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最危險的幾天之后,我和豆豆安然無恙。去做產檢,各項指標都正常。我才問那天晚上為我診治的醫生,為啥各項指標正常了,還會出血?醫生說,這種突發狀況,有時候連她們都查不到原因。過了這個關口就沒事了。
終于到了七個月。我再也不擔心出血了。假如出現緊急狀況,我可以生下豆豆,因為這個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可以存活下來的小人兒了。豆豆是個調皮的家伙,有事沒事總喜歡在肚子里面動來動去。動得最多的時候,居然連續動一百多次。身子真正開始行走不便了,肋骨以下都是發酸。易偶爾回來一下,在家里面坐上一會兒就走。每次回來他都想看看豆豆鬧騰的樣子,可是豆豆這個家伙就是不如他的愿,他在家的時候,她就乖乖的,他剛走,她就開始在肚子里面大鬧天宮。
易的姐姐到飯堂幫忙以后,就搬過來和我住了。她和我同住的好處是,每天一大早她就去菜市場幫我買好菜和早餐,我不用自己出去。天氣已經很熱了,她和易都不讓我一個人在外面跑。白天我幾乎呆在家里面。我們住的這棟房子,二樓有五六戶人家,共用一個洗手間和一個很大的客廳??蛷d被我們每人割據了一塊,擺上煤氣罐,擺上案板,當作廚房用。不做飯的時候,客廳安靜下來,就是一個訥涼的好地方。我特別怕熱,在小屋子里面坐一會兒就會流汗,當別人上班去以后,我就搬了凳子坐到客廳里面,把風扇也拿到客廳里面來,客廳的空間大,自然比屋子里面涼快多了。胎教的書早就被我看了很多遍,又買了早教的書來看。四個月大開始喂輔食、五個月吃粥、六個月吃粥,四個月練習扶坐、六個月練習扶站;感冒了喂小兒感冒藥、胃口不好的時候吃開胃藥,豆豆還沒有出生,我就像個全副武裝迎接戰斗的戰士一樣,迎接我們家小寶貝的到來。易總是被調來調去,哪兒的工作難做就派他去,等他把工作整整得有條有理了,公司就換他下來,讓他去新的地點。
華子要來了。我和易的姐姐幫他找房子。易的姐姐同我說:給他找一間便宜的房子住著就好了,反正也住不了幾天,進了工廠就住工廠,不住外面。我想了想對她說:我們去龍娃子那邊看看,那兒的房子便宜。那兒還真有空房子,不過不是去年他們住的那間。
華子來的時候,把行李放在我們家,我和易的姐姐帶著他去認房子。認了房子,易的姐姐才對他說:“你去剪個頭吧,剪完頭再去你舅媽那兒取行李,收拾好床鋪好好休息,明天出去找工作?!比A子乖乖地答應了。華子去了理發店,我和易的姐姐說,才過了一個年,華子看上去比去年乖多了,懂事多了。不過,我們看到的全是假象。
易的姐姐剛上班走,華子就匆匆忙忙地回來了,沒有剪頭發。我問他:你沒有剪頭發?。克f,理發店里面人太多了,等他把床鋪收拾好了才去剪。說著就背上行李出去了。華子走了沒有幾分鐘,我突然覺得不對勁,因為我覺得華子不會安安分分地在鄉下呆著??墒怯忠幌耄麘摬粫y跑的,因為他身上沒有錢。華子來惠州,是從廣州過來的。在廣州,華子的老爸易的姐夫親幫華子買好了車票,送他上車,只給了他幾塊錢從惠州市來東江工業區的公交車費。
明知道華子身上沒有錢,但是我還是覺得他會跑。想到這里,我打電話給易的姐姐,告訴她,華子取走了行李,我還對她說:“你要不要過來一下,我們兩個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鄉下。”易的姐姐說:“他身上沒有錢,不會跑的?!苯Y果,華子還是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不見華子過來吃飯,我在家里一直等,天快黑了他還沒有過來。這個時候易的姐姐提著為華子準備好的被子過來了。我們一起去了華子的住處。剛走進院子里面,就遇見了房東老太婆。這個八十來歲的老婆婆不會說國語,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用惠州話告訴我們,華子退了鑰匙,要走了租房的壓金跑了。說著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鑰匙。易的姐姐問她,華子走了多久。有旁人告訴她,下午見他背著包包過來,拿了錢就走了。華子真夠聰明,從我那里取了行李,就直接來要了壓金做車費,然后跑了。不用問,他肯定是跑到同學那兒去了。不過華子在廣東的同學多,也不知道他去找哪個同學了。
易的姐姐提著被子在原地呆了足足有十分鐘,然后才對我說:“我們回去,我不管他了?!逼鋵嵳f不管是假,只是這個做娘的早已管不住自己那個叛逆的兒子了。我們走過路邊的電話亭,易的姐姐停下來,一邊拔弄著電話本,一邊給華子的同學打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地打,問他們,華子是不是去了他們那兒。那些同學都說沒有去。易的姐姐對他們說,如果華子去了,麻煩幫忙照顧一下華子,華子不夠錢花的時候,讓他們借點錢給華子花,她幫華子還債。
一本電話本被她翻遍了,該打的電話都打完了,她又才拎著這一包沒有送出去的被子回去。好久之后,我們才知道,華子那天從我們這邊溜走以后,去了東莞,后來又從東莞到了深圳,在深圳干起了城管。他在深圳干城管的時候,經常打電話給我們,看樣子混得不錯。不過城管也沒有干多久,因為他和他的一幫同學混在一起,只要其中一個同學說不想干了,其他的人全部跟著一起辭工。沒有干城管以后,他人那一拔人一個勁兒地換工作,跑來跑去不過只是糊了一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