方式,不斷凝結壓縮真氣,就一定應該可以包裹住酒滴。
那么,自己的理論未嘗不能實現。
肖遙開始在樹上不斷的嘗試,多次嘗試之后,發覺酒滴難度太大,轉而開始先用自己外放的真氣操控周圍的微風吹動樹葉。
隨著慢慢嘗試,月色下,樹葉無風而動,樹影搖曳,周圍的空氣竟然隨著自己的真氣開始緩緩流動,旋轉。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氣流從樹梢穿過,流向樹冠,響起陣陣莎莎的聲音。
越練越是嫻熟,感悟亦隨之加深。
原來是這樣!
曾聽聞,有人可以拈花傷人,一花一木皆為武器,原理正是如此!隨著功力的提高,真氣越足,以之來操控實物的能力便越強。
恍如神仙那般,舉手投足之間,用真氣來控制兵器在空中飛舞,只此一點,便令凡人難以企及。
而此時看來,雖達不到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但做到拈花摘葉,草木皆兵已不再是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