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雪翼趕了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蕭容一番,確認(rèn)她沒事,才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夜羅會二當(dāng)家一死,琴妃的勢力就受到了大創(chuàng),能直觀表現(xiàn)出來的結(jié)果就是,朝臣不再繼續(xù)拉幫結(jié)派地向玄棣進(jìn)諫另立太子。
皇后很滿意,從此也更加信任蕭容,之前同公子勝商議事宜還會刻意避開蕭容,如今也不再顧忌。
蕭容本以為皇后和公子勝會趁著這樣的好勢頭將夜羅會連根拔起,徹底斬斷琴妃的后路。可現(xiàn)實卻是,他們打算先緩一緩。
蕭容對此很不解。
“摧毀夜羅會,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這次能殺死二當(dāng)家,那是我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恰巧大當(dāng)家黑虎不在,二當(dāng)家又大擺酒會喝得天昏地暗。因此才會一時疏忽,丟掉性命。否則,死的可就是你們了。”皇后這樣解釋著。
蕭容蹙眉:“這個大當(dāng)家黑虎……真的那么厲害?”
然后又瞥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公子勝一眼,微微諷刺地拔高了語調(diào),“難道連國相大人都沒有對策嗎?”
一直沉默的公子勝終于輕笑著開了口:“容兒把本相想成什么人了?上天入地?zé)o所不能嗎?本相可不是你的穆大帥。”
蕭容愣了一下,不明白公子勝做什么要在這時候提及穆卿。況且那話語的意思,好像穆卿就能上天入地了一樣。
蕭容不知道穆卿和公子勝之間的暗斗究竟發(fā)展到了什么樣的地步,就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們之間似乎暫時消停了。公子勝忙著幫助皇后對抗琴妃,而穆卿……
蕭容想了半天,暗自苦笑,他一定忙活著陪著他的賢妻。
自從上次離開大帥府,蕭容就再沒有回去,也沒有再聽到有關(guān)大帥府近況的只字片語。住在鳳儀殿內(nèi),時時保護(hù)著玄臻,待到玄臻去太子太師那兒的時候。蕭容就移步去騰龍殿,聽候玄棣差遣。
“愛卿為何想著要保護(hù)太子?”玄棣一邊抖著鳥兒,一邊隨性地問。
玄棣這些日子神色顯得很輕松,大抵是沒有了那些朝臣的施壓。
蕭容溫和地笑了笑,答道:“保護(hù)皇上,保護(hù)太子殿下,就是保衛(wèi)北國。”
玄棣一聽,突然扔下手中逗鳥的枝椏,把籠里的鳥兒都嚇了一跳。
“太子的安全自有太子太保負(fù)責(zé),愛卿如今身居大內(nèi)侍衛(wèi)長之職。須得顧全大局才是!”玄棣冷聲說著。語氣中已經(jīng)顯出不悅。
蕭容不明白玄棣這句話是何用意。但也立刻低下頭,應(yīng)允了。
伴君如伴虎,蕭容時時刻刻警惕著,不敢有一絲違拗。卻還是無法時時順著玄棣的心意。就好比是這樣的無名火。
玄棣走出幾步,突然又笑起來,說道:“而朕和太子,就是大局。”
蕭容懵了一下,隨即單膝跪下,答道:“卑職定當(dāng)謹(jǐn)記。”
蕭容想著,在玄棣心底,一定還是將玄臻作為最佳的皇位繼承人選,否則也不會寧可頂著朝臣的壓力。也不肯另立太子。
蕭容不知道琴妃的兒子究竟是如何,也鮮少聽人提及,只知道他是三皇子,比玄臻要年長好幾歲。
想著玄臻那懵懂的樣子,蕭容也開始暗暗著急。他雖然已是太子,但是畢竟年幼,未必能爭得過他的皇兄。
皇后必然也明白這一點,因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切斷琴妃的后路,可偏偏這件事急不來,因為那個夜羅會的大當(dāng)家黑虎似乎真的挺厲害。
蕭容也想盡快摧毀琴妃的勢力,如果能順勢將魏荷語一同除掉,那是再好不過。可是連公子勝都覺得棘手的事情,她也著實拿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尤其是在她的弟兄所剩無幾的情況下。
趁著玄臻練劍的空兒,蕭容也練起了刀法和針法。她始終不明白,為何她即使是精準(zhǔn)地擲了出去,卻還是很容易被擋下來。想要手法快的時候,準(zhǔn)頭又成了問題。
“你這樣毫無章法地瞎練,只會越來越偏。”
蕭容突然停住,冷冷地側(cè)目過去望向聲音的來源,公子勝。
公子勝悠悠然地從回廊上走下來,瞥瞥蕭容,眼中盡是輕慢。
蕭容橫了橫心,隨即雙手開弓,唰唰唰連發(fā)了十幾針,十之*都正中紅心,她滿意地拍拍手,然后瞥向公子勝。
公子勝勾唇而笑,不知從哪兒捻出一根細(xì)針。
蕭容頓時得意了起來,因為公子勝所站的位置太偏,很難擊中紅心。
正在蕭容欲要抄起手準(zhǔn)備看著公子勝自取其辱的時候,突然一陣陰風(fēng)掃過,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公子勝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哂笑著用玉骨扇指了指。
蕭容愣了一下,再望過去,頓時驚呆了。
那靶子的紅心,已經(jīng)被穿了一個洞。
“看來你根本就不懂得針法,你那不叫使針,叫亂扔。”他說著,打開玉骨扇搖起來。
被公子勝這樣嘲笑,蕭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公子勝的針法的確讓她大為震驚。不僅準(zhǔn),而且殺傷力不小。
試想著如果是這種程度的針法,那黑豹一定沒辦法輕易擋下來,即使是擋下來了,也多多少少會受點內(nèi)傷。
正想著,公子勝突然抓住蕭容的手。蕭容下意識地抽回來,戒備地怒瞪著他。
公子勝抽抽一笑,“你以為本相要做什么?即使真的想和容兒親熱,也絕不會選在這兒啊。”
他說著,示意性地瞅向還在專心致志練劍的玄臻。
蕭容皺起眉,不明白公子勝究竟是何用意。只見他略顯無奈地?fù)u搖頭,再次抽出一根細(xì)針。
“這才是執(zhí)針的正確手法。”他一邊講解,一邊向蕭容演示,“習(xí)慣了這樣執(zhí)針,才能同時發(fā)出十幾發(fā)針。而不是像你那樣,一發(fā)一發(fā)地出。因為敵人很有可能在你再次出針的時候找到你的破綻,到時候即使有針在手,也無濟(jì)于事,只能等死。”
蕭容面色鄙夷地瞥著他,表示不予接受。可心底卻在快速地記憶,消化,甚至藏在身后的手都開始按著他的手法悄悄比劃起來。
公子勝似乎看透了蕭容的心思,并不在乎她臉上輕慢的神色,繼續(xù)講:“出針,要快,狠,準(zhǔn)。想要做到快,得靠你天生的敏捷性。不過這一點……容兒似乎并不缺乏。”
他說著,饒有興味地瞥著她。直瞥得蕭容全身發(fā)毛。
蕭容的確不缺乏這一點,公子勝依然記得上次在寧國邊境的時候,蕭容突然掙脫了他的縛魂術(shù),順勢向他擊過來,那速度,快得令他膽寒。
在蕭容怪異的眼光中回過神來,公子勝又繼續(xù)說:“至于狠,那就有訣竅了。”他說著,慢動作地將這根針發(fā)出去,“出針,用的是腕力,而不是蠻力。將內(nèi)力迅速聚集在手腕,一同發(fā)出去,內(nèi)力釋放的那一刻,針就出手。”
蕭容終于看清了公子勝打穿靶子的全過程。不得不說,之前她從未考慮過在使針的同時,還要用上內(nèi)力。
“你再試試。”他儒雅地退后一步。
蕭容白了他幾眼,卻還是依著他的意思,開始出針。凝聚內(nèi)力和對內(nèi)力的把握蕭容一直都不算很在行,這一點,她以前在竇家莊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
不過也不算太差,一針出去,靶子也被打穿了,雖然偏了靶心很遠(yuǎn)。
蕭容正暗自樂乎著,卻聽得公子勝搖著頭嘖嘖兩聲:“準(zhǔn)頭太差。你要謹(jǐn)記著,你是手腕在發(fā)力,出針夠穩(wěn),才能準(zhǔn)。”
蕭容本欲擺擺手說自己只是使針玩玩,因此不需要他在這兒來指手畫腳,卻不料公子勝突然長袖一揮。
蕭容驚了一下,因為公子勝一直看著她,根本就沒有看靶,可事實卻是,這一針依然被擲到了靶上,雖然并沒有穿透過去。
“重新找個堅固的靶子,慢慢練吧。”他淡淡地說罷,拂袖而去。
蕭容暗自低哼一聲,心想他神氣什么?然后又無力地看向那被穿了兩個洞的靶子,看來的確是要換一個了。
蕭容上前去取,卻不料剛一碰到,靶子就裂開來,稀里嘩啦地碎了一地。
看著地上碎成渣的靶子,蕭容啞然。
蕭容表面上不愿學(xué)也不愿聽,可暗地里卻開始按著公子勝所言的手法開始練,不得不說,的確精進(jìn)了不少。至少以后再遇上黑豹那次的狀況,不至于那么輕易就被擋下了。
可是一見到公子勝,蕭容就立刻收起銀針,換以練劍。她不想被公子勝知道她的確在依著他的方法練針。
“你就憑著這三腳貓的劍法當(dāng)上了大內(nèi)侍衛(wèi)長?”公子勝依舊嘲笑。
蕭容收起劍,冷冷地瞥了公子勝一眼。
和公子勝想相比,她的武功的確只能算是三腳貓。況且玄棣封她為侍衛(wèi)長其實也并不是因為她的武功。
蕭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玄棣身邊本就不缺少武藝高強(qiáng)的人手,對于她,只是帶著某種利用罷了。當(dāng)然,也有柔妃的緣故。
這樣想著,蕭容突然又收起怒火,笑將起來,反問道:“國相大人如此誨人不倦,莫非是想教我異術(shù)吧?”
公子勝一聽,抽聲冷笑:“你想學(xué),我還不敢教呢。”說罷,搖著玉骨扇匆匆離去。
蕭容冷啐一口,“你想教,我還不敢學(xué)呢。”
眼見著公子勝走遠(yuǎn)了,蕭容又摸出銀針來開始練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