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月坐在車站對面的速食店里,默默的看著外面的鑼鼓喧天人山人海,不禁聯想到《東成西就》里面那兩只怪獸的經典臺詞:“人啊~~!好可怕啊好可怕!!”
對于她這種資深常年宅來說,眼前的場景真讓人壓力巨大。
店里的咕咕鐘盡責地響起報時聲,十下。
她悲摧的咬著吸管,心神恍惚——
這到底是為毛啊?為毛啊?一個七點鐘就出門往車站趕的人,為毛現在還拿著票坐在這里啊?!
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哪里了吧。她拿起手機。
不行不行,太尷尬了。突然又想起自己昨天在電話里那句曖昧蕩漾無腦的“我會等你的”,趕緊又把手機放回桌上。
柜臺里的幾個店員見此情形不禁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嘀咕道:“這姑娘沒毛病吧,手機拿起來又放下,這個動作都做了十幾二十遍了。”
來電鈴聲果斷結束了她的糾結,于是她飛速接起電話。
“你在哪?我在車站門口。”
“對面的速、速食店。我馬上出來。”
陳海月邊說邊拎起包包往外走,電話還沒來得及掛,就看到馬路對面那個拿著手機的挺拔身影。
梁東云的五官不是帥的那種,路人臉,身高也只能算是沒有拖累全國人民的平均值。可是那種工科男特有的嚴謹氣質,加上良好的教養使他隨時保持得體的姿態,總給人一種清朗的印象。
梁東云顯然也看到她了,掛了電話。
她趕緊收起手機,一路小跑的沖過去。沒別的想法了,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帥,是一種精神!
進站檢票的過程是心酸而辛苦的,種種艱難險阻,讓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只是梁東云盡力將陳海月護在身側的舉動,讓她又開始心率失衡了。
介位兄臺,其實你不用這么有風度的!她一邊在心里含著淚大搖其頭,一邊跟著殺出重圍,登上了返家的大巴。
大巴車輕車熟路地駛上高速,世界安靜了。
陳海月正襟危坐,半晌過后,實在覺得情況過于尷尬,只好假作歡快地拉開窗簾看看路旁的景色,“順便”不經意地側頭問道:“你回去干嘛呢?”
梁東云從容的看著她做作的鎮定,吐出一個反問句:“你呢?”
“呃,回去看我爸媽。”明明是她先問的!
“和你一樣。”梁東云略顯疲憊的雙眸滲出淺淺的笑意,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那張寫著“我很尷尬”的臉。
“哦。哦。這樣啊。呵呵。”陳海月心虛的微微轉頭,繼續專心的看窗外的風景。
當眾耍流氓還搞錯對象、當眾耍流氓還搞錯對象而且還不知道該不該負責的人,實在沒辦法不心虛。
正糾結著,梁東云卻靠了過來,頭倚在她肩上,閉上眼說:“加了一晚上的班,好累。”
那顆頭不重,卻壓得陳海月頓時全身僵硬。
現在是什么情況?!
保持僵硬的坐姿好一會兒,短信提示音適時的“嘀”了一下。陳海月緩緩地側頭看了看,梁東云似乎已經睡著了,看得出來真的很累,于是小心翼翼的摸出手機。
安苓:快到家了吧。
陳海月:沒呢,剛上高速沒一會兒。
安苓:搞什么,你不是說七點就出門的嗎?又睡懶覺啦?
陳海月:沒有。那個,梁東云讓我順便幫他買票,他有事耽誤了一下,就買的十點半的票。
安苓:梁東云!!!有JQ啊有JQ……嘿嘿嘿嘿嘿……
陳海月看到那一串一串意味深長的省略號,深感不能委屈了梁東云的名節,忙不迭地回復:木有木有,木有JQ,也木有QJ,只是他剛好也要回家看望父母,托我順便多買一張票而已。
手機上顯示“信息已發送”時,陳海月突然有宰掉自己爪子的沖動,含淚遠目——
本來她只是想達到對仗工整、朗朗上口的效果而已,可是“QJ”這個代碼,真是用得意外的敏感啊。
什么叫言多必失?什么叫越描越黑?她還是真是……豬啊!
等著被安苓活活調侃至SHI吧。
過了一會兒,安苓的短信就殺過來了。
安苓:你說這到底是你在忽悠我呢,還是他在忽悠你?前年他爸調到省上的時候他們就舉家搬遷到C城來了,回去看毛的父母?祭祖還差不多。哎,我真是控制不住我這顆八卦的心哪~你好好把握喲,MUAHAHAHAHAHAHA!
陳海月看完短信嘴角笑彎。
祭祖?哈哈,安苓用詞還真文明。如果是關茸的話,同樣的意思,一定是用另外一句表達——“回去看他個死人頭啦!”
HEHEHEHE。
陳海月笑著笑著,突然有點回過味來,頓時傻眼了——
他剛剛明明說他也回家看父母的啊。
梁東云不像這么無聊的人哪,閑聊而已,不用騙她吧?
怎么感覺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好吧,來倒帶一遍:
你回去干嘛呢?
你呢?
呃,回去看我爸媽。
和你一樣。
回去看我爸媽。和你一樣。
回去看我爸媽。和你一樣??
回去看我爸媽。和你一樣!!!
!!!
陳海月猛地一轉頭,驚恐的盯著梁東云。
梁東云被驚醒了,睡眼惺忪的看著她,無辜又茫然。
陳海月嘴一張一合,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不是那個意思吧?是她想多了吧?
他要傳達的中心思想絕對不可能是說他要去見“她、爸、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