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孫捧御筵。宮閥星河低拂時,殿廷燈燭上熏天。彈弦奏節梅風入,對局探鉤柏酒傳。欲向正元歌萬壽,暫留觀賞寄春前。”南燕太子妃蕭沉煙接過一片紅梅嘆息一聲,“又是一年除夕夜了!”
“娘娘,今兒守夜早已過了,您怎么還不歇息跑到這外頭來受凍了怎么辦?”大丫鬟畫眉將一件鶴氅披在自家娘娘身上,嘴里不住的埋怨。
“好了,畫眉,你年紀比我還輕一些怎么這么嘮叨!”蕭沉煙笑著打趣地說。但是不僅沒讓畫眉住嘴反而惹來了她一籮筐的嘮叨。
蕭沉煙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笑著聽著她的碎碎念,雖然聽的很煩人但是卻讓這個冬天有一抹溫暖!
畫眉見自家主子似聽非聽的模樣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嘮叨下去只是勸道:“主子,新年新氣象,你總不能在這關頭愁眉苦臉的將一年的好運氣都給敗光了吧!”
蕭沉煙笑了笑扯下一朵馨口臘梅嗅了嗅苦笑著說:“畫眉,你認為我還會有將來嗎?”
畫眉沉默不語,自從嫁給太子之后,主子就再也沒有笑過了,流產了兩次的主子最近的身體是越來越弱了。原本剛好合適的衣服現在已經明顯是大了幾圈再也無出嫁時那般的光彩照人。畫眉嘆了一口氣,也難怪主子心傷,在主子流產后,太子不顧主子的痛苦只知道一味的眠花宿柳在后院里夜夜笙歌,在三個月前主子再一次小產后,太子爺竟然越發的變本加厲了,如果不是皇后娘娘護著恐怕主子的太子妃的位置也要給那個風頭正勁的側妃。
蕭沉煙看著已經皺成苦瓜臉的畫眉笑了笑,她知道這丫頭在想些什么,但是不想戳穿,這宮中危機四伏,一不小心說錯了話惹來的就是殺生之禍!
“娘娘,明兒還要拜年呢早先歇著吧校草冷愛!”畫眉看著溫柔淺笑的自家小姐開口勸道。
蕭沉煙點了點頭進了內殿,也許是太過疲勞,亦或是身子實在太過虛弱蕭沉煙很快就陷入夢鄉之中。畫眉摸著蕭沉煙蒼白的臉色再看了看自家主子的手臂嘆了一口氣!她將主子手上的玉鐲子取了下來,心中越發的沉重!以前主子帶著這琉璃種的翡翠玉鐲是恰到好處圓潤又不顯臃腫而今卻可以一直推到腋下,就連作為貼身丫鬟的自己都很難想到主子曾經有一條細白圓潤的胳臂!而此時太子的寢殿中正是春情正濃的時候,鶯聲燕語,旖旎春色,處處散發著曖昧淫靡的氣息。床榻上糾纏在一起的人兒渾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這就是迷亂的皇室生活,充斥著的永遠是勾心斗角,夾雜著的永遠都是無數女人深夜時的哀婉嘆息。
相比于太子寢殿的迷離春色,晉王落榻的玄華宮卻是安靜,寧和,歐陽桀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沉重的代價令他反思作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放棄。
“放棄!”暗衛頭領牧原不敢置信的驚叫了一句,“主子我們損失這么慘重,怎么能輕易放棄!”
“就是我們損失實在太慘重所以不得不放棄!”歐陽桀嘆息了一聲說,“我們派出了那么多人,為什么連他的一絲線索都沒有,你想過原因嗎?”
“那是因為…。”牧原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么原因,他仔細的思索著,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腦袋里什么都沒有。
歐陽桀嘆息一聲,自從發現奇異的跡象后,按常理的試探,無功而返后,激起了他的興趣,沒想到倒像是染上了毒癮一般,一發而不可收,從最普通的暗衛到最頂尖的刺客,甚至是一直不愿拿出來的死士最后是自己的心腹,可是一次次都是無功而返,而且最令人心悸的不是那些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是楚狂,長孫元這兩個強大的人一起出手,他們的損失足以讓他們發瘋,并且連一點消息都沒得到。更令人困惑的事是這個奇怪的人就像一條冬眠的蛇一樣,你不動彈它,它就不動彈。懶洋洋的只是給與恰當的反擊,令人嘔血!
現在的他們就像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什么也看不見,明知道退一步收手損失就會降到最小但是那一團迷霧下所影藏著的力量實在是讓人心癢難耐。可是如今是不得不收手了!
“這個人只怕是敵非友!”歐陽桀嘆了一口氣解釋道,“這天下中能逃脫出我,長孫元,楚狂,三人的追擊而且能影藏行蹤的只有兩個勢力,不,準確的說是一個勢力!”
墓園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話語也結巴了起來:“您是說,是說,云,云氏!”
“世間恐怕只有他們能做到了!”歐陽桀說,“你沒發現現在另外兩人都開始漸漸收手了嗎!”
牧原咬咬牙說了一聲是后到底還是退了下去,歐陽桀無奈的搖搖頭,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自己的暗部勢力實在是太弱了呢,云氏三百余年的底蘊倒也真的不是說著玩的,這般無聲無息,如果刺殺帝皇會不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想到這歐陽桀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楚狂又開始吹起那首葛生,似乎想要尋找那人的方向,但是今夜他又是無功而返。他陰沉著臉放下玉笛,手指在黃花梨木的桌子上不輕不重的敲著但是一下一下的直打進自己下屬的心中,突突的讓人頭皮發麻!
“你是說歐陽桀和長孫元都已經收手了!”他冷漠的聲音恍若從天際傳來飄渺冰冷讓人心止不住的發顫!
“回爺,是的,他們已經開始收手了,并且隱約有達成協議的趨勢!”下屬硬著頭皮答。
刻漏滴答的水聲在這安靜的屋子里越發的清晰,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楚狂才終于開口了:“楚家,長孫家,歐陽家,獨獨少了獨孤氏呢!”
“主子是懷疑?”下屬心思百轉起來但還是遲疑地說,“不會吧,現在獨孤皇室所有人都在上都呢異世作弊之王!”
“那云氏呢!”楚狂語氣飄忽起來,云氏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個高貴的云族怎么可能會放任他們橫行于世!他們這么安靜,實在是讓人不安極了,非常的不安!
長孫元的情況與其他二人差不多,但是相比之下他顯的更為暴躁,他倒是不像楚狂歐陽桀那樣忌憚未知的云族,在他的心中就算是與虎謀皮也好過在東晉處處受制。雖然他是公認的繼承人,雖然他的風評十分的良好但是眼下攝政王長孫璟已經掌控了東晉四分之三的軍權而且大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傾向而且這個人雖然子嗣單薄但是尚有一子而自己呢?他雖比長孫璟小三歲但是成婚卻比長孫璟早得多,眼下他根本就沒有子息若不是他中宮嫡子的身份恐怕他的太子位都坐不穩,現在長孫璟大權獨攬,朝政之事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而自己的幾個兄弟一直在虎視眈眈,現在自己要軍功無軍功,要實權無實權,眼下一個大好機會冒出來他怎么可能放棄!只要抓住或者找那個人,無論達成怎樣的協議也好,只要那個人幫他訓練出優秀的死衛他就有一絲安身的可能!
春節歡宴,歌舞升平,南燕皇宮處處彌漫著南國獨有的綺麗氣息,蕭沉煙冷笑著看著歐陽勇與那個妖媚的蘇側妃不顧旁人鄙薄的眼神在言笑晏晏,嬉戲調情,內心無一點波瀾。或許早在她流產后那個男人的花天酒地冷心薄情就已經將她的心冷透了所以再也不會感到一絲痛苦。她看著神采飛揚的沈氏。心里下意識的揪成了一團。歐陽桀似乎意識到了蕭沉煙不善的目光,找了一個借口離席,而畫眉也機靈的不動聲色的設計讓前來敬酒的蘇側妃污了蕭沉煙的衣裙。
蘇側妃伏在地上大聲哭泣起來:“娘娘,臣妾好意敬酒娘娘不給臉就算了,為何打翻臣妾的酒盞還推倒臣妾!要知道臣妾還懷著太子的骨肉…”
“你,明明就是你故意撞上來的!”畫眉氣急了大聲說。這時已經有許多大臣家眷看向這邊,而蘇側妃卻更加得意嚎啕著就往蕭沉煙撲來嘴里說:“太子妃娘娘,為什么不原諒臣妾,臣妾知道您小產后心傷不已但是以后臣妾的孩子也是您的孩子啊!”
“好了!”不知何時出現的宇文皇后厲聲呵斥,她皺著眉頭看著那個嬌媚的蘇側妃她的心里就只犯惡心,本來早就想把那個女人給處死可惜偏偏那個女人仗著肚子里有一團肉就有恃無恐了!自己的長子也是一個沒眼神的放著好好溫柔可人的太子妃不寵硬要府里那些風騷的狐媚子,年紀輕輕身子骨就已經十分虛弱了還不知收斂!看著那個被蘇側妃弄得有一些不知所措的大兒媳婦,宇文皇后的心中泛著一絲心疼,她冷冷的吩咐:“既然蘇側妃身懷有孕禁不起這夜宴的折騰就回去好好養胎,傳本宮懿旨蘇側妃自即日起直至順利生產禁足安樂居!”
“母后明明是…”蘇側妃大急極力分辨但是卻被宇文皇后一個眼風掃過嚇得噤了聲。
“你打量著本宮是傻子嗎!”宇文皇后厲聲說,“上不得臺面的本事還是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
這句話一出,各府女眷豈會不明白,家中府里的隱私齷蹉事多著呢,皇后娘娘娘這么明顯的暗示哪里還不明白!所有人對蕭沉煙的眼神帶著絲絲憐憫。
蕭沉煙啞著嗓子聽著就知道受盡了委屈:“母后,臣妾失儀,容許臣妾換一身衣服!”
宇文皇后看著懂事溫柔的大兒媳婦嘆了一口氣,平時冷硬的語氣也柔緩了不少:“去吧,早些回來就是了!”
“是!”蕭沉煙身形有一些不穩但是還是儀態端莊的走出了宴廳,就在她在半途中路過假山時,一只鐵臂將她拉了進去,她有一些驚慌但是看清來人時身子也軟了下來直接軟在了男人的身上嬌笑著說:“怎么,什么時候這么解風情了?”
但是來人卻不答只是微微一笑將手直接就伸進了蕭沉煙的裙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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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皇室的事情要繼續,可能會有一些冗長,親們耐著點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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