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依的治療要持續一個小時, 于是一群人便來到琴箏的房間里,用琴箏的電腦看機相儲存卡里的照片。
易將還是第一次進琴箏的房間,里面果然裝飾得很……少女。
家具雖然是學校統一布置的, 但不論是窗簾、床單還是屋內的擺設, 全都是粉嫩嫩的鮮艷的色彩。床頭柜和桌子上都有一堆堆的絨毛玩具, 再加上由于“離家出走”而搬到自己屋里的那只比人還大的熊, 這間屋子便是女孩子們夢寐以求的童話世界。
……可惜這里是琴箏的房間。臉蛋再怎么漂亮也不能否定他是男性的事實, 再加上那種惡劣的性格,在見到這種少女般布置的房間時,便讓人忍不住想汗一把。
連筆記本電腦也是外殼帶花的, 肯定連桌面圖片也是這種少女風……
“呃——?!”
正這樣想著的易將被開機成功的電腦桌面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丫的桌面和電腦主題竟然是咒怨!與少女風的房間和花里胡哨的電腦外殼形成太過鮮明的對比, 讓易將的心臟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怎么了?”琴箏對他翻了個白眼。
“沒……沒什么……看照片吧……”
景畫的相機卡里依然存著不少尚書的各種詭異COS, 直接拖到最后, 才出現了一些沒有人物的照片,一連串照片從起初的光線充足, 到逐漸昏暗,直至完全變黑。看來景畫是從下午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拍了。
拍攝地點是在畫院的小樹林到連碧湖,沒有什么構圖和美感可言,只是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地一通亂照。
“最先是去了小樹林,在樂正老師和小宮倒下的地方拍了案發現場, ”景畫一張張地放著照片, “當時照的時候可沒發現什么異樣, 后來回過頭去重新看到照片的時候, 圖像上才顯示出了痕跡。”
翻動的照片突然停了下來, 照片上是快要接近黃昏時的小樹林里的景色。雖然那片小樹林里到處看起來都差不多,但在某棵樹下以規則的邊緣缺掉的草皮卻讓易將馬上知道了這張照片里的景色的位置。
“這里就是樂正老師和小宮倒下的地方, ”景畫指著那塊因缺掉草皮而露出泥土的地面說,“上次去的時候這里有一堆小石子,但現在卻不見了。”
“我那天去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易將補充道,“就是那天大家討論要我去……不對!是你們一至無視我的意見讓我去的那天!”
“切,”景畫說,“那你怎么不早說?”
“我怎么說啊?”易將反駁,“你只說某棵樹下有一堆小石子,不過我可沒看到小石子啊,誰知道我去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好吧,看來在樂正老師的尸體被搬走后,有人拿走了那堆小石子,順便把地面上的草皮也給鏟掉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毫無疑問的是案發現場遭到了破壞,一切變動都有可能與兇殺案有關。”
“那個……樂正老師當時還不是尸體……也沒有兇殺案發生……”
“然后呢,你們仔細看這一塊,”景畫無視易將,指著那塊樹下的泥土說,“看這個邊緣就會發現,其實這一圈的圖像有那么一點扭曲……”
順著景畫的手指劃過的地方看了幾遍,貌似還真有那么點扭曲。多看幾遍后,甚至會覺得頭暈眼花,胃里還泛起了嘔吐感。
“喂!”琴箏不滿地說,“你在催眠吶?”
“什么催眠啊,真的有扭曲啊!”景畫指著易將說,“你看小將也是覺得有扭曲,所以才臉色蒼白的吧?”
“不,我認為他是接受了你的心理暗示才變得神經不正常的。”
“哼,那我就再來給你看決定性的證據吧,仔細看!”
景畫把手指放到鼠標滾珠上,一口氣將圖片快速地往下翻頁。這一串的照片都是照的那個地方,迅速地在眼前閃過的同樣的風景似乎動了起來,但由于相機拍攝時的位置沒變,所以起來這一串大概二十幾張照片都完全相同。
“什么也沒看出來。”
琴箏面無表情地下了結論,景畫不服氣地用手指猛敲剛才畫圈的那個地方,“看這里看這里!”
“你輕點!顯示屏會被弄壞的啊!”
“你給我仔細看這里啦!”景畫氣急敗壞地指著那個位置說,“把注意力放到這個地方,翻頁的時候仔細看!”
“果然還是催眠術嗎?”
“催你個頭啦!”
景畫又把照片重新翻回來,然后再三強調要仔細看那個剛才說有扭曲的位置。
易將在剛才就看到了那張圖上景畫指的位置的確有一點微弱的幾乎不被察覺的圖像扭曲,這次便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那個位置,在照片翻頁的過程中,他驚訝地發現那一塊的畫像就像是動畫片一樣慢慢地動了起來!
從最開始不明顯的輕微扭曲的邊緣,隨著照片的翻頁,如同最原始的動畫片一樣緩慢地蠕動著。就像是印在那里的一團極其透明的霧氣或者一片極薄的水片,圖像由一個立在裸/露的泥土上的不規則豎橢圓形,慢慢地往縱向越變越長,最后竟變成了一個人體的剪影!
“不……不是吧……”易將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覺得頭更暈了。
“怎么樣,看到了吧?”景畫得意地指著易將對琴箏說,“你看,連小將這么遲鈍的人都感覺到了!”
“我看他是被你完全催眠了。”琴箏拿過鼠標,自己再從頭開始連放了好幾次,越往下看,眉頭就皺得越緊,到最后幾乎要被擰下來了。
藤原大叔也滿臉嚴肅地說,“也就是說,在那里的是個人類的靈體?……這么說起來,最初那個形狀的確像是一個人抱著腿埋著頭坐在那里的樣子呢。”
“可我上次去的時候什么也沒發現……”琴箏低下頭,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衣服。
“這不奇怪,因為那個東西可不是一直在那里的啊,”
景畫拿回鼠標,往后翻到了另一個場景。那是從小樹林通向連碧湖邊的小路,接下來依然是一連串站在相同位置上拍攝的景物。不過從光線來看,時間比剛才那一組照片更加接近黃昏,小樹林里暗了下來,只從樹葉間射入幾條桔黃色的光線,小路盡頭的連碧湖也在夕陽的照身下泛起桔黃色的鱗波。
在快速翻動的圖像中,那個透明的人形剪影正向湖邊走去。
“走掉了?”易將問景畫,“你不是說后來看照片的時候才發現嘛?怎么會又這樣照一大串來備用啊?”
“我多多少少也是有靈感能力的啊,”景畫不服氣地說,“當時照的時候就覺得這些地方有點怪,于是就多閃了幾張。后面還有呢。”
說著,景畫又跳過了一段,翻到了第三個場景。那是站在岸邊的小路上照的連碧湖,時間已經到了漸漸暗下來的傍晚。依然又是一連串幾十張同樣的圖像,在快速的翻動中,那個透明的人形剪影跳進了連碧湖,并在湖面上劃出一串水痕,直到湖中央時才消失不見。
“游到湖里去了?”易將又問,“雖然看起來是去湖里了,不過你怎么知道這個東西就是上次那個西瓜皮水怪呢?”
“本來拍到這里,看天快黑了,我就回寢室了,”景畫說,“在寢室看照片的時候發現了這個透明的東西,尚書大人又在旁邊說小宮這幾天為了調查水怪天天往連碧湖跑,所以我就又去了湖邊。不過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好在湖邊的路燈倒是挺多的,當時的連碧湖倒也算比較亮,嘛,是沒自然光可靠啦,用夜視模式照出來的圖片也是黑乎乎的。”
將照片跳到了最后一部分,又是一連串同樣位置的拍攝。路燈的光線只是讓湖面的荷葉被顯現在了鏡頭中,湖水則是一片漆黑。
令人吃驚的是,這一次顯露在圖像中的并不是剛才那幾組照片中的透明剪影,而是上次景畫拍到的那個有西瓜皮花紋的不明生物!由一個橢圓形開始,慢慢浮出水面,變成了一大一小兩個圓形的突起。到最后一張照片時,正對著鏡頭的兩個圓形物體中的小個兒的部分突然像鏡頭這邊轉了過來,露出兩只閃著金光的眼睛!
“哇啊!!!”
易將一下子后退了半步,結結巴巴地指著電腦說,“這這這……這是蝦米?!”
“這不是蝦米,這是西瓜皮水怪,”景畫指著屏幕上那個怪物的身體說,“吶,全是一道深一道淺的綠色條紋哦,很像西瓜吧?”
“哪里像了啊!”易將捂著快要停止的心臟,不敢去看屏幕,但眼神竟不受他控制地往那個怪物身上瞄。
尚書嘆了口氣,“小將還是怎么膽小,以后可怎么當道士啊。”
“我才不當道士!我的人生是職業棋手的人生!”
“與其說是西瓜皮,倒不如說是青蛙啦,”簫白再次發散思維,“青蛙不也有這種條紋么?”
“不就是你上次說是西瓜的么!”易將對簫白吼道,“到底是什么給我說清楚啊!”
“哪有這么大的青蛙,牛蛙也不可能啊,”琴箏指著湖面上的荷葉說,“比荷葉大這么多呢,這個體型怎么看都是跟個人差不多啊。”
人?
一股惡寒從易將背后升起。在荷葉的對比之下想想,這還真是跟個人差不多大。
“也……也就是說……”易將用顫抖的手指著那個怪物,“是……人的話……這……這個……就是……剛才那個……透明影子?”
“不對吧,”琴箏搖搖頭,“剛才那個是透明的,這個西瓜皮水怪可是實體呢。而且你看這里,”
琴箏指著長眼睛的部分,“這里雖然看起來像是個人頭,但是,”他又指了指那塊大的突起物,“這一砣可是很圓的呢,還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如果是個球形的話,加上水面下的部分,那得是多大一個球體啊,說是巨型西瓜還比較準確。”
“是啊,”藤原也說,“剛才那個透明的人影可是很標準的人類體形哦……不對,應該說是個身材很好的女人才對。”
易將也想起,在通往湖邊的小徑上,那個透明的人形所顯示出來的輪廓的確像是個風姿綽約的女人。
“可是……”易將又猶豫著說,“如果是女人的話,那個透明影子的頭部看起來像是沒有頭發的感覺啊。”
回放了那一段,透明人影的頭部果然顯得十分光滑。不過景畫卻不以為然,“說不定是短發啦,短發濕了水就會貼在頭上,看影子當然看不出來。那個水怪可是住在水里的呢,身上自然會是濕的。”
簫白插嘴道,“對呀對呀,小宮被救回來的時候不也全身都是濕的嘛,說不定是遭遇了西瓜皮水怪的水屬性攻擊!”
“真希望你也遭遇一次那樣的攻擊,”易將把簫白拉到一邊,又問景畫,“但宮棋倒下的那個地方可是離湖很遠的呢,怎么能濕成那樣?簡直就像是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啊。”
“是啊,”尚書同意道,“而且上次發現樂正老師的時候,他身上一點也沒濕呢。”
沉默了一陣,大家都得不出任何可靠的結論。這時白夢在琴箏房門外對他們說,“喂,治療結束了。”
藤原大叔急忙出去對白夢說,“宮棋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白夢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瞪了琴箏一眼,然后對藤原說,“這周要進行持續治療,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最多睡個兩三天就能自然醒了。”
“辛苦了,”藤原感激地道著謝,“我送你們回去吧。”
藤原陪兩個女生回天元公寓,其他人又研究了一陣那些詭異的照片。雖然沒有得到結論,但很明顯,小樹林和連碧湖里有東西,而那個東西看起來就是襲擊了樂正老師和宮棋的兇手。
確定了這一點后,大家決定明天再開始行動,其他人都回了房間,只有琴箏一個人守在宮棋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