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躬身輕聲道:“是庶妃顏扎氏。”
“顏扎氏?”娜木鐘有些始料未及,斜眼撇了一眼寶音,“可查到什麼確鑿的證據?”
“咱們的人暗中查了好些日子,才查出顏扎氏的侍女烏蘭在狩獵中途接近過小玉兒格格的馬。”寶音回話道。
娜木鐘皺了皺眉:“就只是看到烏蘭近了小玉兒的馬,這樣子就認定是她動的手腳?”
寶音無奈道:“因爲主子您吩咐一定要暗中調查,切不可讓大汗的人發現,所以咱們的人等了好些日子纔開始重新回去調查這事兒,實在是查不到些什麼。烏蘭靠近過小玉兒格格的馬這事兒,還是當時跟著小玉兒格格還有多爾袞貝勒等人的一個士兵在不經意間說出來的。”
娜木鐘揮了揮手示意寶音不必再說,看來自己在這邊時間太短,想要做些什麼還是太過費勁。至於顏扎氏,給娜木鐘的感覺一直是一個比較溫柔嫺淑、和哲哲相同類型的女人,當然這也並不意味著她骨子裡就和表面上這樣子無害,只不過顏扎氏真的會這麼笨,如果要算計小玉兒的話真的會做的那麼明顯?看來一時之間是查不出什麼來了,現下能做的便是好好保護、教導小玉兒。有一便有二,著幕後黑手應該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自己處於明處,人家在暗處,還是得小心謹慎、好好防備。
思及此,看著秋日依舊明媚的風光,娜木鐘也沒什麼欣賞的興致了,便打算回自己的院子。豈料在花園小徑上遇到了不速之客。
娜木鐘帶著寶音一等人慢悠悠地走在小徑上打算回去的時候,突然從前方岔路里斜衝出了一個人。娜木鐘一開始被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大玉兒身邊跟著的侍女,叫蘇沫兒的。
蘇沫兒見到娜木鐘一行人也是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貌似衝撞到了貴人,蘇沫兒吐了吐舌頭,衝著娜木鐘福了一福道:“側福晉吉祥,奴婢告退?!北愦掖译x去。
衆人被蘇沫兒的這舉動弄得一愣,寶音說道:“哪裡來的侍女,好不懂規矩,哪有主子沒叫起便自顧自離開的道理?”
娜木鐘微微一笑:“寶音姑姑,何必明知故問呢。這丫頭打哪兒來的,你會不清楚?”
寶音笑道:“人家都說科爾沁來的大玉兒格格是如何能幹、如何善解人意、如何如何,我看這身邊的侍女啊卻是個冒失鬼。主子也是,這個丫頭這麼沒規矩,也就隨她去了?!?
娜木鐘微微瞇了瞇眼睛:“她這麼莽撞,總會有人教她規矩,我急什麼?還是回去看看阿拉塔把入冬要用的衣飾準備地如何了。”
誰知回到正殿之後見到的卻是阿拉塔氣紅的小臉。
“喲,這是怎麼啦?”娜木鐘奇道。阿拉塔的個性比較溫柔靦腆,大多數紅著臉都是被人打趣或者被人說了重話,氣呼呼的樣子倒是少見。
“主子!”見到娜木鐘回來之後阿拉塔快步走了過來,連行禮都顧不上了:“奴婢回來之後突然想到咱們入冬的衣飾還沒領呢,便去內庫領了。誰知那邊管事的說主子您剛嫁給大汗不久,還沒來得及準備您的那一份,讓我過些日子再去?!?
“哦?是麼?”娜木鐘坐到榻上,喝了一口寶音上上來的茶,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當是什麼事兒呢,你氣成這幅樣子。既然還沒準備好,那你便過些日子再去取唄。”
阿拉塔急的跺了跺腳:“可是奴婢從內庫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個大玉兒格格的侍女也去內庫領東西,我在那邊稍微等了一下,就看見她領了衣飾出來了!”
娜木鐘聽了阿拉塔的話,覺得是有些奇怪。且不說大玉兒是在自個兒嫁給皇太極之後纔來的盛京,光說兩人的地位,那可是天差地別。雖然大玉兒是大妃的侄女,現在還幫忙管事,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但是自個兒可是皇太極的側福晉,是正經主子。更何況皇太極一個月裡少說也有十來天是歇在自己這邊的,這體面、榮寵都在,底下人怎麼敢這麼怠慢自己呢?總覺得,有些蹊蹺呢。
娜木鐘揮了揮手,對阿拉塔說道:“這事兒過後再說,你明兒個去看看大玉兒格格有沒有空,把她請到這邊來說說話。”
“可是主子......”阿拉塔還試圖說些什麼,但是被娜木鐘嚴厲的一個眼神制止了。娜木鐘在心裡面微微嘆了口氣,大玉兒的侍女蘇沫兒莽撞,但是自己這兒的阿拉塔又何嘗不是呢。細想之下自己除了寶音之外竟沒有完全可以信賴依仗的人??磥戆⒗唾R希格還是得好好歷練歷練才能更好地爲自己所用。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大玉兒此刻正在內庫裡面點算入冬時候發放到各個院裡的衣飾用品。因爲大妃的身子越發重了,不宜操勞這些瑣事,因此在這事兒完全放權給大玉兒,讓她來操持。只是大玉兒到底年輕缺少歷練,害怕出差錯,因此哲哲便請了大貝勒代善的福晉李佳氏來協助著大玉兒處理這一應事宜。
代善與兄長褚英,均爲清□□□□哈赤的元妃佟佳氏所生。代善年輕時即參與了統一女真諸戰役,論軍功封貝勒。天命年間大阿哥褚英因代大汗執政之時殘暴不仁,被努、爾哈赤罷政以後,代善在諸子中年歲居長,驍勇善戰,軍功卓著,擁有正紅旗、鑲紅旗二旗。即使是現在皇太極繼承了汗位,代善仍是德高望重,現在已封了親王了。再加上他的福晉李佳氏也是個精明能幹的,在妯娌間也頗有威信。
代善福晉李佳氏笑吟吟地看著大玉兒按賬冊清點東西,誇讚道:“大玉兒格格果真是個蕙質蘭心的,這管理內庫、尤其是春秋兩季發放東西之時事務尤其繁瑣,一不小心吶、就會出錯。可是我看格格可是有條理的很。”
大玉兒抿嘴笑道:“福晉謬讚了!論起精明能幹,誰能比得過您去呢!聽底下人說,天命汗還在的時候,您就經常協助當時的大妃處理這些事兒了。就是現在,大貝勒府那麼多人,您還不是都打理地妥妥帖帖的!”
代善福晉應道:“哎喲,大玉兒格格這張嘴可真甜。我啊,老啦,現在府中的事情大多都交給嶽拖的福晉納喇氏了。”說罷指了指一直侍立於她身後的一位女子。
大玉兒先前便注意到代善福晉身後的這個女子了,只是她之前一直安靜地站在福晉的身後,大玉兒也不好貿然詢問。趁著代善福晉引見的機會,大玉兒細細端詳了對方,只見她穿著貝勒福晉的常服,梳了一個一字頭,除了常用的時鮮簪花之外還簪著一枝銀點翠嵌藍寶石簪。簪身爲銀質,簪柄有三層銀鍍金點翠蓮花托,一層爲覆蓮式,第二層爲仰蓮上嵌珍珠一顆,第三層爲多層仰蓮上嵌藍寶石一塊。此簪所嵌藍寶石大而圓潤,成色上佳,一看便不是凡品。這女子長了一張鵝蛋臉,靜立時亦是略帶著笑意,氣質不凡,即使靜靜站著,也讓人不能輕易略過她去。大玉兒福了一福,向納喇氏問了個好。對方亦是回了一禮。
代善福晉李佳氏笑道:“我這媳婦,是個悶葫蘆,不怎麼會說話的,但是人倒是個穩重人。”
納喇氏笑道:“額娘偏要在外人面前打趣我?!?
大玉兒也插嘴道:“我看啊,福晉只是嘴上這麼說,心裡面啊對你可是喜歡了?!?
李佳氏道:“大玉兒格格這話說的倒也不錯?!?
大玉兒的確是十分善解人意,與李佳氏及納喇氏交談之中很會帶動氣氛,一直之間屋子內十分融洽。
此時,蘇沫兒進來了。她一進來行了個禮之後便衝大玉兒回話道:“格格,我已經把入冬的衣飾送到大妃處啦。”
大玉兒回道:“知道啦?!闭f罷便回過頭來對李佳氏說道:“福晉,這發放入宮衣物的確比較麻煩,這不,底下人還沒把西院福晉的衣飾趕製出來,我啊可愁著呢?!?
李佳氏奇道:“往年這個時候各位主子處的衣飾物事應當早就發放完畢了,今年這是怎麼回事?”
“西院福晉剛嫁給大汗不久,所以衣飾、物事準備起來都比較倉促,我們格格的份例,也還沒有趕製出來呢。咱們格格啊,可愁了,唯恐主子們生氣?!碧K沫兒插嘴道。
“是這樣子?!崩罴咽系哪樜⑽⒊亮艘怀?,但隨即很快恢復了正常。主子們說話,侍女隨便插話,這可不是什麼好規矩。一直注意著李佳氏的納喇氏倒是發現了李佳氏的表情變化,心中也暗暗想道:這大玉兒格格看起來是個精明能幹人,偏侍女這麼沒規矩,也不好好管教,看來也是個糊塗的。
大玉兒倒是沒發現,面帶憂色地對李佳氏說道:“要是側福晉怪罪下來,您可要幫我說說話呀?!?
李佳氏答道:“那是自然。格格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