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翊將意味不明的眼神投向蕭瑟,“你和熊芊羽還保持聯系?”
陳揚翊自然不清楚蕭瑟和熊芊羽是兄妹關系,我知道她在暗示蕭瑟和熊芊羽曾經的緋聞,便代替蕭瑟回答:“我們和熊芊羽都是好朋友。”
“哦。”陳揚翊也不再糾纏于這個話題,“既然你們都認識小西,干脆我現在就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有沒有空過來。”
“好啊!”我立即表示贊同,偷偷瞥了卓羿宸一眼,他眼神尷尬,但是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想來也是有點動心的。
陳揚翊還真就給小西打了電話,說她和卓羿宸在一起吃飯,問她有沒有空過來。電話很快掛斷,陳揚翊笑望著桌羿宸。“小西正好就在附近,馬上趕過來,她聽說有機會和偶像近距離接觸,激動得不得了。”
卓羿宸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大約15分鐘后,服務生領著小西進了包廂。小西穿著簡單的休閑服,扎著馬尾辮,素面朝天,給人的感覺就像個單純的大學生,談不上有多美,但也是個清秀佳人。直覺告訴我,卓羿宸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小西一見到卓羿宸就紅了臉,她從包里取出本子和筆,有些羞怯地遞到他面前。“卓……卓老師,能給我簽個名嗎?我是你的忠實粉絲。”她微垂著頭,不敢正視卓羿宸。
卓羿宸站起身來,也顯得局促,他接過本子和筆,很快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遞還給小西,一句話也沒有說。
小西又走到我的面前,把本子和筆給我。她面對我的時候,神態自如了許多。“童老師,真不好意思,那天在拍戲現場,我因為太著急,沒認出你來,過后才想起。我也是你的忠實粉絲,麻煩也給我簽個名行嗎?”
“千萬別喊老師,叫我童忻就行了。”我覺得“老師”這個稱呼是特別神圣的,我根本不夠格。
“那就……童忻姐行嗎?”小西帶著點怯意問。
“當然可以。”我笑看了一眼卓羿宸,他正注視著我們,“還有那位卓老師,你也可以喊羿宸哥。”
小西的臉又紅了,低俯著頭走到陳揚翊身旁坐下。
“我這個表妹性格比較內向,她在影視公司是做文案策劃的。她不喜歡明星助理的工作,等熊芊羽找到新助理就不做了。”陳揚翊拍撫著小西的肩膀,“你跟偶像們加個微信吧,方便以后聯系。”
“可以嗎?”小西期待地問。
卓羿宸主動報出了他的微信號,這是小西到來后,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小西一臉驚喜地加了卓羿宸的微信,又問了我的微信號。我暗中留意卓羿宸,他低著頭看,應該是在瀏覽小西的微信朋友圈。直覺告訴我,這兩人有戲了。
“小西,熊芊羽跟張哲宇的死到底有沒有關系,你知道什么內幕嗎?”陳揚翊熱心做媒后,開始回歸她的八卦記者本色。
“我不知道。”小西直搖頭,“我只是個臨時助理,怎么可能了解大明星的內幕。”
“你整天跟她在一起,有沒有發現什么比較可疑的事情?”陳揚翊仍追問,“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寫報道的,張哲宇估計是被滅口了,我哪敢再揪著這事不放,純屬好奇而已。張哲宇畢竟和我是多年的同事和老搭檔,他死了,我很難過,想弄明白他被人殺害的原因。”
小西略顯遲疑地說:“張哲宇……他來找過熊芊羽,就在他被害的前兩天,當時劇組在一個酒店拍戲,他們到一間小會議室里面談話。我推門進去送咖啡時,聽到熊芊羽吃驚地說了四個字,好像是……夜鶯之死,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夜鶯是那種會唱歌的鳥兒嗎?”
“夜鶯?”陳揚翊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你就聽到那幾個字?”
“是的,她看到我立刻停止了說話,后來我就出去了。”小西想了想又說,“那天下午,熊芊羽戲還沒拍完就說她有急事要先走,她去了銀行,好像是去匯款。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我和蕭瑟互視了一眼,小西聽到的“夜鶯”,其實應該是“葉鶯”,聯想到張哲宇對陳揚翊說過的,照片里的秘密和幾個芭蕾舞女演員有關,我幾乎可以肯定,熊芊羽的生母,和葉鶯的死脫不了干系。熊芊羽和張哲宇談話后匆匆去銀行匯款,是受了他的脅迫,給封口費嗎?
臨別時,陳揚翊試探性地問,小西住的地方較遠,誰能幫忙把她送回去,卓羿宸主動領了這個任務。我抱著萬分祝福的心態,希望他們能夠有進一步的發展。卓羿宸早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他靠著自己多年的努力打拚,已經功成名就,有房有車,他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妻子和孩子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蕭瑟去了陳揚翊所說的那家店,我們把張哲宇準備用于展覽的所有照片都仔仔細細察看了一遍,并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張哲宇把黑白照片全部處理成了彩色的,然后沖印出來,一一裝框。倒是有不少照片中出現了葉鶯、虞星裴、胡桐和方艷蘭的身影,她們當年被稱為舞團的“四大花旦”,張亞雄一次次將鏡頭對準了她們。
照片有舞臺照,有練功照和生活照,以個人照為主,也有少數合影,合影大部分都是四人的,只有一張是三人的,大概是葉鶯受傷之后拍的。讓我們意外的是,還有一張蕭鵬程和虞星裴、胡桐、方艷蘭的合影,背景是一棟氣派的紅磚大厝,蕭瑟一眼便認出是羅家村的建筑,那應該就是蕭鵬程帶著她們三人到羅家村游玩時,張哲宇的父親張亞雄為他們拍攝的。
另外還有幾張葉家村的風光照,情人湖、溪流、蝴蝶谷……白天的景色和夜景都有,景致與現在變化不大。
“看來藏有秘密的照片不在這里,不過也很正常,照片藏著那么重要的秘密,自然不能隨便讓人看到。”蕭瑟并沒有失望的感覺,他取出相機,將那些相關照片全部翻拍了下來,“收獲還是有的,至少可以確認,張亞雄的鏡頭中反復出現的,就是那幾個人。走吧,我們到圖書館去。”
“去圖書館做什么?”我疑惑地問。
“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小羽的生母和我媽的死有關系,而且小羽的生母就在虞星裴、胡桐和方艷蘭這三人當中。”蕭瑟說,舞蹈演員一旦懷孕,肯定要離開舞臺,“四大花旦”當年名氣都不小,有她們參與的重要演出,報紙肯定會報道。只要查找小羽出生那一年的報紙,看看哪個人的名字沒有出現在新聞報道中,那個人應該就是小羽的生母了。
我們直奔圖書館,查閱當年的老報紙。熊芊羽是1984年4月30日出生的,當年被遺棄時,她的襁褓內留有寫著出生日期的布條。我們把1984年1月至4月的本地報紙翻了個遍,看得頭昏眼花,首先排除了虞星裴,葉鶯去世后,虞星裴成了舞團最受歡迎的芭蕾舞女演員和臺柱子,各種大小演出都少不了她,從時間上看,她不可能懷孕生孩子。其次排除了方艷蘭,1984年3月還有關于她的演出報道。唯一在新聞中消失了蹤跡的,是胡桐!1984年所有和舞團相關的報道中,沒有一篇提及她。據我所知,當時胡桐的名氣要大于方艷蘭,方艷蘭的名字頻頻見諸于報端,胡桐沒有理由被忽視,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沒有參加過任何演出和活動。
我還在一份報紙中發現了一篇署名方艷蘭的文章,是追憶江虎的,文章發表于江虎逝世三周年的紀念日,回溯過去,記錄了她和江虎從相識到成為搭檔的點點滴滴,原來江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方艷蘭的舞伴,兩人合作過非常多的劇目。后來排演《天鵝湖》,江虎才和葉鶯成為搭檔。方艷蘭在字里行間流露出對江虎的無限深情,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似乎不是純粹的搭檔關系,還融入了深深切切的愛戀。
“方艷蘭應該愛著江虎吧。”我猜測,如果不是刻骨的愛戀,如何能在對方去世三年后,還寫出如此深情的追憶文章。
蕭瑟也看了那篇文章,他問:“方艷蘭現在的家庭情況怎么樣?”
“她的老公是文化界的大領導,有一個兒子,現在也在文化系統工作。”我對領導的私生活并不感興趣,但那位大領導是分管文藝的,和我們舞團關系密切,我自然會聽別人說起。方艷蘭是辦公室主任,平常和演員打交道不少,她為人挺和氣,沒有領導太太的架子,但我和她并沒有深交。
蕭瑟沉忖片刻后說:“如果小羽的生母,就是你們副團長胡桐,一切也都說得通了,胡桐是豪門貴婦,自然害怕不光彩的歷史曝光,也不敢再和我爸有任何來往。如果被劉肇雄知道胡桐曾經有個私生女,那個有變態嗜好的人,不知道會怎么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