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兩人溫情相擁、下人們都已經(jīng)悄悄退出殿內(nèi)的時候,從內(nèi)室旁邊的小房間裡傳來了博果兒的哭聲。娜木鐘心中一跳、急的一下子推開了皇太極,往小房間裡跑去。皇太極有些悵然若失地看著從自己懷裡跳開的娜木鐘,十分無奈:這個臭小子,就知道破壞他阿瑪?shù)暮檬隆km然心中這麼埋怨著,但是皇太極還是跟在那墓中後頭,走進了博果兒的小房間。
奶媽不久之前才餵過博果兒,他應(yīng)該不是因爲?zhàn)I了才哭的。娜木鐘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輕柔地摸了摸他的小屁股,很乾燥,也沒有問題。而博果兒看見娜木鐘和皇太極都進了房間,娜木鐘還輕柔地抱起了自己,就馬上停止了哭泣。娜木鐘仔細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雖然他發(fā)出了響亮的哭聲,可是眼角卻沒有淚珠。她心裡明白過來:這個小機靈鬼,肯定是因爲吉日嬤嬤和侍女們都走了,見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沒人注意自己,這才發(fā)出了哭聲。
娜木鐘親了親博果兒,有些驕傲地對皇太極說道:“咱們的博果兒可機靈著呢,定是見四周無聊,覺得悶了,這才發(fā)出哭聲,想引起咱們的注意。”
皇太極亦是失笑:“這孩子,可真是嬌氣。”
娜木鐘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大汗您這是什麼話?小孩子喜歡熱鬧,看見周圍沒人,便發(fā)出聲響,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看著娜木鐘一副護著自己兒子的樣子,皇太極笑了笑,並不再說什麼。於是娜木鐘抱著博果兒,和皇太極一起走到了外間,一起坐在榻上繼續(xù)說話。博果兒見引起了大人的注意,而且娜木鐘還抱著他,也就不再發(fā)出聲音了,只靠在娜木鐘的懷裡睜著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娜木鐘和皇太極。
皇太極摸了摸博果兒的小腦袋,對娜木鐘說道:“過幾日便是天令節(jié)了,我想著就趁著那天把博果兒的滿月酒也給一起辦了。”
娜木鐘聽了他的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在天令節(jié)那天?會不會太過隆重了?”這也太惹眼了。
皇太極不贊同地說道:“博果兒可是我的嫡子,隆重些又如何?反正那天盛京的貝勒福晉以及蒙古各部族的首領(lǐng)都會來宮裡飲宴的,順便也讓他們見見博果兒。”
娜木鐘看著皇太極理所當然的樣子,低頭有些擔憂地看著在自己懷裡樂呵呵的博果兒。皇太極對博果兒的寵愛,似乎有些過頭了。這樣的福氣,博果兒能承受的起麼?
娜木鐘想了許久,還是拒絕了:“大汗,還是換個日子吧。天令節(jié)不是一般的場合,我既不想讓博果兒的滿月酒淪爲天令節(jié)的陪襯,也不希望天令節(jié)因爲博果兒的滿月酒而失去原來的意義。”
皇太極見娜木鐘十分堅決、甚至因擔憂而白了臉,心中不知怎的一痛,竟說不出反駁她的話來。他這麼喜歡博果兒,一半是因爲這是他盼了這麼多年的嫡子,而另外一半則是因爲這是他和娜木鐘的孩子。他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這個孩子,更加想把最好的都給娜木鐘,當然他也會這麼做。因此他怎麼捨得爲了一個滿月宴的事情而讓娜木鐘寢食難安?看著娜木鐘擔心的神情,他在心中微微嘆氣:看來娜木鐘還是不相信自己。然而他既然有能力把最好的都給他們母子倆,自然有能力會護他們周全!
想到這兒,皇太極不由自主地摟住了娜木鐘:“娜木鐘,你要相信我。”
被他摟住的娜木鐘心中五味雜陳。她相信皇太極麼?自從自己難產(chǎn)那晚,皇太極在她和期盼已久的孩子之間選擇了她,她就相信皇太極對自己的真心了。但是她很清楚,皇太極喜愛的只是他眼裡這個來自阿壩垓的娜木鐘,卻不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如果有一天皇太極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娜木鐘,而是蕭山輕,他還會愛自己麼?娜木鐘自嘲地笑笑,恐怕會把自己當作妖怪給抓起來處死吧。一想到可怕的後果,娜木鐘忍不住一哆嗦,光是想想皇太極知道自己真正身份之後會出現(xiàn)的厭惡、嫌棄甚至決絕的表情,她就覺得一顆心彷彿墮入了冰窟裡。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感受,捨不得他給的溫暖、給的眷戀,更加害怕會讓對方失望厭惡。
皇太極感覺到娜木鐘在自己懷裡面發(fā)抖,馬上將她抱得更緊了一點:“冷麼?”
娜木鐘勉強地笑了笑:“可能是窗子開著,有風吹進來了吧。”
但是殿內(nèi)的窗子離他們現(xiàn)在坐著的位置有很長一段距離,即使有風吹進來,應(yīng)該吹不到娜木鐘這邊來,更何況皇太極根本就沒有感受到有風。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有點惶惶地抱著博果兒、縮在他懷裡的娜木鐘,也不說破,只是用手輕輕地撫著娜木鐘的後背。雖然不知道她這突如其來的害怕的情緒是爲了什麼,但是皇太極覺得心疼極了。他一邊撫著娜木鐘的背以示安撫,一邊說道:“那博果兒的滿月宴便放在天令節(jié)後一天吧。這回的天令節(jié),哲哲身子不好無法出席,你就受累招待一下那些個貝勒福晉們吧。”
娜木鐘靠著皇太極的肩膀,聞著他身上獨有的醇厚氣息,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了大半,此刻聽皇太極這麼說,便應(yīng)下了這事兒。
“對了。”皇太極突然想到了什麼,囑咐娜木鐘道,“嶽託還在錦州料理那邊的瘧疾,不能趕回來參加天令節(jié)了。你替我好好慰問一下他的福晉。”
娜木鐘點了點頭,開始在腦中搜索起嶽託福晉李佳氏來。一個女子猛地跳入了她的腦海,她突然想起那晚自己在花園差點滑倒,那李佳氏如有神助地突然出現(xiàn)、扶住了自己。自己與她告別之時她意味深長的笑容以及......頭上簪著的那根髮簪上閃著藍色幽光的那顆寶石!娜木鐘心中一跳,怪不得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那支髮簪,原來是李佳氏經(jīng)常簪著的那支簪子和王婧頭上的那支簪子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娜木鐘面上不顯,但是心裡面已經(jīng)是驚濤駭浪:那個李佳氏,究竟是什麼人?她的心裡面有一個模糊想法,但是她又不敢相信,那個李佳氏......會有可能是王婧麼?!娜木鐘打定主意,決定趁著天令節(jié)那天摸摸李佳氏的底。
正當娜木鐘腦中泛起千萬個念頭的時候,吉日嬤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大汗,福晉,大漢身邊的薩哈達大人說是有事要向皇太極稟報。”
薩哈達是皇太極的近衛(wèi),同時又是他的心腹,若是沒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是絕不會來打擾皇太極的。娜木鐘與皇太極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娜木鐘體貼地對皇太極說道:“看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兒,大汗快召薩哈達進來吧。”
皇太極點了點頭,出聲讓薩哈達進來。薩哈達帶著些驚慌和不可思議,先是向娜木鐘和皇太極請了安,然後馬上在皇太極耳邊說了幾句話。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娜木鐘看見皇太極的臉色變得鐵青。雖然好奇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娜木鐘知道自己不能問。能讓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太極突然變臉的事情,定然是件大事。果然皇太極沉著聲音跟娜木鐘告了別,說是有要事,便帶著薩哈達急急離去。而娜木鐘此刻也對李佳氏的事情充滿了疑惑,對薩哈達稟報的事情的興趣倒是不大,他二人就懷著各自的心思告別了。
此刻錦州的告捷、祖大壽業(yè)已歸順,能讓皇太極如此快速變臉的事情還真不多。然而偏偏就是令他最爲痛恨的事情——背叛!原來是那日守在清寧宮外和大玉兒交談過的士兵在交班的時候看著大玉兒打扮成宮中普通侍女的樣子,偷偷地前往北苑旁邊一間廢棄的宮殿,一時好奇,暗中跟著大玉兒前往,卻發(fā)現(xiàn)這些日子大汗跟前的紅人十四貝勒多爾袞竟然在那裡等著大玉兒。更讓他瞠目結(jié)舌的是作宮女打扮的大玉兒隨即就撲進了多爾袞的懷裡!而多爾袞竟然沒有推開她,只皺著眉抱住了她。
要知道,雖然大金民風開放,兄長死之後弟弟可以娶寡嫂,但是畢竟要等到兄長死後才行啊!現(xiàn)在多爾袞和大玉兒那可是私通啊!更何況兩人的身份都比較敏感,這不是給大汗戴了綠帽子麼?能被薩哈達調(diào)去守著清寧宮的正黃旗士兵,即使外表看上去憨憨的,可又怎麼會是等閒之輩?並且他們對皇太極是絕對忠誠的。因此那個士兵馬上就去找薩哈達,要向他報告這件事情。也是事有湊巧,薩哈達正好在北苑附近,一下子就被找到了。聽了這個士兵的話,薩哈達起初也是不相信的,於是自己也悄悄去看過,哪知場面更加不堪,大玉兒竟然和多爾袞衣衫不整地躺倒在了地上,而多爾袞正面色赤紅地在解大玉兒的衣衫。薩哈達不敢久留,飛也似的跑到西院去找皇太極了。
若說原先皇太極只是對大玉兒有所懷疑的話,這下子可是坐實了她不貞的事實。當皇太極走出西院之後,甚至還親自去那座廢棄的宮殿看過,大玉兒和多爾袞正在行那不堪之事!即使是根本就不愛這個女人,但是皇太極怎麼能容忍她和別的男人有茍且,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十四弟!這對於皇太極來說,無疑是雙重打擊!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皇太極有想過要衝出去殺了這對狗男女,但是他很快就剋制住了自己。大玉兒和多爾袞現(xiàn)下還有些用處,暫時不能動。但是他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等到候在宮殿外頭的薩哈達再見到走出來的皇太極的時候,皇太極的雙眼已經(jīng)赤紅。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對薩哈達說:“咱們走!”薩哈達無聲地跟在皇太極的後頭,心中清楚這玉福晉和十四貝勒怕是要倒黴了。即使是當初兩軍交戰(zhàn)、活捉祖大壽的時候,祖大壽詐降、復(fù)又回錦州帶領(lǐng)明軍繼續(xù)和大金頑抗的時候,大汗也沒有這麼憤怒過!不過仔細想想,即使是普通的男人,被自己的幼弟和福晉戴了綠帽子,誰都會異常憤怒的吧!更何況是向來自負的皇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