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穿越層層流雲(yún),絢風撥開靉靆雲(yún)霧,空氣之中瀰漫著晨露的清香。
龍峰山,卞京城最高一座山,山頂之上,白澤已佈下陣法只待正午陽光落入八卦鏡之中,便可啓動誅音天雷魔陣對付蝙蝠血魔。
被蝙蝠血魔纏上的人,沒有幸免的,更何況夜瀟凌與他已有魔界契約,神魔靈魂合一,萬世同存,除非蝙蝠血魔主動放棄這具肉身解除魔界契約,否則夜瀟凌的靈魂將永世不得自由,甚至靈魂被吞噬,完全墮入魔道。
白澤的意思是讓傅絕冒充魔君孤歾……
很快,夜瀟凌體內(nèi)鎮(zhèn)壓魔性的藥力即將失效,他很快將從活死人狀態(tài)甦醒,必須趁他甦醒的第一刻,在他還有自己的意識時,告訴他怎樣配合他們與體內(nèi)的蝙蝠血魔做鬥爭。
千年之前,帝君佈下三界封印之後跳下誅仙臺誅滅神籍,墮入萬世輪迴。曾受帝君恩惠得到昇仙的雪魄大仙算出帝君落入凡塵有一生死天劫,不忍帝君墮入魔道便放棄仙道私下凡塵,守護帝君轉(zhuǎn)世,不料雪魄大仙爲凡世情緣所動,眷念凡塵,與凡人成親廝守。雪魄大仙的後人世代與凡人結(jié)合,看似與凡人無異卻乃仙界後裔,身附異香,執(zhí)一柄攝魂簫,便可呼風喚雪。
說來巧合,帝君轉(zhuǎn)世竟爲雪魄大仙后世。雪魄大仙下凡的使命便是守護帝君轉(zhuǎn)世,這亦是攝魂簫的使命,守護它的主人。
空蕩山野,樹欲靜而風不止,藍衣白髮的女子恬靜盤腿端坐於地上,扶搖琴置於膝蓋上,她與陣法另外兩側(cè)的白澤以及傅絕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纖細玉指輕觸琴絃發(fā)出幾聲清脆空靈的絃音。
“瀟,你可以醒過來了。”陣法正中央,手握玉簫平躺著沉睡如死屍的男子緊閉的雙眸猛然一睜,僵硬的身軀瞬間立起,猶如詐屍般夜瀟凌滿面猙獰褪去漸漸恢復(fù)屬於人該有的臉色,但眉宇間仍然藏著陰邪煞氣。
“珊兒……”在見到言芷珊那一頭白髮的剎那,夜瀟凌藍色冰眸閃過一絲觸目驚心的詫異。
“沒時間了,夜瀟凌你聽我說,我們正設(shè)法除掉蝙蝠血魔,你手中的攝魂簫可護你不受陣法傷害,但我也無法確保這個陣法一定能成功消滅蝙蝠血魔……”
“儘管試!”夜瀟凌果決打斷了白澤欲言又止的話,目光投向言芷珊,沙啞的嗓音緩緩開口:“若不能成功,殺了我!”
“……”相視一笑間,言芷珊緘默點了點頭,她在心底暗暗許諾,“瀟,等我十年,十年之後無論生死我都會陪著你。”
“哈哈哈……夜瀟凌你幾時這樣悲觀了,那個狂傲自負永遠高高在上的戰(zhàn)神上哪兒去了?你若是死了,言兒就會死心塌地跟著我,你當真捨得?”這時,傅絕戲謔的笑聲不遠不近的傳來,有意爲之的挑釁卻夾著幾絲複雜的情緒。
“你——”夜瀟凌不由得氣結(jié),這才注意到傅絕也在這裡。捨得?他怎麼可能捨得?只是,當他以這一副人不人魔不魔的模樣復(fù)活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抱奢望,只求能默默守在她的身後,永不相見。她有傅絕的呵護照顧,若他就此死去,也是放心的。
“既然大難不死,你最好還是先保住你這條命吧!”傅絕魅脣輕揚,邪魅的眸子深邃憂傷,他不禁將手中劍握得更緊了。“殘星嗜血出,鋒芒欺萬世”,這把名爲“殘”的劍就和他一樣,本身就是殘缺的一部分,可即便只是殘缺的一部分亦有它存在的價值。
夜瀟凌,他一生的對手,一世的情敵,他對他又痛恨又敬重,曾千方百計欲除掉他,而今卻希望他可以活著。誰叫他那樣清楚的知道,他若是死了,那個傻女人也不會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