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充滿和諧氣氛的日子, 太陽曬得到處溫暖又舒服。
在這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燕南悠帶著嚴青,鐵鉉牽著秦挽坐在院子里吃吃喝喝, 無比愜意。
燕南悠坐在小院的花藤下, 長凳挨著光潔的樹干, 正好供他倚靠, 嚴青懶洋洋的半靠在他身上, 眼微瞇,似乎半睡半醒。
秦挽和鐵鉉照例在……如果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算是樂趣,那么他們在玩游戲。
鐵鉉說天氣慢慢熱了, 北方有些躁,可以買些銀耳什么的回來給大家潤潤。秦挽立即反對, 他是食肉動物, 不喜歡吃甜食。
燕南悠和嚴青都懶得管錢, 所以把經濟支配大權交給了鐵鉉。鐵鉉是個實心眼的,嚴青給多少錢他就花多少, 一點也不藏私,讓秦挽看得極不順眼。
本來秦挽說什么,鐵鉉基本都不會反對,但對涉及到錢的問題,他十分堅決。往往是秦挽使盡九牛二虎之力, 也不見得能起什么效果。
“不準買銀耳。”秦挽拿著一雙筷子戳戳戳, 目標是鐵鉉認真記帳的本子。
鐵鉉見狀就伸手去捂, 被敲到一次就嘶的吸口涼氣:“可是嚴大哥愛吃。”
秦挽聽了瞪眼睛:“那我不愛吃。你聽誰的……”
“這個……”鐵鉉為難的抓頭發, 幾乎每天買菜秦挽都要和他折騰一番, 實在是有些頭疼。
燕南悠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似乎對這場戰場毫無興趣。嚴青卻是睜開了眼:“鐵鉉, 白天不需要滿足,夜里滿足就行了。”
秦挽和鐵鉉先是雙雙一愣,隨后就反應過來了,兩人的臉皮頓時都通紅一片。
燕南悠掀開一點眼皮,長長呼出一口氣,真是美好的早晨……不過,這種時光,就是用來打破的!
“有人在嗎?”小院外頭有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喊著。
秦挽和嚴青同時露出警惕的表情。
這幢京郊別苑不大,從外頭看甚至顯得有些簡陋。只有進入小院后,才會發現別有天地。精致的木具,巧妙的布局,還有許多隨意擺放著的——古董,若是有些見識的人,恐怕就不會認為這是一戶剛遷來的落魄人家。
再加上,這附近似乎有人守衛一般,若是找麻煩的人,還沒有進入百里范圍就被清理了。所以這個別苑的客人少之又少。
但今天不僅一下來了兩個人,而且還都是對頭。
秦挽的手臂已無大礙,寫字作畫都不受影響,但武功卻是不可能恢復原來的巔峰狀態了。就算如此,有嚴青和燕南悠這兩個高手天天呆在一起,秦挽卻是學到了許多。
從燕南悠身上,秦挽學到了玄冰訣,不過功法與他的心性不符,只能做為養生之用,修不到高深的境界,但也依然受益良多。從嚴青身上,秦挽學到了一山還有一山高……要想騙人,先騙自己。總之,秦挽現在算是老老實實,不敢惹禍,只能在鐵鉉身上找找麻煩。
現在居然有人送上門來受欺負,真是不理會都說不過去了。
“我去開門。”秦挽露出一絲笑意,眼中有詭異的光閃爍。
“這不是武大哥的聲音嗎?”鐵鉉一臉驚喜的模樣,惹來秦挽一通白眼。
秦挽放進小院的,果然是武天德,身后還跟著楊慕言。
武天德的笑容依舊是平易近人,帶著親切的感染力:“若不是燕大俠告知,我還不知道你們住在這里。”
秦挽和嚴青一齊把疑惑的眼神投到燕南悠身上。
燕南悠微微頷首:“你們最近一直被人追殺,想必跑得很累,請你們過來坐是應當的。”
秦挽一臉難以置信,心里直犯嘀咕,這被追殺就追殺吧,為什么還要把人請回來?
鐵鉉則露出了然的神情,心說燕大哥果然神機妙算。
嚴青笑得溫和:“小辛,我不知道你居然如此惦記楊教主。”
燕南悠也笑,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嚴青:“別人惹的麻煩我也沒時間管。”
嚴青收了笑容,眼皮半闔,往燕南悠身上靠了靠,不吭聲了。
шωш ●ttkan ●¢o 武天德看到幾位熟人都在場,興致顯得十分高漲:“秦公子,沒想到你也在這里,當初在百安居一戰,我至今難忘,武林大會上你也確實力挫群雄……雖然手段過于殘忍,我還是希望能與你一戰!……”
“咳!”武天德拉著一臉郁瘁的秦挽喋喋不休,有人在后頭看不順眼了。
“慕言,你不舒服?”武天德一聽就扔下秦挽,一臉緊張的跑回楊慕言身邊,看模樣就像一只呵護主人的大型犬科動物。
楊慕言一臉不耐煩的拍開武天德,瞟了燕南悠一眼:“燕南悠,雖然我武功已經恢復,但這不過是你欠我的,如今追殺的事情,你說說怎么辦吧。”
“小辛,他說的是真的?”嚴青面色不善的坐直身子,側頭看向燕南悠,語氣中的冷意讓鐵鉉打了個寒噤。
燕南悠沒有說話,但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嚴青的眉頭慢慢擰了起來。
燕南悠淡淡回道:“你也有我不知道在哪里的時候……”
鐵鉉聽得稀里糊涂,但卻想起了前幾個月,似乎這兩人都失蹤了幾天,而且幾乎是一前一后。
嚴青眼眸一轉,對著燕南悠抱怨道:“你就不能讓我隨心一次?”
燕南悠突然低笑一聲:“你就不能讓我省心一次?”
“我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聽你們打情罵俏。”楊慕言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守在他身邊的武天德連忙打圓場:“不知道燕大俠請我們過來有什么安排?”
燕南悠閉上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這里還有空房,你們先住下……”
“什么?”這一回是嚴青和秦挽都驚訝不已。
嚴青不愿意和燕南悠發生爭執,更不可能承認是他找人追殺楊慕言,但要他看著楊慕言躲在自己家里,卻也不甘愿。
秦挽向來就對楊慕言少有好感,更何況,現在他是主,楊慕言算客,要他給出好臉色是萬萬不能。
只有鐵鉉一臉笑意的歡迎武天德,看得秦挽直皺眉頭。
“慢!”鐵鉉正準備引武天德和楊慕言去空房安置,楊慕言卻喊了一聲。
就連燕南悠臉上也出現一絲驚訝:“怎么?”
“既然大家都不想動武,不如來點文的。”楊慕言夾起一縷發絲順在胸前。“若是我贏了,就在這里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如果輸了,我馬上就走。”
“好!一言為定。”燕南悠還不及答話,嚴青就先答應了。
“怎么個比法?”秦挽有些幸災樂禍,雖然楊慕言本事很大,但嚴青也不是省油的燈,鹿死誰手可說不好。
“我們小賭怡情!”楊慕言大言不慚,直接點名要打麻將。
燕南悠一向是隨波逐流,沒有什么意見。武天德雖試圖阻止,但見楊慕言興致甚高,也只能作罷。鐵鉉是完全不會打麻將,所以事不關已。
最后只剩下嚴青和楊慕言兩人目光相接,如干柴烈火一般,久久膠著。
等六個人圍著方桌準備坐下時,才發現在場共有六人。
抓牌定過大小,嚴青最大,楊慕言次之,秦挽排第三,武天德第四,燕南悠和鐵鉉雙雙失利。
按大小順序圍圈坐好之后,嚴青做莊先開牌。
青門旗下開著大大小小的青樓賭館,麻將對嚴青來說是小意思。楊慕言似乎也此項運動頗有心得,一臉的自信。秦挽雖然不通此道,但他本來就聰明,說一下條綱規則之后,便掌握了八成。武天德的水平只有半吊子,不過楊慕言要打,他也沒什么意見。
其實說來說去,明面上是打麻將,實際上卻是在比算計,比武功。
鐵鉉剛在一旁坐下,就看到圍成一圈的四人伸手在洗牌。那動作明明不快,卻是令人有眼花繚亂之感。鐵鉉跟著燕南悠也不是一天兩天,雖然武功沒有長進,但眼力還算有一些,立刻就明白過來,這麻將可不是一般的打法。
“嚴青,我輸我贏都有了賭注,你的賭注是什么?”楊慕言冷笑著,手下卻不慢,很快的碼出一溜長城。
嚴青輕哼一聲:“若我輸了,你愛住這里多久就多久,我不再找你麻煩。若我贏了……呵,看在小辛的面子上,多留些日子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說說被翻紅浪的時候,誰上誰下就行!”
“欺人太甚!”楊慕言怒氣沖沖,在方桌上留下了五個爪印。
秦挽掃過一眼,以十分恭敬的眼神看著楊慕言:“楊教主,這張方桌是古董,價值不匪……”
“……”楊慕言聞言更是氣急攻心。不過一方普通的木桌,看紋樣都是新打的,這秦挽居然能信口開河。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楊慕言只能冷笑連連:“秦公子,既然上了這牌桌,贏了我自然無話可說,如果你輸了,不如說說你是怎樣花心思勾到了燕南悠的弟子?”
鐵鉉聽了微微皺眉,正要起身說話,卻被燕南悠攔了下來。“口舌之快!”
秦挽不怒反笑,神情陰毒的看著楊慕言:“我十分好奇,以楊教主的性格被翻紅浪時究竟是上是下?”
武天德見談話內容越來越低級,臉上也露出少許不快:“還打不打?”
嚴青笑意盈盈的收起篩子,拍出一張白板:“打,怎么不打?既然要定輸贏,就打大的,八番起和。”
楊慕言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我沒意見。”
秦挽笑了笑,沒有跟話,但手下卻摸進打出,顯然是接受了。
武天德對著自己手里的牌大皺眉頭,猶豫著該丟哪張,那愁苦的表情,看得鐵鉉同情不已。
“小鳥!”武天德最后狠了狠心,把摸進的牌又丟了出來。
楊慕言手指一動,眼皮一抬看著武天德笑道:“糊了!”
只見他伸手一推,牌子整齊的亮了出來,居然是清一色……怪不得楊慕言的表情是蓋不住的得意。
武天德也露出高興的神情,他倒是真沒想到,丟出的小鳥居然正好是楊慕言要的。
秦挽一臉不可置信,拿眼看住了嚴青。見他仍是一派氣定神閑,心中不由得稍定:“楊教主,話不要說得太早!”
嚴青伸手一推牌,笑得格外和氣:“不好意思,我攔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