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天御谷的接客大廳里面,放了一張青綠色的大桌子,上面擺滿了稀奇古怪的泡茶用具,還有各式各樣的茶葉,有些茶葉就算是想楚蕭蕭這樣行走江湖的老手也從沒有見識過。
達奚罌粟坐在桌子正中間的挖空地帶,一襲綠色的衣裙,宛如飄香的茶葉。他泡茶的動作極其優雅,優雅的像是游魚,但是更像風中搖曳的罌粟。
不要忘了,達奚罌粟,人如其名。
楚蕭蕭坐在正對著達奚罌粟的地方,在他的身邊就是白韻詩,然后是陸平山,玉羅蘭,段玉封。
達奚罌粟抬起螓首,然后溫柔有嬌媚的看了一眼楚蕭蕭,看到他身旁的白韻詩時,她的眼中多了一份怨毒,但是那怨毒卻沒有蓋過那份嬌媚。
掃視了一遍眾人,達奚罌粟拿起泡好了查的茶壺,然后一只手輕輕搭上茶壺的蓋子,微微傾斜茶壺,讓碧綠色的茶葉緩緩流到裝飾精致的小瓷杯里面。
綠色的茶里面幾乎沒有多少茶葉的殘渣,上面冒著濃濃的香氣,仿佛連那香氣都帶著綠色的感覺。
達奚罌粟伸出玉手拿起小瓷杯,然后湊到擦滿了唇脂的紅唇上面,輕輕地吹起,然后將那杯茶蓋上蓋子,送道楚蕭蕭的面前:“遠道為客,楚公子,這杯茶應當是公子先品嘗。”
楚蕭蕭拿起茶杯,然后輕輕掀開蓋子,吹了一下,將茶杯的邊緣湊到自己的薄唇旁邊,小心的酌飲一口。
嗯,濃濃的茶香,濃而不膩,雅而不淡,正是上好的茶葉。
看見楚蕭蕭衣服驚奇卻又愉悅的表情,達奚罌粟和白韻詩都笑了。達奚罌粟與的笑是充滿了驕傲和嫵媚的笑,而白韻詩的笑容則是發自內心的真正的愉悅。
無意間看到了白韻詩的笑容后,楚蕭蕭也笑了,笑得那么瀟灑,還愛戀的摸了摸她的發絲。
達奚罌粟見到楚蕭蕭僅僅關注與她妹妹的笑容卻忽略了她的,一股火氣瞬間涌上腦袋,但是礙于所有人都在場,達奚罌粟只能緊緊地握著雙拳,用怨恨的眼神看著白韻詩。
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場,這個現在一定被她整的只剩灰兒了。
達奚罌粟被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將自己的視線放在楚蕭蕭的身上。
楚蕭蕭的舉止優雅,而且長得又不是一般的俊俏,所以當達奚罌粟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就決定了,她一定要聽讓他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至于那個姓白的么,達奚罌粟有自信讓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想到這里,達奚罌粟笑了,小的那么惡毒。
靜靜的喝完茶,楚蕭蕭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敷衍的朝著達奚罌粟笑了笑:“姑娘的茶藝真的是很好啊,在下可真開了眼界了。”
“哪里哪里,賤婢的拙技還請楚公子多多包涵。”達奚罌粟嬌媚的笑著。
然后她在輕輕地倒了一瓷杯的茶,放在唇邊輕吹的時候,偷偷地將那里透明的藥吐到瓷杯里。
杯中的茶濺起了一絲漣漪,但是微弱的在長之人幾乎沒有人看得出來。
記住,是幾乎。
白韻詩看到了,但是她沒有說,因為她都有自己的計劃。
達奚罌粟為那杯茶蓋上蓋子之后,將茶捧到了白韻詩的面前,然后笑道:“妹妹遠道而來,這杯茶,就送給你吧。”
白韻詩不是傻子,她看到了達奚罌粟眼中的那一抹計劃即將成功時的謹慎和奸笑,但是她又能做什么?
輕輕地嘆了口氣,白韻詩伸手就要接過那個杯子。
達奚罌粟眼中的笑意更加濃了。
白韻詩輕輕的移開杯蓋,然后吹了吹里面的茶,將杯子湊到嘴邊。
她閉上了眼,但是在這之前,她還是按耐不住的看了一眼楚蕭蕭。
看到白韻詩眷戀的看了一眼楚蕭蕭,然后輕啟朱唇,將要將杯中的茶葉喝盡。
看到白韻詩的不同尋常的眼神后,楚蕭蕭一愣,還來不及反應,雙手就下意識的將白韻詩手中的杯子拿了過來,然后端在自己手上,朝著達奚罌粟輕輕一笑,道:“姑娘的茶藝真的是太好了,楚某畢生恐怕也只能品嘗到這一次如此完美的茶葉了,楚某意猶未盡,不知白姑娘可否將手上的茶轉增楚某?”
白韻詩怔住了,達奚罌粟也怔住了。
不可能的,楚蕭蕭不可能知道她在茶里面下了毒,這不可能的。達奚罌粟的心理充滿了疑問,但是卻有唯恐楚蕭蕭真的將那被茶喝了下去,那么他一定會當場死亡。
白韻詩則是怔怔的看著楚蕭蕭的動作,剛開始還怔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是隨后當楚蕭蕭詢問她可否將手上的差轉增與他時,白韻詩立刻搖頭拒絕:“姐姐的茶藝足以獨步天下,今日小女子實在是想嘗嘗姐姐的茶藝,至于楚公子的意猶未盡么,等一下讓姐姐再為楚公子沖一杯便是。”
說完,就要伸手拿回楚蕭蕭手上的茶。
楚蕭蕭將手舉高,然后使勁的朝著白韻詩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亂來。
白韻詩卻裝著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一伸手,拿回了楚蕭蕭手上的茶杯。
達奚罌粟眼中的怔愣一閃而過,瞬間恢復了狡點的光芒。
白韻詩朝著楚蕭蕭凄涼的一笑,然后將杯子湊到唇邊準備一飲而盡。
“韻詩!”楚蕭蕭突然當著眾人的面喚她的名字,而且叫的親昵無比。
達奚罌粟一下子紅了眼,握緊了拳頭。要知道,女人的妒心是很恐怖的。
白韻詩的動作瞬間停在了半空中,眸中帶著不可思議的驚訝。
一瞬間,她不想死了,她想活著,或者留在楚蕭蕭的身旁。
但是她不想,她不想再為楚蕭蕭帶來麻煩,更不想內楚蕭蕭當做一個小妹妹來看,自己則是卑微的愛著他。
楚蕭蕭剛想阻止,但是白韻詩已經先他一步開口,并且用手指點住了他的唇:“楚大哥,不要攔我,我這輩子不可能留在你身邊的,那么我也就生無眷戀,死亦無憾了。楚大哥,如果有緣,我們來生再見。”
說完,她一口飲盡瓷杯中的茶葉,然后使勁的抱住楚蕭蕭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上,淚水簌簌的落下來。
她輕輕地吟唱到:“桃花落盡,碧瑤云開。風起微瀾,昏天向晚。有別千年,千年后,一如今世。我記得你,你可曾記得我。一世輪回,流光謝盡繁華,如約盟誓,終換來對月而望,一場山河永寂。今世,我儼然把你當成月光下的剪影,常駐我心。為你相思千年后,菩提樹也早已化為塵土,一切都歸虛無,我愿意為你化為桃花,片片飛舞”
最后一個子聲音剛剛落下的時候,白韻詩終于無力地閉上了雙眼。單數雙手依舊死死地擁著楚蕭蕭的腰。
感覺到懷中人的不舍,楚蕭蕭又何曾舍得將她推到死亡的邊緣?他們兩個人緊緊地相擁著。
一滴淚水從楚蕭蕭的眼角無聲地滑落。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擁著沉默。“楚大哥,我只想多擁抱你一秒,讓心跳解釋沒有了你不能跳”
楚蕭蕭感覺到懷中的人的雙手漸漸地垂下,他緊緊地擁住了她。
黑色的血從白韻詩的口中涌出,一瞬間將楚蕭蕭的衣襟上面染上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但是楚蕭蕭卻全然不顧的抱著白韻詩,一只手還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絲。
“韻詩,你為什么這么傻,你根本沒有必要喝下毒酒,楚大哥真的會守護你一輩子的。就算我的摯愛不是你,但是我還是會守護你一輩子的。”
“我不想卑微的愛著你”楚蕭蕭好像突然想起了一天晚上白韻詩深深入眠后的囈語,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的苦笑:“我根本沒有資格讓你愛的這樣深,我只是個什么都不行的男人而已。”
楚蕭蕭抱著白韻詩走出了大廳,不顧在場的所有人,就這樣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后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用毛巾為她擦去嘴角的血跡,然后幫她換了件干凈的衣服,又幫她重新盤了下頭發,擦掉她的淚痕,再為她蓋上被子。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相信白韻詩就這樣走了。
他真是個沒用的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摯愛,現在就連一個深深的愛著自己的女子,連一個自己也對她有著不知什么感情的女子也保護不了。
“楚蕭蕭,你真是個沒用的男人。”楚蕭蕭一手搭在墻壁上,厚厚的墻壁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拳頭印,楚蕭蕭的手上的皮也被磨掉了,絲絲血絲滲了出來。
但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還是將自己的拳頭抵在墻上,越抵越深。
陸平山見狀想上前勸勸楚蕭蕭,但是玉羅蘭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陸平山以后,伸出玉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襟。
“小陸,先別去,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陸平山看了一眼楚蕭蕭的房間后,終于決定順從玉羅蘭的意見,靜靜地坐了下來。
死了,一了百了,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楚蕭蕭,能不能撐過這一關,就看你的造化了。
玉羅蘭在心里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