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鐘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又怎么樣呢?在這兒,我不再是阿輕,而是娜木鐘。我又有什么資格要求皇太極為了我而破了這么多年的規矩呢?只要我知道,他心里面有我就好了。”
李佳氏看著娜木鐘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又如何能不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一個女人,怎么會愿意和其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但是現在的問題在于她們并不是在那個一夫一妻制、崇尚男女平等的的地方,而是來到了大金。既然成了這邊的人,那一切也就身不由已了。說到底,娜木鐘也只是在自我催眠而已。李佳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阿輕,如果咱們能回去,你會和我一起走么?”
原本沉默著的娜木鐘聽到這話兒,一下子有些意外地看著李佳氏:“你什么意思?咱們還能離開這兒?!”
娜木鐘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當初也只是在看劇的時候打翻了大麥茶,觸碰到了鍵盤上面的微小電流,出乎意外地昏死了過去。再睜開眼來,就已經到了盛京。但是她心里面清楚的很,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扮演好娜木鐘,至于回去,她連是為何到這個地方來的都不知道,更遑論回去的方法?因此對于此事竟是一點兒都沒有思考過。能在這兒和王婧相遇已是驚喜,卻沒想過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娜木鐘看著李佳氏頭上簪著的那根銀點翠嵌藍寶石簪,似乎無論什么時候看到李佳氏,她都簪著這根簪子。作為岳托的福晉,不可能寒酸得只剩下這支可以見人的簪子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根簪子十分的重要,重要到它的主人要時刻隨身攜帶才行。再加上那個奇怪的夢境,阿輕和王婧一向親近,大學時期又是一個寢室的,但是她可以確定,從未見過王婧簪過那支簪子!雖然那日夢境似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但是那根簪子,卻著實從未出現過。因此娜木鐘就是再遲鈍,也明白是這根簪子有問題了。因此她指著李佳氏頭上的那根簪子,直接問道:“這根簪子...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李佳氏點了點頭,她有些遲疑地說道:“其實我猜測......我們之所以會到這兒,就是因為這根簪子!”
娜木鐘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說到這兒......”娜木鐘這才意識到不對,拿了疑惑的眼光去瞧李佳氏,“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到這兒的?還有,你為什么也到這兒了?什么時候到的?”
看來有的好解釋了。李佳氏喝了一口茶,帶了一些回憶的神色,自顧自地說道:“我到這兒的時候,是在水里。讓我想想...當時應該是冬天......水里面可真的是涼的很......”
卻原來那日王婧在雜志社和阿輕通完電話便接到了舅舅打來的電話,說是她的外祖母去世了,有件東西留給了她,讓她去取。王婧家并不是s市的,但是她母親的娘家就在s市,從小每逢寒暑假,她也沒少去母親家玩,外祖母更是疼她的緊,這也是她大學畢業以后選擇留在s市的緣故。因此乍聞哀訊,她匆匆請了個假,就去了外祖母家家。王婧父母尚未來得及從外省趕來,王婧一個人去見了葬禮,很晚才拿著外祖母留給她的盒子回了自己家。
因為疼愛自己的外祖母去世,王婧十分傷心。一日行色匆匆,也沒怎么吃完飯,王婧就隨意泡了桶背面,又打開了電腦,打算邊吃面邊做完下午還沒做完的工作,期間還和阿輕聊了幾句qq。正吃著面,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盒子,也不知外祖母留給她的是什么,便著急從包里面拿出來看,卻在匆忙間打翻了杯面。因此她手忙腳亂地一手拿著簪子,一手拿了紙巾想去擦電腦,卻不想就這么沒了意識,再睜眼就是在水中。即使如此,她還是牢牢握著那支簪子。
“你是說,是這根簪子把你帶到這邊來的?”娜木鐘問道,須臾她又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不對呀,那我呢?”
李佳氏沉吟道:“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到了這兒,但我料想,應該和我脫不了關系,我們到這個時空的時間應該是差不多的。”
“對了,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到這兒的?”娜木鐘急急問道。
李佳氏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先不說這個,我問你,你覺得我們穿的是歷史上的那個大金么?”
這問題問的奇怪,娜木鐘心里面也沒有什么底,只是隱約覺得,既沒有和任何相關的電視劇、小說完全一致的情節走向,也沒有出現什么奇怪的非歷史的人物,那應當是正史吧。因此她有些不確定地答道:“我們穿的是歷史吧......”
李佳氏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依著我的觀察,無論是風土人情、衣著飾物甚至是歷史和事件,咱們穿的的確是歷史上真正的大金沒錯。但是...”李佳氏停了一停,有些古怪地看著娜木鐘,“你知不知道,唯一令我覺得古怪的事情就是......歷史上真正的娜木鐘本不該在天聰元年便嫁給皇太極!察哈爾部本沒有那么早就被大金打敗才是!”
上大學的時候,王婧因為對歷史很感興趣,便一直去旁聽歷史系的專業課,因此娜木鐘對她說的絲毫不懷疑:“這么說,就是因為如此,你才覺得我有古怪?”
李佳氏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因此我對你分外留心,你雖然裝的很好,但是有時候還是會露出些怯意來。就拿上回咱們在花園的那件事來說,真正的娜木鐘怎么可能僅僅把那些個犯事的宮女罰到北苑那么心慈手軟?面對威脅她定然要毫無留情地斬草除根才是!這事兒明擺著是哲哲的手筆,如果是真正的娜木鐘,肯定不會給她面子,要狠狠地挫一挫大妃的銳氣才是,又怎么會忍氣吞聲?!”
聽了李佳氏的話,娜木鐘有些慚愧。那個時候她的確還是放不開手腳,不習慣奪人性命。
“不過...”李佳氏繼續說道,“真正讓我確定你就是阿輕的還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娜木鐘有些疑惑,“昨天發生了什么事情么?”
李佳氏搖了搖頭:“阿輕,究竟是你沒有好好適應娜木鐘的身份呢,還是皇太極太過寵溺于你,你太松懈了。昨天皇太極走后,雖然你好好招呼了大家,得體地應付了那些個福晉們,但是你一人獨坐的時候,竟然在坐上絞著雙手,看上去有些緊張無措呢!”
“有么?”娜木鐘茫然。
“所以說,這個地方并不適合你。你如今生了博果兒,已是眾矢之的。要是再這么松懈在這兒待下去,退一萬步說,即使皇太極能護你一時,又能護你一世么?更何況昨晚他還納了那個海蘭珠。歷史上的宸妃啊!”李佳氏感概道。
“你說什么?!”本來娜木鐘還在反省自己,猛然聽到李佳氏說皇太極昨天晚上納了海蘭珠,不禁愕然。昨天晚上皇太極不是和自己在一塊兒么?
“你還不知道?”李佳氏也是驚訝,“那海蘭珠都已經住到清寧宮的側殿里邊了,你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她嫌棄地看著娜木鐘,“你的那些人都在做什么?”
是啊,吉日嬤嬤還有寶音她們都在做什么?怎么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說?娜木鐘心里面復雜極了,難道這些人都不可信?還有皇太極,明明昨日甚至今早還和自己繾綣纏綿,但是卻早已娶了海蘭珠!他甚至都沒有知會自己一聲!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又算是什么呢?!
李佳氏看娜木鐘一言不發,知道她心里面不舒服。但是這樣子,或許她就能認清現實,不再執著于這里了吧。因此她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問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會在水中醒來么?”
娜木鐘仍是因為海蘭珠之事耿耿于懷,但是李佳氏特意扯開了話題,給她臺階下,她也便附和問道:“為什么?”
李佳氏卻是冷哼了一聲:“一個貝勒福晉無端端地掉到水里,除了后院那些個陰私事情之外,還會有其他的解釋么?”原來原先那個李佳氏一向有些懦弱,那日岳托的一個側福晉和她不知因為什么起了爭執,拉扯間便將她推到了湖中。
“好在我會游泳,掙扎著自己游到了岸上。否則就算是我進了原先李佳氏的身子,也會被凍死在冬天的冷水中。”李佳氏自嘲地笑了笑,“后來把那個側福晉抓起來審問的時候,她說其實本來并不打算謀害李佳氏,只是后來見她掉到了水里,四下又無人,她一時起了邪念,想著只要李佳氏沒了,那她就是岳托的嫡福晉了,這才沒有叫人來救,徑自走了。只是因為一個男人和嫡福晉的位子,一個本來沒有殺人之心的人就要傷害其他人的性命,這值得么?”
聽了李佳氏的話,娜木鐘沉默了。岳托的后院就這么亂,皇太極的后宮之中,比之更甚十倍百倍。旁的不說,就是自己手上,也有著烏拉那拉氏一條人命呢。當初皇太極把烏拉那拉氏關到北苑,無人伺候,再加上她以往帶下人苛刻,不少被她罰到北苑的下人紛紛落井下石欺負她,她很快就死了。更別提因為烏拉那拉氏失勢而被處死的那些個下人了。可是這就是后宮,沒有硝煙、暗藏血腥的戰場。若是舍不得下手,那么倒下的就該是自己。娜木鐘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那個純良的阿輕了,因此她也沒接李佳氏的話,只吶吶道:“怎么會這樣?眾人都說,岳托貝勒對他的福晉可是一條心。李佳氏福晉可是幸福的很......”
李佳氏冷笑:“在那些人看來,岳托他不再納其他的女子,那我就是幸福極了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與岳托,也不過是搭伙過日子罷了。反正我早晚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