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看著娜木鐘有些糾結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庶福晉究竟說的是真是假?”
娜木鐘反問:“你覺得呢?”
寶音答道:“咱們的人都沒聽說,這位庶福晉就聽說了,其中怕是有詐吧。且小‘玉’兒格格之前不是說過,大‘玉’兒格格鐘意多爾袞貝勒麼?又怎會嫁給大汗?”
娜木鐘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沒錯,這件事兒就暫且擱置下來吧。你去敲打一下咱們院裡的人,主子院子裡頭髮生了什麼、誰說了什麼,萬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娜木鐘一挑眉‘毛’,“我可不能讓旁人說我的閒話,說我不會管教下人。要是咱們這兒真的出了叛徒,那就合該拖出去打死,草原上的家人也休想倖免!”
寶音恭敬地點了點頭:“知道啦,主子。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咱們自個兒院子裡的人的。”
娜木鐘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先把早膳傳上來吧。”
於是賀西格帶著小丫頭們擺好了吃食,‘侍’候著娜木鐘吃飯。
只是娜木鐘這頓早飯終究還是有些食不知味。與其說是因爲吃驚於烏拉那拉氏剛纔說的消息,不如說是因爲看不大透大‘玉’兒這個人和最近發生的事兒。
其實在娜木鐘看來,自己面對的真正敵人從來就只皇太極一人而已。就好像哲哲吧,雖是科爾沁與大金聯姻的格格,既有家世又有手段,但是若是沒有皇太極背後的支持,又怎能穩坐大妃之位?後宮爭鬥,爭的可不就是帝王的寵愛、信任與庇護?但是娜木鐘也從來沒有輕視過大‘玉’兒這個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孝莊文太后,一生培育、輔佐了順治、康熙兩代君主,其手段謀略不容小覷。即使現在只是十七八歲的如‘花’少‘女’,人生閱歷尚淺,但是其固有的智慧和才幹已是能夠看見了。
初見大‘玉’兒,她便是一個穩重的人;晚宴那天,她眼中對於多爾袞的情意不似作僞;狩獵那日,當多爾袞將小‘玉’兒環抱在馬上、輕聲安慰的時候,娜木鐘更是沒有錯過她片刻僵硬的臉以及眼中瞬間而逝的怨毒。那日娜木鐘同寶音一起將小‘玉’兒攙到帳篷裡休息的時候,娜木鐘也注意到大‘玉’兒同多爾袞一起消失了一段時間,直到她走去同皇太極一同飲宴的時候也還是沒有見到這兩人的影子。
娜木鐘一直相信,大‘玉’兒是個聰明的姑娘。初到盛京便懂得婉拒自己同坐一輛馬車的邀請來避嫌,爲何回了盛京之後不懂得避嫌,反而要幫哲哲處理宮物?便是自個兒和另一位側福晉都以不通宮物爲由拒絕了這差事,打理她名義上的姑父的後宮之事也萬輪不到她‘插’手。這麼聰慧的姑娘,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既然接下了這份差事,必定要捲進後宮這趟渾水中。看來大‘玉’兒自己必定也是下定決心要嫁給皇太極了吧。只是不知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做出了這個決定。
其實就娜木鐘看來,大‘玉’兒嫁給皇太極是有些令人惋惜的。作爲科爾沁的明珠,家世、容貌、才幹三者兼備,且又是青‘春’少艾、‘花’骨朵一般嬌嫩的美人兒,爲何要嫁給自己的姑父、與自己的姑姑共‘侍’一夫呢?倒不是說皇太極配不上她。只是在這樣子的境況下,除非哲哲死去,那麼只要皇太極在世,除非皇太極真的愛上她,就像歷史上的宸妃海蘭珠那樣衝冠後宮,否則她便很難有出頭之日。科爾沁將她嫁過來的確是爲了固寵,但是皇太極也不是蠢人,怎麼會容許自己的後宮之內科爾沁的實力獨大?哲哲作爲大妃已經是對科爾沁向來的支持最好的回報了。娜木鐘覺得,在皇太極看來,這管理後宮與治理前朝就是一個道理,雖然放權給哲哲,但是還是將最終的控制權抓在自己的手裡,時刻做到後宮及其背後各股勢力的平衡,只有如此,自己方能高枕無憂。
另一方面,多爾袞也是有點奇怪。他並不是個糊塗的,大‘玉’兒眼中的情意連自己這個旁觀者都瞧得清清楚楚,他作爲當事人直接感受到對方的噓寒問暖、情意綿綿,並不可能不知曉。如果真的是喜歡小‘玉’兒,怎麼會一直與大‘玉’兒相處甚歡、並不拒絕對方呢?而且那天她究竟與大‘玉’兒發生了什麼?恐怕這也是大‘玉’兒突如其來的轉變的關鍵吧。
匆匆用過早膳,讓賀西格把東西撤下去之後,小‘玉’兒便來找娜木鐘了。娜木鐘苦笑,今兒自己這裡可真是熱鬧。不過也好,自從狩獵歸來之後,自己也想尋個時間同小‘玉’兒聊聊。只是小‘玉’兒初到盛京,又是極爲活潑的‘性’子,很快便與盛京之內年齡相差無幾的格格、貝勒們‘混’熟了,總是出去玩兒,也總見不到她人。
“姑姑!”未見小‘玉’兒的人影,便聽見她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片刻之後才見到小‘玉’兒風風火火地跑進殿來。
寶音笑著端了一杯茶給小‘玉’兒:“哎喲喂,我的好格格,您可別跑這麼快,萬一摔著了怎麼辦?”
小‘玉’兒笑嘻嘻地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回道:“寶音姑姑你可真是太誇張啦!只是跑兩步,怎麼就會摔著了?我在草原上和勇士們比賽騎馬的時候可是經常贏呢!”
娜木鐘看著小‘玉’兒志得意滿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說呢,前些日子是誰差點被馬兒摔到地上去?”
小‘玉’兒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哎喲我的好姑姑,大汗後來不是也說了嘛,是底下人的疏忽,沒有好好照顧馬兒,跟我纔沒有關係呢!”
儘管之前有好好地跟小‘玉’兒說過在汗宮之內要遵守規矩,當時她也一口答應了,但是看她現在似乎渾然忘記了的樣子,娜木鐘覺得自己的頭真的要疼起來了:“小‘玉’兒,我之前是怎麼說的?汗宮之內自有汗宮的規矩,你呆在這兒必定是要遵守的。你看你這‘毛’‘毛’糙糙的‘性’子,若是有其他貴人在這兒,衝撞了人家那可怎麼辦?”
小‘玉’兒吐了吐舌頭,上前挽住娜木鐘的胳膊撒嬌道:“姑姑,你說的我都記下啦。我進來之前已經問過賀西格,她說只有您自個兒在這兒我這才跑進來的。”
對著這樣子的小‘玉’兒娜木鐘還真是發不出火來,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小‘玉’兒的額頭嗔道:“你呀,盡跟我這兒耍小聰明。說吧,今天到我這兒來是做什麼了?”
小‘玉’兒搖搖頭:“什麼做什麼呀?我自然是想姑姑了這纔來找您啦。”
娜木鐘一挑眉‘毛’:“哦?我倒不知道咱們小‘玉’兒格格有這份孝心。好啦,現在你見到我啦,你的心意我也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小‘玉’兒聞言著急地跺了跺腳:“姑姑!”
殿內的‘侍’‘女’們都被小‘玉’兒給逗笑了。娜木鐘亦是笑著問道:“我還不知道你這機靈鬼,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個兒來找我做什麼了?”
小‘玉’兒這才重新笑嘻嘻地挽住娜木鐘的胳膊說道:“我想讓您寫信給額布格,讓他派人將我的追風送過來!”
“追風?”
“就是我在草原上養的一匹汗血寶馬!”小‘玉’兒急急解釋道。
娜木鐘有些疑‘惑’:“你要追風做什麼?還非要我給你額布格寫信。”
“恩...事情是這樣子...”小‘玉’兒像做了壞事害怕家長責罵的小孩子一樣吞吞吐吐地說道,“過些日子有場賽馬會......所以......”
“所以你要我寫信讓人把你的汗血寶馬送過來,就是爲了參加這個賽馬會?”娜木鐘無語地問道。
小‘玉’兒點點頭:“嗯!如果我自己寫信回去的話額布格肯定不準,可是如果是姑姑您的話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啦!”
“你這個小滑頭,少在這裡拍我的馬屁!”娜木鐘撫了撫額,“小‘玉’兒,你就不能做點正經事兒麼?我可不求你能像人家大‘玉’兒格格一般能幹,只要你來這邊陪陪我和阿布鼐,跟我學學怎麼管家,我就很欣慰了。”
“參加賽馬會怎麼就不是正經事兒了?”小‘玉’兒睜著大眼睛無辜地問娜木鐘。
“......”娜木鐘覺得自己有些心塞,自個兒好不容易鍛煉出來的穩重的樣子遇見小‘玉’兒,總是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崩壞:“你覺得耗費人力物力,特意讓一支隊伍護送著你的汗血寶馬過來,是正經事兒?”
“不!”小‘玉’兒搖了搖頭義正言辭地說道,“這不是正經事兒,但是護送我的追風過來之後,讓我騎著它一同參加賽馬會是正經事兒。”
“......”娜木鐘決定還是換個問題,“小‘玉’兒,你爲什麼這麼想參加賽馬會呢?”
聽到這個問題,小‘玉’兒興致勃勃地說道:“上回在草原上,多爾袞在賽馬會上落了我的面子,我這回可一定要找回場子來!”
“多爾袞?”說好的討厭多爾袞呢小‘玉’兒!怎麼還和人家玩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