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日,公子勝又突然冒出一句:“術數我不敢教你,但有一招倒是很樂意傳授給你。”
蕭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表示沒太大的興趣。
而公子勝也不惱,緩步走到小石桌旁,順手端起一杯茶欲要喝下去。
“慢著,那是我的茶水!”蕭容連忙制止。
公子勝皺著眉呼一口氣,又拿起另一杯。
“那是太子殿下的,也不能碰。”蕭容雙手抱胸,得意地瞅著公子勝。
公子勝依舊不顯得拘謹,索性放下太子的茶盞,端起蕭容的那杯一口喝下。
蕭容伸出手,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只得暗自咒罵。
那可是她最喜歡的一款白玉瓷杯,如今被公子勝這麼一糟蹋,往後是無緣再用它了。
公子勝喝完之後,搖著步子走過來,突然捂著胸口,皺起眉,驚愕地指著蕭容:“果然最毒婦人心,連你喝過的水都是有劇毒的!”
蕭容輕嗤一聲,並不配合著做驚恐狀。
她抽了抽嘴角,想看看公子勝究竟是想搞什麼鬼。
公子勝也覺得似乎顯得很無趣,就停了下來。
他用玉骨扇指了指那杯茶,對蕭容說:“如果那裡面真的有毒,而恰巧我又喝下了,就好比當日的黑豹一樣。那我該怎麼辦呢?”
蕭容嫌惡地皺了皺眉,正欲說那你就等死得了。
卻不料公子勝突然輕輕一笑,並指朝著自己的心口用力一點。
噗地一聲,他將喝下去的茶水吐了一地。
而蕭容也措不及防,中了招。
理了理被噴中的衣襬,蕭容更加厭惡地白了公子勝一眼,低斥道:“你堂堂國相……你惡不噁心啊?”
而公子勝卻依舊儒雅地搖著玉骨扇,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轉身走向皇后的殿中。
蕭容憤憤地低罵幾句,卻也沒辦法,只得自認倒黴地回到偏殿沐浴更衣。
卻不料她剛換上乾爽整潔的新官服。公子勝也恰巧與皇后商議完畢。
蕭容立刻快步走到玄臻的附近,監督他練劍。
公子勝卻還是不知廉恥地跟了過來,手裡還端著一杯茶。
蕭容暗自嚥了咽口水,心想公子勝今日是發了什麼神經,莫非還想噴她一回不成?
卻不料他只是將水遞給蕭容,一本正經地問道:“學會了沒有?”
蕭容只是報以嫌惡的目光,還隨時做好了躲閃的準備。
公子勝見她一臉戒備,只好自討沒趣地將水放下,轉身離開。
“運足內力在指尖,點玉堂穴。然後配合腹部猛力收縮。水自然就出來了。”
他頭也不回地說著嘔吐的要領。蕭容噁心得皺起了眉。
自從殺死了黑豹,公子勝和皇后都沒敢再輕舉妄動,連蕭容都跟著急。
後來公子勝突然走到她面前,神神叨叨地問她:“聽說你和影煞門的門主暗狼有一腿。你的穆大帥也知道這件事兒?”
蕭容險些被這句話噎住,反駁道:“誰告訴你的?我根本都不認識那個什麼暗狼。”
“是嗎?”公子勝輕輕仰頭,用玉骨扇點住額頭,然後又說,“可是本相聽說他救了你兩次,這不可能是巧合吧?”
蕭容語噎,她也一直不明白,那個暗狼爲何中總是能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出現。之前,她還傻兮兮地以爲是穆卿。可是後來才知道,那是影煞門的門主,一個性格怪異的中年男人。
她從不記得自己和這樣的中年男人打過什麼交道。
可公子勝又說,只要暗狼願意出手相助,加之他和皇后的力量。一定能將夜羅會徹底端掉。
蕭容無奈地搖搖頭,“我真的不認識那個暗狼,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而且他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上哪兒去找他啊?”
公子勝一聽,笑了起來,“這一點,本相倒是可以幫你。”
蕭容皺眉,有些不太相信地看著公子勝。
卻沒想到,公子勝居然真的帶她去了。
那是個很陰冷的地方,四周都是怪石,地上長滿青苔,一不小心就會滑倒。這樣的地方,應該是人跡罕至的纔對。即使是走到了這裡,蕭容也絕不會相信裡面會有人。
公子勝走在前面,對著一扇長滿雜草的石牆敲了三下,然後朗聲道:“北國國相公子勝,求見門主。”
裡面沒有任何反應,蕭容甚至覺得這只是一個普通石牆,根本不可能會打開。
可公子勝卻並不放棄,再次敲擊三聲,朗聲道:“北國國相公子勝,求見門主。”
裡面依舊毫無反應。
蕭容撅撅嘴,若不是她一早就認識公子勝,定會以爲他是個傻子。
可是又一想,這個暗狼的來頭就這麼大?讓公子勝都如此謙卑?
終於,在十幾次重複之後,裡面傳來了一個女聲:“門主不在,滾!”
蕭容嚇了一跳,裡面居然真的有人,而且還這麼兇。
公子勝被兇了一番,非但不惱,反而樂了,對著牆面說道:“我帶了一個人來,一個門主一定想見的人。”
蕭容一聽,立刻反駁:“別聽他胡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公子勝怔怔地轉過臉來,似乎恨不得將蕭容的嘴封起來。
看著公子勝這樣的表情,蕭容得意地暗笑,因爲公子勝難得這般氣急敗壞。
可是儘管她都已經那樣說了,石牆還是轟然打開了。
裡面走出一個青衣青裙青面紗的女子,她橫了公子勝一眼,然後探頭張望,甫一看清外面的人是蕭容,她頓時呆住了。
“你……”她指著蕭容,雙眼瞪得老圓。
公子勝向蕭容瞥過來,眼神帶著一種“你還想抵賴”的意味。
蕭容一頭霧水,望了望這個一臉驚訝的蒙面女子,她很想冒昧地問她一句,姑娘,莫非我們以前交過手?
蕭容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她在竇家莊的時候興許還結識了一些江湖人士。
可她也從未聽說過什麼影煞門啊。
那青衫女子愣了好一陣,最終開口道:“門主正在休息,你們稍候片刻。”
她說罷,退了回去,石牆再次關閉了。
蕭容努力地回想著,那女子的那雙眼睛好像是有點熟悉,可是她又怎麼也記不起來。不過這樣就能見到那個暗狼,倒也是不錯的,如果暗狼肯相助,那更是好極。
可那女子口中的片刻未免也太久了點,蕭容在外面等得都有些絕望了,那石牆纔再次有了動靜。
然後衝出來一個黑影,把蕭容嚇了一跳。
他見到蕭容,先愣住了,似乎是許久未見的故人一般,眼裡滿是驚喜,可是那僅僅是一瞬間。
蕭容細細打量他,確定自己從未認識這個人。
他的皮膚有些黝黑,劍眉入鬢,帶著幾分豪氣,他大抵已經過了不惑之年,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唯有那一雙眼,依然明亮銳利。
他瞥了瞥蕭容,又瞥了瞥一旁的公子勝,頓時沉下臉來,冷聲道:“擾人清夢!”
他扔下這句話,又轉身回去了。留下一臉茫然的蕭容。
公子勝卻笑了笑,說道:“這就是請進的意思。”
可公子勝還沒跨出一步,就被那個青衫女子攔住了。
“門主說了,她可以進,你不準進。”青衫女子的態度很強硬,瞥向蕭容的時候,似乎還帶著一股莫名的敵意。
這讓蕭容有些不寒而慄。
公子勝被攔下來,便笑著聳聳肩,故作儒雅地退後一步。
蕭容有些畏怯地看向公子勝。公子勝對她使了使眼色,似乎在說,你老相好要找你敘舊,我就勉爲其難地等在外面好了。
蕭容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她也很想見識見識這個暗狼,畢竟,他的確救了她兩次。
走進去以後,石牆再次關上了。
蕭容無端地覺得害怕,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默默跟在青衫女子的身後。
她們百轉千回,終於再次見到了暗狼。
青衫女子很恭敬地退了下去,然後這間石室就只剩下她和暗狼。
蕭容有些拘謹地掃視著周圍,這一路走進來,有數不清的分岔口,一個走錯,就不知道繞到哪兒去了,待會若沒人帶路,她想她都不一定能找到正確的路走回去。
暗狼背對著她站在那兒,良久都不動一下。
“你找我?”終於,他開了口,然後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蕭容,眼中的情緒複雜得讓蕭容驚訝。
遲疑了一下,蕭容點點頭,“我是想找你,因爲……因爲你救過我。”
暗狼深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緩和什麼,然後別有深意地笑起來,指著蕭容,“我知道你,穆大帥的女人。”
蕭容愣了愣,也跟著笑了笑,“這和你救我有關係嗎?”
暗狼思索了一陣,道:“我救了你,你想報恩,我可以接受。但是你怎麼可以揹著自己的男人,和別人在一起?我很不喜歡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別讓我後悔救了你。”
“門主,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蕭容被他這混亂的思緒弄懵了,“外邊兒的人是北國國相,我和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所以在沒弄清楚狀況的時候,請門主不要隨意往我身上施加罪名。”
“哦?”暗狼饒有興味地笑起來,“莫非你還覺得自己很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