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江湖各門各派，哪個不是以楊教主為首？就算是武林盟主又如何，不過名存實亡罷了。”

秦挽那不討人喜歡的神態(tài)，鐵鉉是第一次見到，但在他心里，依然認為，秦挽不過是在替他出頭而已。

可是鐵鉉這樣想，別人卻不是這樣。紀仙兒當即抽出手中的寶劍，一個優(yōu)美的飛身，便持劍向秦挽刺來。

“仙兒……”武天德與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連擎云同時驚呼一聲。

“口出狂言，看劍！”紀仙兒的劍法優(yōu)美流暢，身姿翩然間宛若美麗的蝴蝶，展翅欲飛，可惜，卻始終碰不到秦挽。

秦挽臉上帶著淡淡的譏諷，只是簡單的左避右閃，就輕松躲過了紀仙兒的攻勢：“花拳繡腿。”

“仙兒，回來。”武天德的臉上也出現(xiàn)一絲驚疑，但隨即斂去，沉道喝道：“閣下，楊教主就算權勢如何通天，只怕也擋不住江湖各門派群起而攻之……”

“說的有理，不過你們欺人在先，若能賠禮道歉，此事便作罷。”秦挽少有的得理饒人，一個旋身退讓開來，衣袂翻飛舒展，隨后慢慢平復。白衣穿在他身上，確如仙謫下凡，但在場的人中除了鐵鉉幾乎無人欣賞。

“你……休想……”紀仙兒氣得銀牙咬住了下唇，臉漲得通紅，眼圈也紅了。

站在紀仙兒一旁的連擎云想伸手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武天德見狀只是搖搖頭，上前一步，兩手抱拳往前一送道：“由我替仙兒向這位兄弟道個歉吧。”

紀仙兒站在一旁怒道：“師兄，這種人不過是太一教的走狗而已，怎值得你如此彎腰曲膝？”

秦挽冷笑：“紀長空的女兒居然如此沒有教養(yǎng)，也難怪他無以為繼，只好收一個義子……”

紀仙兒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句話都應不出來。武天德面色一寒：“閣下，我們理虧在先，自然會道歉，可是你也不要得寸進尺……”

秦挽還想說話，卻被鐵鉉叫住：“秦挽，算了，我們不要為難一個姑娘了。”

武天德的視線在鐵鉉身上停頓了片刻，那明顯帶有感激的眼神讓鐵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其實撇去秦挽不談，鐵鉉覺得眼前這位大師兄算得上是一位君子，光憑他一再被秦挽激怒，卻始終保持尊稱便可看出此人涵養(yǎng)極好。而且。從始至終，武天德都沒有參與到紀仙兒或是連擎云的威逼中，反而一再勸阻。鐵鉉扯了扯已走到他身邊的秦挽：“算了，我也沒受傷，她是個姑娘，讓著她一些吧。”

“哼，希罕……”鐵鉉的退讓沒有得到紀仙兒的感激，反而激得她冷笑連連。

秦挽從來就不是個大度的人，他只是勾著嘴角，對武天德道：“大俠，若是不管好你的小師妹，這出門走江湖的，指不定踩進什么陰溝，到時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可怎么是好？”

武天德頭也不回的喝道：“仙兒，你快點向這位小兄弟道歉。”

“大師兄，你居然讓我給一個陌生人道歉？……”紀仙兒又驚又怒的看著武天德，那表情連鐵鉉看了都十分不忍。

鐵鉉剛想張口勸話，卻被秦挽一手擋在了后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鐵鉉，你記住了，這江湖，比的就是誰的拳頭硬，誰的靠山大，你不狗眼看人低，人家卻是把你當成地下的老鼠，恨不得踩上幾腳……”

武天德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終于還是沉默著。紀仙兒看看武天德，又充滿恨意的看著秦挽和鐵鉉，目光又掃向著那些平日里總是圍在他身側的師兄師弟們，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我……”

“怎么？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我們就當不得紀大小姐一句抱歉了？”秦挽涼涼說道，四周的人都是驚怒交加的表情，可是，居然沒有人上前說個不字。

鐵鉉從未聽說過太一教，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太一教在江湖上的重要影響。這樣一個大門派，秦挽在里面又是擔任著怎樣的角色？鐵鉉突然間發(fā)現(xiàn)，其實他并不了解秦挽，或者說，他根本不如自已想象的那般了解。

“對……不……起……”紀仙兒聲如蚊訥，幾乎是絕望的語氣，淚水在她臉上掛出兩道水痕，顯得楚楚可憐。

鐵鉉覺得心軟：“沒關系，你別哭了……”

然而，紀仙兒完全不領情，她只是緊咬著牙，無聲的哽咽著，狠狠的剜了鐵鉉一眼，丟下手中的劍，飛奔離開。

“仙兒……”此時，站在一旁緘口許久的連擎云卻拾起地上的劍，也狠狠瞪了鐵鉉一眼，轉身追著美人芳蹤而去。

武天德的涵養(yǎng)就算再好，此時也掛不住臉面，他沉聲道了一句后會有期便跟著離開。

核心人物一散去，其余嘍羅便都不值得一提，幾乎也是立刻，都追隨而去。

“秦挽，我怎么從沒聽你說過，你是太一教的人？”鐵鉉覺得之前被弄傷的脖子，又是疼又是癢，只好又手捂著。

“這不過是小事而已，你受的傷嚴不嚴重？”秦挽想拿開鐵鉉的手看看傷口，卻不期然的在接觸到鐵鉉的手背時震了一下，還發(fā)出了嗤的一聲響動，極象是電流穿梭的感覺。

鐵鉉也覺得莫名其妙，秦挽只是輕輕一觸，他便覺得手背上猛的一下刺痛，但很快就消失了，然而一種顫栗的感覺幾乎讓他渾身豎起雞皮疙瘩。

“沒……沒事，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鐵鉉忙不迭的說道。

秦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點了點頭，便不再強求。

沒來由的，鐵鉉反而有了幾分失落。

鐵鉉悶悶不樂的回了房，覺得室內(nèi)光線有些黯淡，這才想起，此時已接近晚膳的時間。

就在鐵鉉摸到圓桌，準備點起油燈時，眼前突然一亮，鐵鉉被驚得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一張丑臉此時正逼在鐵鉉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鐵鉉才回過神來：“前……前輩……你怎么不在自已房里？”

千佛手將舉在手中的油燈慢慢放下，火苗由最初的一丁點大慢慢變亮，室內(nèi)充滿了柔和的光線。“過來，爺爺我有話問你。”

鐵鉉擦了把額頭，發(fā)現(xiàn)居然有一層冷汗，但他不敢責怪千佛手，或許千佛手真是有要事詢問。

“你那個朋友是太一教的？”千佛手的嚴肅神情因為滿是皺紋的滑稽老臉而沖淡了些許，鐵鉉只要想到在那面具的后面其實是一張看著十分年經(jīng)的臉龐就有點哭笑不得。

鐵鉉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壺，似乎是店小二換過沒多久，茶水還是溫的，于是他便倒了半杯，喝下一口壓了壓驚道：“這不過是小事而已。古人都說，英雄不問出處，無論秦挽是什么人，只要我知道他是我朋友就行了……”

“呆個子，你到底明不明白……”千佛手不怒反樂：“你真是笨得要死，你難道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動蕩不安的起因正是來源于太一教的一幅藏寶圖？”

鐵鉉當然不知道，他十分茫然的看著千佛手，把千佛手差點氣得吐血三升。

“你真是笨死了，出來混這么久了，居然比井底的青蛙還要閉塞……”千佛手蹲在凳子上，遠遠的隔著桌子就伸手拍鐵鉉的腦袋。鐵鉉太過老實，被結結實實的拍個正著。“我才不信太一教這么好心，沒事散發(fā)什么藏寶圖，而且你不覺得這事兒有些巧嗎？”

鐵鉉想來想去，實在不明白，只好摸著腦袋請教：“前輩，有什么巧的？”

“真是氣死爺爺我了。”千佛手蹲著不安份，想跳下來，又因為腰腹上的傷口而呲牙咧齒，看得鐵鉉都替他難受。“你想啊，太一教沒事散什么藏寶圖？就在這時候，正好老家伙又碰上仇家，還讓你上我這兒來取藏寶圖……就算這是巧合，怎么這么巧，你又交上了太一教的朋友？……別和我說還是巧合啊……”

鐵鉉先是吃了一驚，認真想了想又搖頭道：“本來就是巧合。那天若不是我誤打誤撞來到百安居，可能就碰不上秦挽了。”

千佛手氣得直抓耳撓腮：“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不說別的，就你這一臉的蠢樣，誰要和你交朋友，就算是爺爺我，看到你也只會踩過去，還管你被不被人欺負……”

鐵鉉聽得難受，但仍然堅持：“秦挽不是壞人，前輩，你不要疑神疑鬼，若你在這里住得不痛快，我們一起走就是了。”

“什么什么？”千佛手挖起耳朵，不敢置信的盯著鐵鉉：“爺爺我沒聽錯吧？你這個笨蛋有白吃白喝的不要，準備帶爺爺我去哪里受苦呢？”

鐵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里有些郁悶：“前輩，你到底要怎樣，直說我照辦就是。”

千佛手白了鐵鉉一眼：“呆個子，你只要老老實實管住你自已的眼睛，不要放著眼前有大姑娘不看，總是瞄到帥小伙身上就行了……”

鐵鉉騫的想起莫珍珍與他之間的談話，臉色一下就變了：“前輩不要胡說……我和秦挽……是好兄弟……”

千佛手看著鐵鉉，突然嘆了口氣：“好吧，這人啊，有的時候還是不要太過明白了。爺爺我看你可憐，給你去探探那個秦挽到底對你有沒有意思……”

“前輩……”鐵鉉再笨也醒悟過來千佛手的意思，他的心情不是用吃驚可以形容的。雖然他對秦挽有著說不出的好感，可卻從來不覺得這是斷袖。書上總說義結金蘭的兄弟那是兩肋插刀，義無反顧，感情好那是自然的。而且，就算秦挽長得再怎么好看，他也是個男的，又生不出娃娃。“別開玩笑了，我們只是好兄弟……”

千佛手正要走的腳步又收了回來：“我說，要是秦挽死在你面前，你會如何？”

鐵鉉認真的想了一會兒，覺得這景像實在有些難以接受：“我會很難受，覺得自已也活不下去。”

“若是他和別人成親了呢？”

鐵鉉覺得心里一陣難受：“應該替他高興……”

“應該？”千佛手嗤了一聲：“其實心里早就痛得受不了，還裝什么大方，真是……”

“前輩，不要再拿我開玩笑了。”

鐵鉉少有的強硬拒絕讓千佛手不得不正色起來：“沒有最好，說不定秦挽正是太一教派來接近你的奸細，雖然爺爺我不清楚太一教打的什么算盤，但你年紀也不小了，老家伙就算沒和你說過為人處事的道理，你也該懂得分清是非，不要等到被人一刀卡了~”千佛手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又接著道：“到時候還死得不明不白……”

這一夜鐵鉉睡得極不安穩(wěn)，噩夢一個接著一個，始終醒不過來。夢中的秦挽一會兒變成利齒的惡鬼狠狠的撲來，一會又與莫珍珍攜手同來，滿臉幸福安寧的讓鐵鉉祝福。鐵鉉的心就象是時而被提在萬丈懸崖之上，時而又被人一把甩進油鍋，百般煎熬。

最后，鐵鉉在一聲疑似男人的慘叫聲中嚇醒。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后，鐵鉉發(fā)現(xiàn)原本閉好的木窗不知何時開了，冷風嗖嗖的拍打著，木窗不時的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原來之前種種都只是做夢而已。

鐵鉉摸黑走到窗邊，支開窗往外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天黑沉沉的，連星光都沒有了，寒風吹在身上有些刺骨。遠遠的傳來了打梆聲，鐵鉉細細的數(shù)了數(sh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天已快亮了。

那慘叫聲自然是無處可循，倒是房頂傳來野貓的叫聲，外加被蹬落的瓦片碎裂聲。鐵鉉覺得心情變得舒暢了一些，夢中的一切全不是真的，好在一切都只是個夢而已。

鐵鉉在木窗邊站了一會兒，又慢慢騰的轉回床邊，鉆進被窩。被褥里還留有之前的余溫，鐵鉉體熱，雖被冷風吹寒了四肢，卻很快又熱乎起來。鐵鉉因此睡了個香沉的回籠覺。

這覺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鐵鉉沒有再夢見什么不愉快的事，反倒是夢見了許久不曾再見的鐵師傅。夢中，鐵鉉又回到了小時候，他就如一個旁觀者般，靜靜的看著鐵師傅在路邊撿尚是嬰兒的他撿回，然后又當?shù)之斈锏陌阉堕L大。鐵師傅的樣子從年輕慢慢變得衰老，唯一不變的是，那飽含精光的雙眼，以及鑄刀時不變的熱情。

“鐵大哥，你在嗎？大事不好了……你快醒醒……”鐵鉉正因夢見鐵師傅第一次夸獎自已，嘴里忍不住發(fā)出嘿嘿的笑聲，卻被突如其來的劇烈敲門聲驚醒。

“怎么了？”鐵鉉猛的坐起來，隨便披了件外衣就奔到門邊，打開門閂。

莫珍珍幾乎因為用力捶門而跌進房內(nèi)，只見她發(fā)鬢散亂，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鐵大哥，那位老先生……他……他……”

鐵鉉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響，千佛手出什么事了？他毫無知覺的捏緊了莫珍珍的雙肩：“千佛手前輩出什么事了？”

“鐵大哥……疼……”莫珍珍被鐵鉉猙獰的樣子嚇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伸手拼命掰著鐵鉉緊扣的手指。

鐵鉉恍然大悟般松開手：“……你慢慢說……”

莫珍珍重重吸了口氣：“今日我起得早些，本想替秦大哥和你安排好早點，不想，一到大廳，便發(fā)現(xiàn)門口圍了一群人……我一時好奇，便擠身去看，竟……發(fā)現(xiàn)老先生躺在中間，出氣已沒有進氣多了……”

鐵鉉只覺得腦子里一暈，身體也跟著晃了晃。千佛手與鐵鉉之間雖沒有鐵鉉與鐵師傅之間的孺慕之情，但在鐵鉉心中，千佛手既是鐵師傅的朋友，便也是他的長輩。如今，師傅尸骨未寒，而千佛手卻又遭了迫害，這……讓他情何以堪？

“秦挽現(xiàn)在何處？”鐵鉉深呼吸了一下，咬著牙關問莫珍珍。

莫珍珍不解的看著鐵鉉：“秦大哥一向起得早，我下樓沒多久，他也跟著下來了。不過他說老先生還有氣，讓店小二請大夫去了。”

鐵鉉原本萬分緊張的心卻突了松了開來。不是秦挽，幸好不是秦挽……

鐵鉉草草將未及系起的長發(fā)用繩帶一挽，將外衣穿好后，便跟著莫珍珍匆匆往大廳趕去。

等到了大廳，卻發(fā)現(xiàn)圍觀的人群雖已疏散了許多，但仍有一些看熱鬧的遠遠的站著。大廳的一角臨時用桌椅搭了個簡易長桌，千佛手正躺于其上。

秦挽立于一旁，緊挨著千佛手的是一位長須大夫。只見那位大夫?qū)⑹执钣谇Х鹗值拿}門片刻，隨后便搖搖頭站了起來：“請恕老朽無能……”

秦挽還未說話，鐵鉉便快步?jīng)_了過去，拉住大夫的長袖：“大夫，你再試一試，說不定還有希望的……”

長須大夫無動于衷的將墊于千佛手腕下的藥包收進醫(yī)盒，這才回頭道：“這位小哥，你看那位老先生，臉如死灰，脈相若有似乎，分明已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

“不是的……前輩，你把你的面具摘了，讓大夫再看看……”鐵鉉心急如焚，心中郁結得幾欲吐血，他徒勞的輕晃著昏迷不醒的千佛手。

秦挽見狀，對大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走，自已則伸手輕搭于鐵鉉肩上：“鐵鉉，人力不能回天……你……節(jié)哀吧……”

鐵鉉心中大急：“你相信我……”

就在此時，千佛手卻微微動了動手指，慢慢的睜開了眼：“傻小子……爺爺我還沒死呢……”

其實千佛手此刻的樣子十分磣人，雖然除了腹部滲出大片血漬，別處都看不出傷口，但皮膚卻隱隱透出了青紫色，似乎是中了劇毒的樣子。

“前輩……”鐵鉉見千佛手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連忙甩開秦挽，坐上木桌，小心的將千佛手扶起靠在自已身上：“到底是誰如此心狠手辣……”

千佛手扯動了一下嘴角，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爺爺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不料竟栽在別人的暗算里……”千佛手說話的時候，那雙已顯無神的眼睛緊緊盯著秦挽。鐵鉉無意識的順著一看，秦挽只是淡然的站著，似乎毫無反應。

“難道是……”鐵鉉只覺得一顆心猛跳，后面的話怎么也吐不出來。

千佛手緩緩搖頭：“害我的雖是一個白衣人……但手持一柄鐵扇……不是他……”

鐵鉉只覺得一陣暈眩，就像被人從高處一下拋落地面，但心總算是實實的落進了肚中。“我再去尋大夫來替您治傷，您一定會沒事的。”

千佛手也不答話，只是吃力的伸手顫抖著移到胸前。

“前輩，你要拿什么？”鐵鉉連忙順著千佛手伸手的方向摸了摸，竟掏出一只錦囊。那錦囊是美艷的大紅色，顯得十分嶄新。

“這是？”鐵鉉狐疑的捏著錦囊，這袋中究竟裝了什么？竟輕飄飄的感覺不出份量。

千佛手的眼神突然變得明亮起來，說話也不象起初那樣磕絆：“爺爺我這一輩子也算是瀟灑活過，心頭所愛雖不能據(jù)為已有，卻也是曾經(jīng)擁有了一回，怎樣都得說個值……”

“鐵鉉，前輩可能有什么話要交待，我替你們看看四周的情況……”秦挽善解人意的對鐵鉉說道。

鐵鉉感激的看著秦挽，秦挽卻只是稍勾了下嘴角便轉身離開。莫珍珍原本就站得較遠，一直未靠近，此時回頭看了鐵鉉一眼，也跟在秦挽身后離開。

由于百安居里躺了個瀕死的人，店門早早的被店小二們關了起來。莫珍珍和鐵鉉一路下來的時候，莫珍珍便繪聲繪色的說到，起初店小二根本不愿意把千佛手抬進店中，在秦挽的威逼利誘下，店小二才不得不屈從云云……鐵鉉雖然對秦挽已產(chǎn)生了一絲疑心，但種種跡象都說明了秦挽只是一片好意，此時見秦挽如此識趣回避，鐵鉉心中倒是生出了一絲愧疚之意。

“傻小子，爺爺我有一個心愿……”千佛手緊緊的抓著鐵鉉的手，似乎深怕他不答應一般。

鐵鉉眼中濕熱，幾乎是有些哽咽的說：“前輩，你說……”

“你替我去青潭鎮(zhèn)看一個人……”千佛手就象是如釋重負一般，嘴里喃喃的說著，若不是鐵鉉壓低了頭，幾乎聽不清楚。“他是那里的大夫，我自從知道他住在了那里，便長期隱居揚州……只為了每個月能偷偷見上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