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雪白的衣服上面的墨竹此刻也沁在了一片溫潤的血裡面,傅沉煥身體裡面的血在快速的流出,平樂抱著他不一時,她的衣服已經(jīng)被鮮血透溼,整個人像是坐在血泊之中,鼻尖聞到一股新鮮的血腥味兒。
傅沉煥在那把劍刺向平樂的時候來不及推開平樂自己衝過來替平樂擋住了一劍,那把劍幾乎是穿胸而過,很快速的穿過。前胸後背一個汪然而可怕的血洞,血肉翻飛。
平樂拍打著他的面頰,自己滿手的鮮血將那張臉沾染的更加凌亂。那張蒼白的臉襯著鮮血更加的慘白。
傅沉煥因爲(wèi)樑沐離要?dú)⒘怂臅r候她恨過傅沉煥,如今卻怎麼也恨不起來了,她貼近傅沉煥的額頭大哭,“表兄,你不要嚇我。”
父親死的時候她還小她不明白什麼是傷心,傅沉煥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平樂卻是無能爲(wèi)力,她只希望傅沉煥是在騙自己,或者這就是她自己的一個噩夢。
夢醒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她眼睛的滴滴淚珠滾落下來,大顆大顆的滾落著像是透明的珍珠,灼熱的落在傅沉煥的臉上。
淚珠是透明,帶著內(nèi)心的悲痛。
許是她灼熱的淚珠將傅沉煥燙醒了,她帶著鹹味的淚珠落在了傅沉煥的口中,傅沉煥嘴裡面合著一股鹹味和一股血的腥味。
平樂搖著他的頭,“表兄,你不要嚇我。不要......”
她一直在重複著這一句話,平樂像個小女孩一樣的貼在傅沉煥的額頭上。
傅沉煥一口血噴出來,噴濺而出的鮮血落在平樂蒼白梨花帶雨的面孔上,那滴滴的血跡像是最紅的胭脂,誰也比不過那樣的悽豔絕美。
他沉重的擡起自己的手臂,平樂立即將手探過去緊緊握住了傅沉煥的手,卻看見傅沉煥沉沉的笑了笑,跟平日的那般輕率無二。
他此刻已經(jīng)是出氣多呼氣少,說話也有氣無力,他小聲的說道,“平樂,你靠近一些。”
平樂點(diǎn)點(diǎn)頭,她抱著傅沉煥的頭將自己與他貼的更加近,就像是小時候一樣兩個人一起玩,玩累了就歪在鞦韆上面睡覺,那時候也是貼的這樣近。
平樂想到此處更加的淚如雨下,她滾燙的淚水落在傅沉煥的臉上,很快的滾過,與那些鮮血融爲(wèi)一體。
傅沉煥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天空,小聲道,“平樂,表兄答應(yīng)你的事情沒有做到。”
平樂卻是搖頭。“表兄,你別說了。”
傅沉煥貼在她的耳邊,噴吐出來的熱氣留在平樂的臉上徘徊不去。
她緊緊的抱著傅沉煥像是下一秒就怕傅沉煥就這樣消失了。
傅沉煥道,“平樂.......我...不行.....了。....不要去找...她,與她無關(guān)。”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急促的噴吐著氣息,張大著嘴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他那雙斜長的鳳眼瞳孔慢慢的變得渙散,傅沉煥的手緊緊的抓著平樂的手臂,像是用了最後一口氣說道,“....平樂,照顧.....我爹。”
那句話說完他便吐了最後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頭無力的歪在平樂的懷抱裡面。
劍氣將周邊的家丁也從馬背上推下去,家丁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四下尋找,平樂聽見了家丁叫她的聲音可是她喉嚨裡面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來,周身也不得動彈。
找到平樂的時候只看見她抱著傅沉煥躺在一片血泊裡面,平樂終於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聲,山野之間的鳥兒也似乎感受到了那份淒涼,噗嗤著翅膀飛向天穹。
她一襲青絲雜亂無章的垂在身後,滿臉淚痕,她本來就穿著紅色的衣服,那鮮豔的紅色就像是被血染過的一樣更加的刺目。她抱著傅沉煥的屍體癱坐在地上,直到傅沉煥的屍體漸漸的冰冷。
傅沉煥臉上的血跡凝結(jié)了他的青絲沾在一起,這不是她所認(rèn)識的那個傅沉煥,平樂伸手一點(diǎn)點(diǎn)的摸著傅沉煥的臉頰,她拿著一方絲帕擦拭著傅沉煥臉上的血跡。可是懷中的人再也不會站起來了,不會騎著馬與她一起馳騁在草地上。也不會揚(yáng)著一抹笑容在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那個比女子還要美的男子。
她暈倒在傅沉煥的身邊的時候,天邊的夕陽正好落下,如血一樣的晚霞浮在了半邊天空中,那樣盛大,壯麗。她也倒在了血泊裡面,看見的最後一眼便是那些被血染過的草輕輕的飄動著,與天邊的晚霞融爲(wèi)一體。
“樑沐離。”她的口中脫口叫出了一個名字。
帶著一股陰森森的寒意,像是地獄裡面的修羅,帶著無數(shù)的怨恨而來。
那把劍飛出去之後沐離再一次的跪在了地上,踏雪與歐陽在大火裡面趕了出來,平樂的劍插入沐離身體的時候歐陽已經(jīng)看見,他在大火熊熊中大叫了一聲沐離,不顧一切的衝出火海在沐離昏厥之前接住了沐離的身子。
踏雪嚇得手腳無措,一個勁的哭出來,“小姐,這怎麼辦啊,公子。”
歐陽率先冷靜,“我先帶沐離回府,你立即去請大夫。”
說罷歐陽將沐離抱上了馬便駕著馬向帝都趕去。
歐陽一路疾馳駕馬歸去,那時候他管不了那麼多,沐離身子越來越冰涼,沒有一點(diǎn)的動靜。鮮血將她的裙子染透看上去十分的嚇人詭異。他一面駕著馬將身後的人一手摟住,沐離的身子靠在他的背上,雙手卻是無力摟住他的身子,只是軟著身子倒在他身後。
歐陽的馬在一片熙攘的人羣裡面瘋狂的跑過,耳邊的風(fēng)疾馳而去,沐離在他身後卻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單身返回去摟住沐離道,“沐離,你撐住,馬上就要到了。”
歐陽抱著沐離剛剛回到了院落裡面,扶搖已經(jīng)快速的趕了出來,她正好從府外回來還未落下腳休息便見到了沐離渾身是血的躺在歐陽長安的懷中。
平靜如扶搖,此刻她雖然表現(xiàn)的極爲(wèi)鎮(zhèn)定可是她在進(jìn)門的時候慌亂的腳步出賣了她。
她一道目光像是將他的身子穿透,站在百合花旁邊冷然問,“是你?”
無形中便帶著一股懾人的壓力。
“夫人,這件事情容後再說。”歐陽說道,“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救沐離。”
扶搖這番才醒悟過來讓開了地方跟著歐陽往沐離的院落走。扶搖自然坐在沐離的牀前,她看著沐離蒼白的面孔憤怒便涌上了心頭。
沐離傷在了腹部,平樂下手自然不輕,斜插在腹部傷及到了五臟,此刻也是危在旦夕。
扶搖鎮(zhèn)定的站起來回頭看歐陽,她平靜的口吻卻帶著一種無形的震懾力。“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爲(wèi)什麼沐離會變成了這樣?”
“夫人,現(xiàn)在不是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歐陽也渾身是血,他看著沐離躺在牀上危在旦夕也是十分著急。“這件事情我之後會向你解釋,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情是要將沐離救回來。”
扶搖呼了一口氣,她回頭看了看沐離扶住桌邊閉上了眼睛,“我不能失去沐離。若是沐離有個什麼閃失我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她說罷對著屋外忙忙進(jìn)進(jìn)的丫頭怒道,“還在這裡做什麼啊!去將這帝都最好的大夫給我全部找來要是小姐死了,你們也就跟著去給沐離陪葬!”
平樂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天之後,她回來之後整個人也是迷糊的,徐國公與徐夫人守在她身邊守了一天,此刻看見她醒了過來兩個人都是老淚縱橫,抱著平樂便哭在了一起,徐夫人一把眼淚一把辛酸的說道,“平樂,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跟在你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平樂醒來的時候還處於茫然的狀態(tài)。
她漸漸的熟悉了眼前的東西之後依稀記起來這是在自己的閨房裡面,徐夫人抱著她便大哭著,一瞬間許多的東西便全部涌上了她的心頭。
她並沒有哭,推開徐夫人便道,“奶奶,我沒事的。”
徐國公站在牀榻邊上,可是看的出來徐國公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清明的眼睛裡面變得混沌起來。
平樂見到兩個老人實(shí)在是愧疚,“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平樂不好。”她說罷伸手去給徐夫人擦乾眼淚,她問道,“我昏迷了幾天了?表兄.....那裡怎麼樣了?”
徐夫人說道此處更是老淚縱橫,“真是可惜了這個孩子,丞相這樣的年紀(jì)沒了孩子,白髮人送了黑髮人啊.......”
平樂揪住自己身下的衣服狠狠的說道,“今日表兄的命還有我所受到的羞辱今後我一定會一一的討回來。”
平樂選了一身白衣不顧徐夫人的反對提著劍便跑出了徐國公府裡面,她騎著馬去了樑府,看著樑府緊閉的大門便大聲的喊叫,樑府此刻也是多事之秋樑管家聽見門外的聲音時候也不免急躁,小聲抱怨,“誰啊。”
樑管家開門來見到門口的駿馬上坐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氣勢沖沖便問道,“姑娘,你這是找誰?”
平樂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她跳下馬直奔樑管家去了。提著劍便指在了樑管家的脖子上面,她踢開樑府大門便道,“讓樑沐離出來,殺了人就要償命,我今日就要讓樑沐離去我表兄靈位前面磕頭認(rèn)錯,一命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