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的力量將圖騰中的畫喚醒。原本畫在地面上的畫慢慢地站了起來,就像是從水泥地里冒出來的一個巨大的東西。鮮血觸手停止了攻擊,警惕地觀察著這個不速之客——先是一個巨大的球體,大球體的下方以一條系著鈴鐺的帶子連接著的是一個小一些的球體,在這個小球體的中間有一個半圓形,左右兩側(cè)分別連接著一根短短的圓柱體,圓柱體的末端又連著兩個小球體,然后在最下方,是兩個扁圓的球狀體。
“哆啦A夢?!”
琴箏的臉抽了一下,被驚得停下了手中的調(diào)子。不過好在鮮血觸手似乎也被這種狀態(tài)給驚住,竟然沒有乘機擺脫控制。
“嘛,這玩意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得上是‘最強’了吧?”宮棋推了推眼鏡,指著鮮血觸手的方向說,“上吧,哆啦A夢!把那家伙干掉!”
“喂!多啦A夢可不是用來干這個的啊!”易將一頭黑線,“還什么‘上吧’之類的,你以為你指揮的是高達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高達是一個系列的啊,”宮棋面無表情地說,“不都是機器嘛。”
“雖然都是機器,但要硬給扯到一個系列那還差得遠……”
在琴箏停下調(diào)子的時間,簫白倒是還繼續(xù)在吹簫,不過在聽到其他人說哆啦A夢之后,調(diào)子卻跟著變成了哆啦A夢的主題曲。
“不要在這種緊張的戰(zhàn)斗中吹這種搞笑的伴奏好不好啊!”琴箏手忙腳亂地再次開始彈了起來,但他杯具地發(fā)現(xiàn)自己也彈成了哆啦A夢的主題曲。
“用古箏彈哆啦A夢不是更詭異嗎?”
“你好意思說!”
在琴箏和簫白斗嘴時,鮮血觸手終于回過神來,一下子爭脫了琴箏的控制。在琴箏驚叫著“不好”的時候,那個巨大的哆啦A夢一腳踩上了N多條觸手中的一條,然后張開嘴巴,從嘴巴里發(fā)射出一道激光,只聽見“哧”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烤焦了的感覺。鮮血觸手發(fā)出尖銳的慘叫,扭曲地盤在了巨型哆啦A夢的身體上。
易將擦了把汗,“好、好像還滿厲害的嘛……”
“雖然哆啦A夢這個設(shè)定本來就很厲害,不過這個厲害的方面貌似有點不一樣吧……”琴箏無語,“哆啦A夢會從嘴巴里噴激光的么?難道不是應(yīng)該從百寶袋里拿個什么武器出來消失小怪獸的么?”
“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jié)啦……”
“這種程度已經(jīng)不能算是小細節(jié)了吧!”
“好啦,都閉嘴,”宮棋說,“不管怎么說,那個觸手系玩意兒貌似已經(jīng)受了重創(chuàng),小將,用火球術(shù)……火泡術(shù)把它干掉吧。”
“……”易將有種把手中的火往宮棋身上砸的沖動,不過最后還是像打排球一樣把火球扔向了巨大的哆啦A夢身上纏著的觸手怪物。
火焰在接觸后燃了起來,整個哆啦A夢也跟著被燒掉,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一樣慢慢地崩塌,隨著火焰一起縮到了地上的六芒星范圍內(nèi)。燒了一會兒之后,火勢漸漸地變小,出現(xiàn)在火中的,是已經(jīng)變回人形的劉星。
她的臉上已經(jīng)失去了表情,不管是憤怒還是悲傷,此刻都已經(jīng)看不見了。火焰在一點點地讓她變得更加透明,易將走到六芒星的邊緣,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只塑料小鴨子。
“你還認得這個嗎?”
劉星轉(zhuǎn)過頭來,無神的眼睛在看到小鴨子時又出現(xiàn)了一絲神采。
“你也許還不知道吧,”易將對她說,“你死后,高小玉受不了這個打擊,完全病倒了。因為生病,她被家里人強迫送到別的城市去療養(yǎng),不過直到現(xiàn)在,她那里還留著幾件你的遺物。”
“小玉……”
琴箏接著說,“我們把你的事告訴了她,她就把其中一件遺物借給我們,想讓你能早日得到安息。知道你是為她而死的時候,她很難過,也很自責(zé)。在這個學(xué)校里,有她不愿意回憶的過去。她與楊敬的事,還有你的事,都讓她不想再回到這里。她不知道你的家人把你的尸骨安葬在哪里,但每年清明節(jié),她都會到七月學(xué)校的山下來。”
“不……我一點忙也沒幫上……在她被楊敬做了過分的事的時候……我也……”
“并不是沒幫上啊,”易將說,“因為有你在她身邊,所以她才能振作起來,現(xiàn)在也作為一名專業(yè)的演員在努力工作。你能做她的朋友這件事,已經(jīng)是給她的最大幫助了啊。”
“……我……真的嗎……”
“嗯!”
易將微笑著把小鴨子放到了六芒星里。劉星坐了下來,看著那只黃色的塑料小鴨子,想伸手去碰,然而半透明的手指卻穿過了小鴨子。她落寞地看著自己的手,悲傷的情緒再次涌上了臉龐。
“如果有下一次人生的話,過奈何橋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喝那碗夢婆湯,”易將說,“把這一切都忘了吧,執(zhí)著于仇恨只會把你自己束縛在這里,忘記之后,才能有新的開始。”
“忘記?”劉星喃喃地說,“連小玉也忘了嗎?”
“要是記著她,也會連楊敬的事一起記著的吧?所以還是忘了吧,”易將又說,“不過,她是不會忘記你的。只要她還記得你,你這次的人生就是有價值的。”
劉星沒有再說話,易將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被她聽進去。琴箏將手中藍色的古箏換成了紫色的古琴,彈出悠揚寧靜的曲子。簫白也伴隨著他的曲子吹了起來,簫聲伴在初秋的夜風(fēng)里,顯得特別凄涼。
在慢慢熄滅的火光中,劉星的身影一點點地淡了下去,一縷縷白色的氣息從她的身體中飄了出來,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之后才消失不見。當火光完全熄滅后,那個地方也隨之變得空蕩蕩的,就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這回事件總算是告于段落了,可喜可賀,大家辛苦啦!”
“干杯!”
“耶~”
“你們幾個給我差不多一點!”易將狠狠地把香辣鍋放到茶幾上,“為什么慶功宴還要我來做飯啊!難道這種時候不是應(yīng)該去下館子的嘛!雖然我也覺得下館子劃不來!但為什么還是我做飯啊!”
“因為你是保姆啊,”宮棋刷刷地往自己碗里夾東西,“就算你在這次事件中已經(jīng)算是實習(xí)過了,也正式成為了我們組的一員,但以你這半吊子的水平還差得遠吶,所以還是從保姆的活兒開始修行吧!”
“就是啊,”簫白邊扒飯邊說,“你現(xiàn)在還只會炒些家常小菜而已,這種程度哪能滿足我們的食欲啊,至少要把薔薇館菜單上的菜全學(xué)會才行!”
琴箏不客氣地把香辣鍋端到了自己面前,“雖然我們組的人說白了都是半吊子,但你身為主角也半跟我們這樣繼續(xù)半吊子下去的話,下一部可就沒人看了哦,所以還是要繼續(xù)加油干哦。對了說起來你的臺詞是不是太多了一點啊?為什么有時候還身兼吐槽一職啊?明明我才是設(shè)定話最多的一個啊,難道設(shè)定什么的真的都是浮云嗎?貌似除了要湊字數(shù)的時候以外我的出場和臺詞都太少了一點啊!”
“你的出場率已經(jīng)很大了好不好?”樂正帆距翹著二郎腿霸占著小沙發(fā),“我才可憐吶!明明是個帥哥,就因為本體人格太懦弱,別說出場率和臺詞,連上個課都會被學(xué)生無視,這算什么嘛!而且到最后幾章了才把我的名字透露出來,而且拿我的腹黑設(shè)定和小舟的多重人格設(shè)定來比的話,完全不夠看啊!你說是吧,藤原老師~”
藤原黑著臉坐在角落里,背對著眾人默默地吃飯中。
“不要把氣氛弄得這么沉重好不好,”宮棋推了推眼鏡,“今天可是事件解決的慶功宴,還是小將正式成為組員的大喜日子,大家就乘這個機會好好喝個痛快吧~”
“痛快你妹啊!喝可樂能喝痛快么!”易將不滿地找了個凳子坐下,“話說尚書和景畫怎么不來?能這么順利也多虧了他們畫的符紙和……呃,哆啦A夢= =”
“他們是配角中是配角,所以用不著到最后還來混點存在感了。比起連出場機會都沒有,只出現(xiàn)了一兩次名字的秋言和秋諾來已經(jīng)好很多啦。”宮棋說,“還有一句話是必需得說清楚的,小將,別以為是最后一章你從此就能輕松了哦,俗話說,一切都還剛剛開始呢~”
“這是哪來的俗話啊!”
“對嘛,從明天起你可是很忙的呢,”琴箏說,“首先要去打掃圖書館天臺,得把我們弄的那些不明物體全都清理干凈,然后還有圖書館的打工——這幾天因為事件的原因讓你給請了假,之后可就沒這么輕松了哦!而且從下周開始就是全國高等院校象棋大賽的報名了,這個貌似也和你有點關(guān)系吧……”
“什么叫有點關(guān)系啊!那根本就是我原本的目標好不好!”
“是這樣的嗎?”簫白嘴巴里包著飯含糊地說,“小將的原本目標難道不是走上驅(qū)魔少年的人生道路嗎?”
“完全不是!是走上職業(yè)象棋手的人生道路啦!”
樂正帆說,“不是我打擊你啊,你要是真想走職業(yè)象棋手的人生道路的話,這個主角可就要讓位了哦~這里的圍觀群眾們都不是為了看象棋少年才來的呢。”
“我覺得來這里完全是誤入崎途了……”
“那么從下一章起,就正式進入《東京默示錄》的環(huán)節(jié),”琴箏一臉嚴肅地說,“為您講述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中國留學(xué)生是如何在罪惡之都東京打拼出一片天地的故事……”
“哪來的這種故事啊!這里的圍觀群眾也不是來看這種極道文的啊!”
“這樣的話,就輪到我出場了,”宮棋推了推眼鏡,“想必圍觀群眾們一定會很喜歡看天才少年玩轉(zhuǎn)國內(nèi)外地下賭場,最終成為傳說中的賭神的故事吧!”
“你這算是承認了么?承認自己涉嫌從事非法打工么?!”
“不對不對,”簫白扒完最后一口飯,“要創(chuàng)造經(jīng)典的話,還是像霧都孤兒之類的才……”
“你給我閉嘴!你真的知道霧都孤兒是什么嗎?狄更斯會被氣得活過來找你算賬的啊!”
樂正帆說,“還不如來講講多重人格是怎樣煉成的,這個技能一定很多人都想練吧~你說是不是啊,藤原老師?”
“……請你放過藤原老師吧,你不覺得在你的壓迫下,他都快練成這個技能了么?”
易將頭痛地說,“你們再這么胡鬧下去,下一部就沒戲啦,碼字的是個懶人,什么東京默示錄啦,少年賭神之類的,統(tǒng)統(tǒng)都是番外!真正到了下一部,就看我怎么走上職業(yè)驅(qū)魔少年……不對!是職業(yè)象棋少年的道路!”
其他幾人異口同聲地說,“那樣的話絕對不會有人看的啦!”
天臺的清理工作花了易將整整一個下午。貼在墻壁上的符紙?zhí)啵坏粡垙埖厮合聛恚€要把墻壁上留下的膠痕全都清理掉。地上畫的巨大的哆啦A夢也得用刷子一點點地刷掉。所以不要以為戰(zhàn)斗的時候很帥就行了,事后可是會給清潔工留下很多難題的!不過好在七月學(xué)院是小成本制作,所以不會有什么把地面打破啦,房子倒掉啦之類的大手筆,要真發(fā)生了這種事,校長可是會暴走的。
好不容易把天臺打掃干凈后,易將已經(jīng)累出了一身臭汗。那幾個家伙一個二個都說要上課,平時可沒見他們這么用功。今天要不是何宏志提醒,自己還差點錯過了全國高校象棋大賽的團體賽和個人賽的報名,以后真能順利地走上職業(yè)象棋棋手的道路嗎?
易將無奈地嘆了口氣,突然眼角卻看到了一道白影。熟悉的白紗裙角在視野里飄過,易將急忙回頭,然而在夕陽的余輝下,只有一片空蕩蕩的樓頂。
“安息吧,”他小聲地對這片空曠的樓頂說,“一定要好好把握下一次人生啊。”
可是,誰又能出來證明,真會有下一次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