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喜食鮮血,可它永遠都沒有想到自己的鮮血會流滿整個水潭。
鱗片黑甲可以抵御知命攻擊,但無法防住,其中的縫隙。
巨蟒長嘯一聲,不甘心的看著上面,可它看不清楚,揮動著身體,陸陸續續的把他倆給甩了下去。
畫符的那一個人,一個健步跳到了岸上,而反觀顧言卻不知道為何,愣的發神,直到掉入水中,也不曾反應。
顧言入水,眼睛望著上面還在繼續蠕動的巨大身軀,身上老掌教給的令牌也從她身上掉落,比顧言還快一步落入水里,慢慢沉下去,現在的她頭痛得很,轉個身體無法動彈,只能留下眼睛和僅存的意識,入水那一刻,好了些,顧言望著,直到那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再次出現。
“你快要死嗎?”她半浮于水面之上臉帶的笑容看著她,只是那詭異的笑容,讓顧言恨不得將她撕了。
“你給我收尸嗎?”顧言有意說道。
“會給你收尸,但不會是我。”她面帶微笑,伸出手來,看著她微浮于水面,想來是把自己往上面拉過去。
顧言看著她的手,腦海中浮現另外一個人,低頭咬牙不甘想道:我不會死的。
只是顧言手的剛剛拉上她的手,上面的她便轉換了另一種顏色,原本光明無潔的她,瞬間黑暗無比,臉上還留著黑色的血液,讓人不忍直視。
“來,變成我吧!”
顧言想要掙脫,卻見她兇神惡煞的吼叫著,像地獄的惡鬼咆哮,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令牌緩緩落入潭底,落在那一個聲息漸弱的蛟鯢旁邊,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
讓本是無力的顧言,猛然的回神,望著后面的那道光,突然驚醒,看著原本湖上面那熟悉的巨蟒,連嗆了幾口水的她,立馬往上面游。
巨蟒連續撞斷了十幾個石柱,到祭壇被摧毀大半,想是不把祭壇上的那個人給帶上,才方得罷休。
巨蟒夾雜著怒吼,血液,直沖沖的撞向祭壇,眼瞅著,就要撞上去了。
湖底的光芒,突然出現,原本還是碧綠的水潭,還夾雜著鮮血的湖底,瞬間透著光,照的湖底通明,也照的巨蟒,微微發愣,也盯著湖底看去,看著蛟鯢傷慢慢愈合,巨蟒更是一愣。
而光,更是透過山洞,遠放天際,也讓遠處的人都能瞧得見,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后背著長劍的老人,在被風吹亂的胡子和頭發中,又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往那光明的地方奔去。
也讓后面落了不止一大截的胖子,看著光,直接罵人,但隨后又提了一個速度。
在巨蟒愣的片刻,一支箭,速度奇快,箭矢頭上流露著別樣的符文,只聽得又一聲驚響,正好擊中那巨蟒!
噗的一聲輕微的悶響后,便是一爆炸聲,箭入眼睛又是符文響動,鮮血滴落,整個頭顱連同脖子上幾個鱗片被炸落,又多了幾道淋漓血口,像是滿天柳絮在飄,巨蟒身軀在僵持一會兒后,就毫無氣息地摔落于水潭中。
箭矢激射而起,貫穿如電,可以輕松穿甲爆破,在眾人同行這里面只有一個人能做到,望著遠處在那水塘旁,已經被不知道什么武器劃破大腿外的棉甲,滿身傷,衣服破爛不堪,大腿上包括手臂上的傷,只是簡單的包扎一下的她。
她拼盡所有力量和氣海雪山的最后一箭,完美無缺的擊中了眼睛,在喚無余的注視下,緩緩倒地。
壓抑的他們坐在祭壇上,她還是他都悶哼不言,似乎在他們擦拭的刀劍聲里響起,訴說著不滿,想著這幾年走過來,戰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偶爾能想起他們的笑臉,卻始終無法將他們代入在一旁。
背著弓箭的那個女的表情漸現悲憤之色,壓抑悲壯氣氛中,突然起身,看著水潭上已經翻白的巨蟒,單手橫握長刀柄,暴喝一聲往下面投擲,投擲的地方偏了一半,也只是蕩起了滿是血的潭水。
隨后又撿起地上的石塊,往下砸去,不顧身上的傷口,鮮血滴落,只想著為了救自己,而葬身蟒腹的五個人,身上多了幾道淋漓血口,也不疼。
顧言如落湯雞般,從水上岸,又是緩緩走上祭壇,只是她走上來的那一刻。
喚無余便失神般的說道:“都散了吧!”
“散了!”
畫符的人輕聲重復一遍,坐在地上又看著散落一地各式各樣的武器,加上她只找到的三把湊在一起,曾經的兩百多人,只有這地上的九把。
“散了,我們能去哪里,回我那南晉,還是回她的金帳王庭,還是你那要你死的西陵。”
畫符的人說著,并不是諷刺,他說的都是事實,自是少小離家,卻不能老大回,望著故鄉的原野,又逃避著現實的一切,那種痛苦,他自是太了解了。
“還有希望嗎?”喚無余說著。
“有,草原上的舊部,不都是嗎,十幾年來的他們,雖然修行者不多,但也有數萬人,你高臂一揮,就都有了,有了這些本錢,誰能說什么。”畫符的人繼續說道,想起了白嵐的部落,這些年來,他們不斷地穩力發展,囤積糧食,挖鐵礦,收攏各種難民,為他們所用,喚無余不管這些事情,但他的心里門清。
一個可以戰時可以攏聚上萬的騎兵,而且他說的數萬人,也只是一個數字,可能比他料想中的還要多。
“是啊,還有機會。”喚無余站在那里,眼里無神無主,只是聽他說著,在他說著的同時,也又想著,后又發笑,他在十幾年里積壓的氣如火山一樣爆發了,他怎么沒有想到這一些,書山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他還有機會。
“回部落,可是他能給我們機會嗎?。”
喚無余又長舒一口氣,雙手擱在石欄上,望著面前不遠處的地方,目光靜柔如絲如縷,話里有話說道:“倘若有人,現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話,豈不是要真的完了。”
“不會的,這地方靠近荒原,任誰都無法快速過來……”
畫符的人微微一愣,怔怔發呆,終于猜到這是怎么回事,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方向,心中一陣的悲涼,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沒有人注意到,畫符的人輕輕懸放在后面上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但很快穩定下來,雙手快速在后面擺弄著顧言不懂的手勢,似乎正在進行某種符文。
一旁的女子,看著緊張的他,不顧手上身上疼痛,慢慢擾起弓箭,對著下面的石頭,拉起了滿弓,只在霎那間,便能將石頭穿破。
顧言看著望著他們,但并沒有發現什么,看著緊張的他們,難道有什么更大的怪物嗎?
只是在顧言微微一停的一刻,看著那個不屬于任何一個人的長劍,飛到她身前,距離她眉心不足一尺時,長劍便飛了出去,高懸于空,但隨后就飛速消失。
老人站在洞外睜開雙眼,在確定無誤后,緩慢走了進來,肩后斜斜背著把劍鞘,在劍重新入鞘后,望了過去,又看著兩邊的壁畫,心中有了興趣,邊看邊望里面,走走停停,原本一瞬間他就能進去,卻足足慢了一盞茶。
待到他進去的時候,看著別有洞天的地方,心中不斷稱奇,又想著,光明圣殿怎么會有這樣的地方,甚至他有些懷疑,是不是這里一開始就有問題,顧言來到這里,可能就是為了這些,心中的好奇心和懷疑在他心中無法釋懷。
帶著這份好奇心,他緩緩走了進去,一步一個腳印,走在這潭水之上,像是步履平地。
青海道人出生在南晉,少時聽人點撥,被一個道人帶入西陵修道,既是南晉劍閣的客卿,也在知守觀后山悟道修劍,初入時少年,而出時白發蒼蒼,雖是入知命三十余年,但始終無法領悟更高的劍意和更高的心得,看著上面緊張兮兮的四個人,青海道人微微一笑,自己從當時走到現在,確實有些可笑,但現在沒有人敢笑他!
去過大江南北,也宿夜過荒原,見過人心的險惡,也見過某些人真情的流露,聽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話,青海又是一笑,面帶笑容說道:“螳螂捕蟬,是麻雀在前,還是螳螂在前,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的實力,你的實力在前,你就是什么。”
看著緊張兮兮的他們,又望了向一旁的顧言,想不通,她到底有什么,既有衛光明的囑咐,又有觀主的命令。
青海神情復雜,看著那水潭上巨大的巨蟒,微微一愣,隨后低聲感慨嘆息道:“顧言,你說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