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藤原很消沉。
在決定了把明戀轉爲暗戀之後, 他便沒有再主動找過琴箏,電話和短信也不聯繫了,在學校裡由於專業和上課時間不同更是見不到面。何況他還主動避開琴箏經常去的地方, 而且一下課就溜回家去宅。
黑川說哪有人用這種暗戀法的, 不但不見面, 而且還像做了虧心事一樣躲起來。不過藤原說這就是他自己的暗戀方法, 只要有一段時間不見面, 就一定能讓自己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以後見到琴箏也就能淡定了。
完全忘了見不到琴箏的那大半年他自己到底有沒有乖乖冷靜了嘛!估且不論他以後能不能淡定,但在主動斷開聯繫三天後, 藤原發現自己就已經不淡定了。
不但見不到面,也完全沒有聯繫, 在這種情況下, 思念就像怨靈一樣整天纏著他。而且這三天來, 琴箏也完全沒有主動聯繫他,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倒是挺大。
喂喂!以前天天纏著你的人突然間就音信全無了哦!難道都不擔心一下嗎?!
遺憾的是琴箏完全沒有一丁點擔心他的想法。回想起來, 以前也都是自己主動聯繫琴箏,琴箏從來沒有主動聯繫過自己。這算怎麼回事啦!難道自己不聯繫他,他就完全都想不起有藤原這號人麼?這小鬼也太臭屁了吧!
在被名爲思念的怨靈纏了一個星期後,藤原終於又恢復了WS大叔的外形。黑川最近也忙,沒時間管他的個人煩惱。於是沉浸在這種主動失戀狀態裡的藤原便一個人去了居酒屋, 喝得媽都不認識。
直到深夜居酒屋打烊, 藤原被趕到了大街上。行人已經明顯地稀少了下去, 已經帶有涼意的初秋的夜風吹過, 藤原誇張地打了個噴嚏。剛好有幾個同樣喝得醉醺醺的人走過他旁邊, 被噴嚏噴到的男子粗著嗓子衝藤原吼,藤原卻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只得呵呵地傻笑。
結果當然是被杯具地揍了一頓。完全沒有任何反抗力的藤原只有縮著身子蜷在地上,等到幾人打完離去。好在那幾個人也喝得七葷八素了,力氣不算大,揍了一會兒就走了。只是被撕破衣服臉上還掛著鼻血的藤原看起來要多慘有多慘,還滿身酒氣。以這副尊容走在街上,不但被路上的警察盤問,深夜回家的女人們見了他更是有多遠繞多遠。
黑川說,不就失個戀嘛,至於把自己搞得這麼慘麼?就是啊!失戀算什麼,這回可是他自己主動失戀的也!沒錯!說白了就是他藤原再也不想理那個臭屁的小鬼了!憑什麼要讓這麼個小孩子把自己一個大人耍得團團轉?每次都是先給自己希望,然後又把自己推得遠遠的,就算再見面了,也像是自己求著他似的。
就算是廢材大叔也有自己的尊嚴的啊!想起來那個腹黑的傲嬌有什麼好的?除了長相漂亮點靈能力強點以外全身上下一無是處!找老婆就要找個溫柔貼心又會做家務的,當然啦,晚上再知情識趣點就再好不過啦!結了婚以後就在家相夫教子,這樣的人才能一起過一輩子。
他琴箏算什麼?長得再漂亮也不過是個男的啊!男的不能結婚又不能生孩子,相夫教子這一條就讓他給PASS了。溫柔貼心?開什麼玩笑啊!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在找虐啊!自己又不是M!至於什麼知情識趣……切,這種童負小鬼哪懂這些,有需要就去找風俗店的女人好了,給錢交貨,兩相情願,又有身經百戰後的技巧,當然會讓男人爽翻天啦~
一邊腹誹著,藤原歪歪扭扭地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桿子。唉喲著擡頭時,發現自己竟已經來到了琴箏的公寓樓下。擡頭望過去,整座公寓的窗戶都是黑的。當然啦,現在已經是夜裡兩點了嘛,大家都睡覺了。自己也該睡覺了啊,但爲什麼會在這裡?難道現在不是該在自家的牀上躺著舒舒服服地打呼嚕麼?
腦袋暈暈乎乎的,腿腳也軟。藤原的身體不受意識控制地順著電線桿刺溜一下滑到了地上坐著。屁股被磕得生疼,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眼眶竟然一熱,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自己爲什麼要哭啊?又不是被甩了,明明是他甩了別人啊!這種天大的好事哭什麼?應該笑纔對啊?
於是藤原又這樣傻乎乎地呵呵笑了,笑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哭。就這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視野裡貌似出現了一個穿著警衛衣服的人。是警察嗎?哦,不是。因爲那個人只推了推他,又說了幾句什麼話後,見自己沒反應就走開了。警察的話大概會把自己抓起來吧?不是警察真是太好了。
過了一會兒,那個穿著警衛衣服的人又來了,這時候他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哦,原來不是不抓自己,是去叫同伴了啊。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他的臂膀把他從地上弄起來,右邊那人貌似比較矮,身材也挺瘦弱。切,現在的警察搞什麼啊?這種竹竿似的人都能當警察,難怪日本的治安這麼不可救藥。
被二人半拖半拉地扶到了電梯裡,然後又進了一個房間。身體被丟在了柔軟的沙發上,那兩個人交談了幾句之後,警衛就離開了。又被警察抓了啊,看來明天還得找黑川來把自己贖回去。不對,自己可是有前科的呢(被抓過一次),這回說不定就直接遣送回國了吧?
要是就這樣遣送回國的話,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琴箏了。可是這又怎麼樣呢?自己已經打算再也不見他了不是嗎?
一片混亂中,有冰涼的東西貼到了臉上。那個柔軟而冰涼的東西在臉和脖子上游移,離開後,聽見一片水聲,然後又貼了上來。之後是手和胸口,也被冰涼涼的東西擦得好舒服。反覆多次之後,藤原才知道那是沾了冷水的毛巾。
對了,自己躺著的這個東西應該是沙發,現在還有人用毛巾在給自己擦臉,怎麼想也不像是拘留所啊?
努力地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燈好一會兒,藤原才發覺這個燈怎麼有點眼熟。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藤原才覺得眼前的世界變得真實起來。
“小箏……”
“喲,還認得人吶。”
琴箏的聲音中透著不快。藤原不知道自己又怎麼惹他生氣了,只是無辜地伸出手,想去抓他。結果抓來抓去都只抓到空氣,明明小箏站在那裡沒動啊,居然抓不到,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對了,之前不是也老做夢來著麼,看來自己是又做夢了吧。原本應該被警察抓起來了的自己,怎麼可能會在琴箏家裡?做夢啦做夢啦!
不過,在這麼倒黴的時候還能夢到琴箏,看來自己還真是陷得不淺啊。
“你跟人打架了?”
纖長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戳著臉上的青紫,刺痛從皮膚上傳來,卻依然沒有讓大醉中的藤原清醒多少。他胡亂地抓住那保戳著自己臉的手,這次倒是被他抓了個實在,於是便把那隻手抱在胸口,嘿嘿傻笑起來。
“抓到你咯~”
“白癡。”
被罵了也無所謂,藤原傻笑著把那隻手放到臉邊蹭來蹭去,聽到對方說“痛死啦!你幾天沒刮鬍子了!”也不放手。
滿足地蹭了一會兒之後,他又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聽到問“怎麼了?”的時候,心裡的酸楚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樣流了出來。
“嗚嗚……你不理我……”
“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
“我失蹤了你也不找我……”
“你什麼時候失蹤了?”
“你這個臭屁腹黑傲嬌小鬼……”
“你找死啊?”
“我喜歡你啊……爲什麼只有我喜歡你啊,你喜不喜歡我啊?你肯定也喜歡的……嗯,你一定要也喜歡我纔對啊……不都是這麼說的麼……”
“什麼怎麼說啊?真是的,跟醉漢果然沒法交流。”
說完,琴箏站了起來,正想抽回自己的手。被這一舉動刺激到的藤原居然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死命地拉著琴箏的手不放。
“不準走!”
“哈?”琴箏掰著他的手說,“我不走啦,這是我家,我能走到哪去?”
“你要對我負責!”
“……你大腦燒壞了吧?”
藤原像個無賴一樣拉著琴箏的手說,“都是因爲你我才變成變態的,要不是因爲你,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小鬼啊!整天被人說是變態,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哦,終於承認自己是變態了麼?”
“是你讓我變成變態的,我要報復你!”
“你要怎麼報復啊?”
“哼,變態的報復可是很無情的,怕了吧?”
琴箏無奈地嘆了口氣,“好怕哦好怕哦,饒了我吧~切,簡直就像是跟幼兒園小朋友在說沒營養的話一樣……”
“我要跟你做這樣那樣的事……”藤原傻笑著親了親琴箏的手,“就像在夢裡做的那些事一樣……”
“你丫整天都做些什麼夢啊!”
“俗話說,要把生米煮成熟飯來著……”藤原一把抱住琴箏的腰,拿亂七八糟的腦袋在琴箏懷裡蹭,“我們一起來熟飯吧。”
“熟你妹呀!”
“你不答應的話……”藤原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琴箏被他嚇一跳,“你不答應的話,我就死給你看!”
“哈?”琴箏挑起眉頭說,“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是潑婦嗎?”
“我是說真的哦!”藤原叉著手像個潑婦一樣說,“你不跟我做這樣和那樣的事,我就去死!”
說著,他歪歪扭扭地屋子裡轉起來,琴箏想拉他,卻被他把手揮到了一邊。轉了關天在茶幾上發現個銀色的長條形金屬物品,他一把把那個東西抓起來,對著自己的脖子說,“哼,我可是認真的!我馬上就死給你看!”
琴箏瞇著眼睛說,“嘛,如果能用三個齒的水果叉子自殺那倒也是種技術。”
“啊咧?”藤原把手中的物體拿到眼前仔細看了好半天,才發現那原來是個不過十幾釐米長的小叉子,於是切地一聲把叉子丟到地上,又到處打轉找著能自殺的東西。
琴箏無奈地看著他滿屋子轉悠,已經將近三點,困得打了個哈欠。只是這一眨眼的功夫,藤原居然就跑到窗邊打開窗子,以一個醉酒的人來說過於詭異的敏捷身手跳到了窗臺上。
“喂!你發什麼瘋啊!”
“我早就瘋了……遇到你之後就變成瘋子了……”
“誰要聽你說這種俗到暴的告白臺詞啊!快點給我下來!”
“俗又怎麼樣啦!別人都能說爲什麼我不能說!”藤原無理取鬧地站在窗臺上大吼著,“今天你一定要給我個明確答覆!到底喜不喜歡我!你要敢說不喜歡的話我就跳下去!”
“草,那不就沒得選啦?”
“沒錯哦,”藤原一本正經地點著頭,“二選一,喜歡,還是不喜歡,你要敢說不喜歡我就跳下去。”
“喜歡。”
“也?”
驚訝於琴箏回答得這麼快,藤原正想高興一下,結果馬上又反應過來,“切,你是在想反正說個喜歡又不會少塊肉,先把我騙下來再說吧?”
“……明明醉成這樣了居然在這方面腦子還能正常運轉?”
“不行,這樣問不行,”藤原像是在跟誰討論一樣一個勁地搖著頭,“得換個說法。我要跟你做這樣和那樣的事,你要不要跟我做?說不要的話我就跳下去!”
“……你跳吧。”
“呃?”
琴箏對他翻了個白眼,然後轉身就走。藤原急忙從窗臺上跳回屋裡,一把抓住琴箏抱在了懷裡。
“小箏不要走不要走!”
“神經病啊!我怎麼就遇到這麼個神經病啊!”琴箏崩潰地說,“我求求你了乖乖睡覺去吧,現在都三點了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好吧,既然小箏都求我了,我就好心地給你吧。”
“啊?你要給我什麼啊?”
“給你人生的初體檢。”
“謝謝,那種東西你自己留著吧。我現在只想睡覺,單純的睡覺!”
“好吧……那我們一起睡……”
“如果只是單純的睡覺的話……”
困得不行的琴箏妥協了,拖著藤原到了臥室裡。二人一起倒在還算寬敞的牀上,開始單純地睡覺。出乎意料的是,剛纔還在發酒瘋的藤原居然腦袋一沾枕頭就呼呼睡著了,琴箏雖然驚訝,倒也放了心,很快便沉入了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