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蕭蕭和若水門的人很早很早就起來了。
因為他們睡不著。
再如何困倦的情況下,他們現在也睡不著了。因為所有人現在都有一種危機感。
一種很強烈的危機感。
他們并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但是他們只是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危險。他們絕對睡不了覺了,至少。
在若水門弟子的幫助下,樓下的桌椅很快就被整理好了,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們之前在這里睡了一晚上。
店小二起得比他們都晚,至少下來的比他們都晚。
“喲,這么早就起來了啊,哈哈,還幫我擺好桌椅了?謝啦。”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下來,所有人一起往哪個方向看去。但是就算不看,用腳丫子想都知道這一定是那個店小二。
“早上了,嗯。開店了!”店小二打量了一下窗外,然后立刻跑到樓下。
“哎,讓開!”
店小二一副很著急的樣子,推開了一個又一個女弟子,直直的奔向大門。
剛剛到了大門前,他突然停住了。
“哼,怎么會有不速之客?”他冷冷的說道。
此時的店小二想瞬間變了一個人一樣,以至于整個大廳里的人沒有敢說話的。
只有楚蕭蕭,他已經見過了這個樣子的店小二,就在昨天晚上。
店小二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漸漸的散發出了一股殺氣。
“開門!”門外的人像是很不耐煩的一樣,拍了拍門。
“楚蕭蕭,你留下來,剩下的人,你把他們全都趕到樓上。”店小二冷冷的下達了命令。
“不行!”秦煙嵐第一個站出來,“我絕對不會扔下蕭蕭哥哥的。”
“煙嵐,乖。”楚蕭蕭對著其他人做了個手勢,他們疑惑的對望了一眼,但還是漸漸的退后了。
“不行就是不行!”秦煙嵐生氣得跺了跺腳,“還有你,算什么東西,為什么要趕我們走?”她冷冷的質問著店小二,卻突然發現了他的異樣。
他現在竟然擁有著和楚蕭蕭一樣的神器的氣質。
“砰砰砰。”
敲門聲又一次響起了。對方顯然已經經很不耐煩了。
“煙嵐,對不起……”楚蕭蕭無奈的嘆了口氣,手輕輕一點,點中了她的睡穴。
“蕭蕭哥……”秦煙嵐還沒有說完,卻是微微的合上了眼睛,軟軟的倒在了楚蕭蕭的懷抱中。
“煙嵐,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了。”楚蕭蕭喃喃道。
“喂,你要是不想他們都死的話就趕緊讓他們上樓啊!”
聽到店小二的聲音以后,楚蕭蕭立刻有所反應,將秦煙嵐遞給了蘇芮。
“幫我好好照顧她。”楚蕭蕭輕輕的說。
“會的。”蘇芮點了點頭。
“砰砰砰。”又是三聲急切的敲門聲。
這一次,陸平山倒是很神奇的沒有站出來了,因為他也許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不對勁。
這一次對方的目標好像不僅僅是楚蕭蕭。
最重要的是,來者身份不明!自己貿然呆在這里,有可能成了楚蕭蕭的累贅。
“你小心點啊,別死太早了,大頭鬼。”陸平山仔細的叮嚀了一句。
然后,楚蕭蕭又看到了玉羅蘭急切的眼神,充滿了焦慮。
他瀟灑的點點頭。
“你有完沒完啊,現在是耍酷的時候嗎?”店小二顯然已經對他的行為很不滿意了。
“快走吧!”楚蕭蕭最后說了一句。
他轉過身,和店小二站在了一條線上。
此時,他們身后的人已經很識相的退回了樓上。
店小二輕輕地說了一句:“這是我們七種武器的恩怨,不能牽涉到別人……”
楚蕭蕭怔了一下:七種武器?難道他是……
“碧玉刀,段玉封。”店小二微微一挑眉,道。
“段玉封?段玉是你什么人?”楚蕭蕭疑惑道。
“家父已仙去。”
“嘭。”
門已經被踹開楚蕭蕭和段玉封雙雙向后退去,飛濺的木屑竟然沒有沾到他們的衣角,哪怕是一丁點。
站在楚蕭蕭他們面前的,是將近三百個黑衣人。
為首一人,沒有蒙面。
他長得還算可以,至少不是兇神惡煞的。
“段玉封,楚蕭蕭?”他的問題很簡潔。
“青龍會的人?”沒等楚蕭蕭回答,段玉封已經先一步問道。
“正是。”
“誰派你來的,沈瀚凌?”
“堂弟沈翰卿。”
“目的。”段玉封的神色越來越冷。
“兩顆人頭。”沈翰卿像是完完全全沒有察覺一樣。
“恕不奉送。”
沈翰卿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楚蕭蕭?”沈翰卿把頭轉向了楚蕭蕭。
楚蕭蕭倒是比段玉封更加干脆,沒有說話,直接點了點頭。
沈翰卿眉頭一皺,第一次有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選擇點頭或搖頭。
“武器?”
楚蕭蕭沒有說什么,甚至沒有點頭或搖頭。他已經看見了段玉封滿意的神色。
沈翰卿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必問了,同上。”楚蕭蕭云淡風輕的說到,仿佛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
“你……”沈翰卿身后的一個人見到楚蕭蕭無禮至此,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
“退下。”沈翰卿低喝了一聲。
“大哥!”那個人依然不服的說道。
“我說了退下!”忍不住了,沈翰卿大喝了一聲,震得那人抖了一下,但是確實沒有再說一句話。
“呵呵,”沈翰卿淡淡一笑,“在下管教不嚴,得罪之處敬請寬恕。”
段玉封還想說什么,但是楚蕭蕭只是擺了擺手。于是,他只能繼續當啞巴。
“你想來借我們的人頭?”楚蕭蕭一臉戲謔地問道。
“正是。”
“什么時候還?”
“三百年后。”
“你能活那么久?”
“能。”
楚蕭蕭頓住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笑了:“你說的可當真?”
“是。”
“好,我們借你便是。”
段玉封急了,趕緊阻攔道:“楚蕭蕭,你瘋了不是?”
“只要你們有本事取,我就有本事借!”楚蕭蕭沒有理他,對著沈翰卿說。
“一言為定。”
沈翰卿對著身后的人做了個手勢:“上。”
開戰了嗎?
好像沒有。
“停!”楚蕭蕭突然大喝一聲。聲音傳出去了數十里,就連附近人家的老百姓被驚嚇了。
“還有問題?”沈翰卿一臉的不解。
“是。”
“請說。”
“如果你活不了三百年,我們的人頭你怎么還?”楚蕭蕭一臉認真地問道。
“楚蕭蕭,你今天難道病了不是?”段玉封失笑道。
“就算是病了,我也要他給我一個答案。”
“三百年……三百年……”沈翰卿雖然有些慌了,但是還是維持著最后一絲冷靜,“你說怎么辦?”
“哦,如果你還不了,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楚蕭蕭突然道,盯著沈翰卿,神色有些詭異。
“你……你不會是有……有斷袖吧?”沈翰卿趕緊拉了拉衣襟,慌道。
“你想哪兒去了……”楚蕭蕭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那你想干嘛?”沈翰卿問道。
“那么……”楚蕭蕭突然笑了,“那么,你就要用你自己的腦袋還!”
沈翰卿笑不出來了,因為在他看來,楚蕭蕭的笑容簡直是比魔鬼的利爪還要可怕。
“這樣,如果今天我們兩個交代在這里,我們的腦袋你拿去便可。”楚蕭蕭漫不經心道。
“那如果閣下沒有交代在這里呢?”沈翰卿輕聲的問道。
“那么,交代在這里的就另有其人了。”楚蕭蕭笑著,若有所指的看著沈翰卿和他身后的人。
沈翰卿深吸一口氣:“可容許在下與在下的人商量一番么?”
“請便。”楚蕭蕭道。
說完,楚蕭蕭就不再說一句話了,轉過身來,面對著段玉封。
“楚蕭蕭,我現在才看出來,你就是個傻子,不知不扣的傻子!”段玉封苦笑道。
“此話怎講?”楚蕭蕭含笑問道。
“你光明正大的讓別人來取你的腦袋,還跟他約下三百年的期限。你沒看出來么,他身后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欺負的,你我今天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這里啦。”段玉封閉上了眼睛。
“怕什么,兩種神器聯合在一起,我們還會怕他么?”楚蕭蕭輕松地說道。
“說得輕松,哼。”段玉封一看此人又是一個榆木疙瘩,于是也懶得和他廢話,索性哼了一聲,便是再也不理他了。
“段兄,你擔心什么,放心便是。”楚蕭蕭笑道。
與此同時,沈翰卿那邊也在進行著討論。
“大哥,迎戰,我們這么多人,怕他不成?”
“呵呵,你小子真是沒見識,你知道楚蕭蕭是誰么,就是他一個人直接挑了上官珍珍和東方物毒兩大高手,還順帶剿滅了他們的分舵!”
“段玉封也不是好惹的啊,你知道三月初三二月初二兩個青龍會里有名的分舵已經被他們父子倆弄沒了么?”
“所以我說啊,大哥,這次戰斗我們就不應了吧?”
“不行,這樣以后我們在青龍會里怎么混,而且大哥遇到了沈瀚凌以后怎么辦?”
一提到沈瀚凌,沈翰卿的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了。
“大哥,這仗,咱們到底是應還是不應?”
“既然如此……”沈翰卿沉吟道,“這一仗,我應了!”
這句話一出口,下面立刻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
“楚蕭蕭,段玉封,這一仗,我們應了。”沈翰卿淡淡的說道。
“就等著閣下這句話了。說吧,是我們你單挑我們兩個還是我們兩個群毆你一個?”此時,往日那個無理取鬧的店小二仿佛又回來了。
“你……”沈翰卿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玉封,先別說了。”楚蕭蕭一開口,讓段玉封把道口的話生生的噎了回去。
“既然這是閣下的意思,我們兩個恭敬不如從命了。”楚蕭蕭作了一揖。
沈翰卿冷笑道:“閣下客氣什么,有什么招數,使出來,我等接著便是。”
“好,這一戰,我們一定有一方會交代在這里。沒有投降這一說,怎么樣?”楚蕭蕭站在風中,衣服飄飄揚揚的,如同謫仙一般。
沈翰卿皺起了眉頭,細細的思索了一會兒,然后終于下定了決心:“君子一言!”
楚蕭蕭和段玉封兩人異口同聲道:“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