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推開門的時候,就會聽到護士的聲音,因為早上賀言愷要做檢查和治療,有些是要早飯之前進行的。
但是今天她沒有聽見。
走進去的時候,也是覺得屋內十分的寂靜,好像一個人都沒有的樣子,這樣的寂靜,讓岑云心下一沉。
穿過小客廳進來,看著床上,賀言愷背對著自己躺著,她蹙了下沒有,低聲道:“都幾點了,怎么還不起來,護士怎么不過來叫你,吃藥了嗎?”
岑云一邊嘮叨著,一邊將拿來的早餐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可是,剛剛放上去,就覺得不對勁。
余光掃向床上的人,正打著哆嗦,全身都在顫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她不解,便問道:“言愷,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放下早餐,起身,剛要走過去看,床上的人突然就起來了,哭喪著臉坐在床上,一臉驚恐的對她說:“賀夫人,我是被逼的,您可得原諒我。”
岑云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蹙起眉頭,眼前這人哪里是什么賀言愷,分明是個女人。
那言愷呢?
岑云心就好像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沉沉問道:“賀言愷呢?”
護士已經嚇壞了,臉色煞白的看著她,搖了搖頭,哭腔一般的說:“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岑云怒意沖沖走過去,拽住她的衣裳,怒斥道:“你這個廢材,我叫你干什么吃的,你竟然把人給我看丟了,他怎么收買你的,說!”
護士根本沒有脾氣,從答應賀言愷做這件事,就已經預見了現在這樣的結果,可是,就是……還是這樣答應了下來。
三個月的時間,沒有讓賀言愷的思念減淡,沒有讓他養成沒有穆皎的習慣,之前那么多年也沒有養成的習慣,不是三個月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他忍不住了,就算是再怎么樣堅強的人,也不會忍住的,他再這樣下去也許就會瘋掉。
所以,昨天晚上,岑云他們都離開以后,賀言愷沒有休息,而是將護士叫了過來。
這護士平素對他很好,也十分好說話,或者說看賀言愷比較可憐,一直以來都十分照顧有加。
賀言愷直接將事情跟她說了。
“事情就是這樣,我愛穆皎,我怕她會出事,我要去看看她,我就看一眼,明天你早上幫我頂一會兒,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過是他胡編亂造的罷了,但那護士也就信了,因為即便是胡編亂造的,那感情卻是真的。
女人永遠都會為這樣的情感所打動。
所以,這名護士就這么做了,她答應了賀言愷,也覺得都過了三個月了,怎么也不會再出什么差錯了吧。
她們也都是奉命行事的,賀言愷應該也可以理解。
可是,她錯了啊,賀言愷哪里就是去去就回來,就算是去去就回來,潭市和霏市距離那么遠,怎么會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了。
她躺在床上原本想著是不是可以裝一陣子,可是,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當下就不行了。
特別是岑云的話音一起,她更是緊張,甚至十分后悔自己會答應賀言愷這樣荒唐的請求。
“賀夫人,我錯了,求您不要辭去我的工作,我沒有收錢,也沒有威脅什么,我就是幫幫他,他也說會很快就回來的。”
護士是真的害怕,眼淚就在眼睛里打轉,岑云瞇起眼睛,憤怒的瞪著她:“他說什么你就信了,我告訴你們不準讓他出去,就算要出去也要請示我,你們把我當什么!給我滾,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滾!”
岑云伸手將她薅到地上,撲通一聲,護士就摔倒在地,痛的站不起來,聞聲,外頭站著的男人走進來。
見此情景也是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么。
當時賀言愷離開的時候,護士是幫忙給他幾分鐘的時間,想辦法讓那幾個人離開了一下,也就一會兒,賀言愷就利用這一會兒的功夫離開了。
岑云見到他們更是生氣,一個一個的不長眼睛,人都沒了還不知道,傻呵呵的站在外頭,能當飯吃。
“一個一個廢物,都給我出去!要你們有什么用!”
她真的很生氣,見到他們,心里的憤怒恨不得又上升一大截,男人們上前將護士扶起來,大氣不敢喘一下就離開了。
賀言愷籌劃這一天其實已經好久了,三個月來沒有一天不在想著這一天的到來,他沒有辦法,因為這樣就放棄穆皎的。
哪怕全世界與他為敵,他也不愿意放棄穆皎,因為外在的因素跟相愛的人分開,那是賀言愷最不會做的事情。
確實,他沒有辦法聯系任何人,但是也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成功離開了醫院,離開醫院以后,一切就好解決了。
他先是打車去了夜色,陸南沂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夜色,那個包廂依舊還是他們幾個。
徹夜在三缺一的玩麻將。
看到賀言愷出現,全都愣住了,因為他,太狼狽了。
從醫院出來,根本就沒有換身衣服,而且因為他目標太明顯了,他還從某個病人的手里要了一件大衣穿上。
里面是單薄的病號服,外頭則是一件陳舊的破大衣,頭上的紗布雖然已經拿下去了,但是因為長達幾個月的住院,他并沒有整理自己的頭發,凌亂著出來,臉色也不是很好,特別是那條腿,因為沒有做完復建,他即便是走路,也不會那么的順利。
有些顛婆,就好像一個……瘸子。
推開門,陸南沂當即就丟掉麻將起身,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扶住:“你,你出來了?”
“你看不見嗎?”賀言愷冷冷瞥了他一眼,緩緩走到沙發上坐下,拿起桌上面擺放著的酒瓶子,起開,喝了好大一口。
夏景琛見狀,認真道:“你還沒有完全康復,不宜喝酒。”
“不宜也喝了。”賀言愷淡淡看向他,隨即道:“我要去霏市。”
夏景琛挑了下眉頭,慢條斯理的說:“怎么三個月過了,想去了?還有幾天,就過年了。”
夏景琛是他們這里頭,最為冷靜的一個,那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想問題也會全面很多。
賀言愷則扯了扯嘴角,是啊三個月,怎么才想著要走呢。
但也只能這樣了。
“我需要機票,錢,和手機,對,我賀言愷如今淪落到要哥幾個救濟的地步了。”
賀言愷倒是很無所謂的,是的,他就是到了這樣的地步,就連公司都快要不屬于他了,他在自生自滅,為了他所謂的愛情。
可人啊,就是這樣的,有些人永遠都不會安分下來,他們的愛情就是要這般的轟轟烈烈,才會真真切切的愛過一場。
最后,他們三個人自然不會出賣賀言愷,連夜就準備好一切,親自送他去機場,就坐夏景琛的私人飛機,從潭市飛往霏市。
他走了,什么都沒有交到,什么都沒有留戀的離開,因為最為值得留戀的那一個人,就在那個遠方。
看著他離開,陸南沂嘆了口氣,嘖嘖兩聲道:“景琛,真的有那么愛嗎?”
夏景琛沉默了,真的有那么愛沈嫣嗎?所以才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所以才會鬧的兩個家庭不得安寧,做一輩子的仇人嗎?
大概是真的愛著,才會變成這樣吧,不然呢。
夏景琛始終沒有回答他,而是沉默著上了車,陸南沂詫異了下,看向唐墨,唐墨則搖了搖頭,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說:“等你有那么一天,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許你比他們還要嚴重。”
“怎么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結婚,談戀愛的,有玩女人有意思嗎?”陸南沂吊兒郎當的笑了。
眼睛里確實沒有一點感情,滿滿的都是玩味和無所謂。
穆皎在孟家三個月,將孟星辰的期末成績從中游,補到了上游,唐歆很高興,又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非要帶著穆皎上街買衣服。
說是給穆皎的新年禮物。
穆皎自然不想去。
清早在孟家吃早飯,唐歆又一次提起來,穆皎淡淡掃了眼孟川雅,輕聲道:“夫人不必了,我有衣服穿的,而且是星辰他底子好,只要好好學習,就能夠取得一個好的成績,我沒有什么功勞。”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天天都陪著星辰學習,我自然是要感謝的,你也別拒絕我了,就算滿足我這個心愿吧。”
唐歆在孟家,很少有發脾氣的時候,但是,在家里頭卻十分的如魚得水,因為她總是笑瞇瞇的。
誰能夠對一個笑著的人說出不好聽的話來呢。
穆皎已經拒絕好幾次了,當下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唐歆也給她臺階下,轉而看向孟川雅:“川雅,往年穆皎在咱們家里頭過年,都沒給準備禮物,今年星辰考試考的好,穆皎也算幫了大忙,我看就送一件衣服,也不是什么……”
“你拿主意就是,不必來問我的意見。”孟川雅大概懶得聽她長篇大論,轉而對穆皎道:“她帶你去,你就去吧。”
“我看還是不必了,我真的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你告訴我,我盡力滿足你。”唐歆始終笑著,笑的穆皎都有些毛了。
抿了下唇角,說:“那好吧,我跟您去就是了。”
就這樣吃過早飯以后,她便跟唐歆出了門,孟澤霆沒有在家,因為一個工作去了外地。
今晚才能回來。
唐歆比起孟川雅,看起來好說話多了,人又和藹可親的,走路的時候,都會親昵的挽著你的胳膊,就像兩姐妹一樣的。
穆皎是不太習慣這樣的身體接觸的,因為太假了,平素唐歆看到她都保持著一個距離的,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么了。
但是也不好說什么,人家明擺著對自己好呢,還能說不好聽的?
就只能受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
兩個人直接去了霏市的市中心,購物廣場,其中一座專門做國外大品牌的商貿。
唐歆常來,輕車熟路的帶她到了一家店內。
直接吩咐店員:“拿新款出來。”
一般新款,都是等這些貴婦太太們來了,才拿出來的,每個月都有幾款,常常斷貨。
穆皎大概瞧了一眼,價格貴的驚人,平素她也穿挺貴的衣服,但跟唐歆比,一定是小巫見大巫。
當衣服拿出來的時候,穆皎就笑了:“夫人,您這是折煞我了,您還不如給我錢呢,我哪里穿得了這樣的衣服。”
“怎么穿不了,咱們女人就得學會經營自己,要不然拿什么拴住男人。”
唐歆擺弄著衣服,說:“你瞧這衣服,男人對女人的態度就好比衣服,越便宜的衣服,穿的次數就越少,到最后啊,一定是棄之不要,但是這貴的,男人都好面子,當然經常要穿。”
穆皎靜靜的聽著,這些道理,她可是悟不出來的,唐歆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笑著說:“你也別不聽,我這都是告訴你好話,你以為我能夠在老孟身邊這么久是靠什么呀,那比我好看的姑娘可多了去了,年輕漂亮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唐歆轉頭走到她面前,將衣服在她身上擺弄了兩下,直接拍板:“就這個吧,很好看,也不用試了,一定可以穿,包起來。”
將衣服交給店員,她又對穆皎道:“那賀家的大少爺,我雖然沒見過,可也聽說過,他們這些富家子弟,多半都喜歡玩的,聽說他常年都流連酒吧,會館,女人太多了,什么樣的沒有,你不經營自己,遲早吃不透他。”
“多謝夫人的教導了。”
穆皎淡淡笑了下,唐歆則嗤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我也不求你多謝我。”
“我就是想求你再幫我一個忙。”
穆皎幾不可察的動了下眉梢,怪不得又是這么貴的衣服,又是人生大道理的,原來就等在這里呢。
穆皎點了點頭,她便說:“我跟川雅是說不上話了,我們家星辰這不是放假了嗎,平素也沒什么事情,你幫我跟澤霆說說,能不能帶他去公司熟悉熟悉,哪怕做點簡單的工作也好。”
“這么早就叫他出來工作嗎?”穆皎詫異了下,她倒是不以為意:“哪里還小,再說了,他們一家子都精明能干,我兒子可不能輸。”
唐歆也是沒有顧忌,這話也跟她說了。
穆皎斂了斂神色,果然這豪門大家都是一樣的,外面看起來高高在上,可實際上,腐朽的人,真不如他們這些普通人活的純粹。
“我會盡量說說看的,不過澤霆也得過問大小姐的意見,若是沒成,您可別將衣服收回去了。”
“瞧你說的,我還差這一件衣服了。”唐歆大笑出聲,連忙跟店員說:“把那一排都給我包起來。”
唐歆雖然喜歡逛街,但是,不會逛很久,而且穆皎真不太適合這樣的活動,走了沒一會兒,唐歆就叫了朋友過來,穆皎也就自然離開了。
所有買好的東西,她負責拿回去,司機還要陪著唐歆購物,所以,她自己打車回來。
路上司機就看著她那些袋子的標志,問她:“這得花多少錢啊?”
穆皎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都是別人的。”
“這有錢人是真有錢啊,我這輩子也給我媳婦買不起這么貴的東西。”
穆皎一時沒有回應,司機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說:“你別介意,我們五大三粗的,平時就沒有給孩子媽媽買什么,一件四五百元的衣服,都覺得好的不得了。”
是,有的人還會有情飲水飽呢。
穆皎身處在那樣的世界當中,也始終都是格格不入的,她更羨慕那樣的感情吧,即便是四五百元,也覺得甘之如飴,不是嗎?
出租車進不了小區,所以她到門口下車,大包小包的拎著往孟家走。
這會兒臨近中午,孟家沒什么人,孟川雅在公司,孟霆出去打高爾夫,孟星辰最近也去參加社會活動,忙的很。
她倒是樂的清閑,只需要將東西拿回去,就可以休息了。
可是,當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孟家的大門口,她就發現啊,那門口站著的一個身影,怎么會那么的熟悉。
就好像自己眼睛花了一樣,眨巴眨巴,也還是在那里站著。
正朝大門里面看著,并未注意她回來,一只手杵著拐杖,穿著大衣也覺得身形單薄,這三個月,他是瘦了多少。
穆皎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自己看花眼了,但是,身體又是本能的停住了腳步,不敢再走上去一步。
倒是男人,站在那里終于聽到了她的聲音,緩緩回過頭來。
腳步慢慢的挪動了一下,拐杖也就跟著動著,穆皎看到他這樣的動作,眼眶便紅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
是的,賀言愷已經到了,終于到了,站在門口躊躇很久,終于還是等到了,她在呢。
還完好無損。
買了很多的東西,她出去逛街了。
賀言愷朝她那邊走了兩步,穆皎便低啞著嗓音張口道:“站著別動。”
賀言愷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腿,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抬起頭看著她說:“我這樣子,很……”
話沒有說完,穆皎就已經撂下所有的袋子,沖到他的懷中,抱緊他的腰身,臉就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
賀言愷怔愣了下,但轉念,便是積滿了胸腔的暖意,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的是難受的快樂。
他緊緊抱住穆皎,即便一只胳膊也是骨折還沒有完全康復,可是,依舊用力的,緊緊的抱著。
“穆皎,穆皎……”
就這樣,一直叫著她的名字,好像永遠也叫不夠一樣。
穆皎則一直都回應著他,哽咽著回應著,她沒有想到,會在今天看到他的,沒有想過他會來的。
她以為,他們之間也許已經結束了,她不要再影響賀言愷,不要再耽誤賀言愷。
也許她需要一個人生活。
但是,他還是來了,也許他一直過著痛苦的生活,但是這也沒有阻止他來找她的腳步。
單單這一點,穆皎就是感動的。
也許很多人都會說,賀言愷這種男人永遠也不值得別人去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但是,感情這種東西,誰又能夠說的清楚。
誰也不能說清楚的。
穆皎想到這里,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緩緩從眼角滑落,低聲啜泣著,她已經忍了這么久了,終于還是哭出來。
她變得越來越愛哭了,真是……
賀言愷輕撫著她的后背,溫溫吞吞的開口說:“我很想你,我來見你,不是來見你哭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你這樣,我很心疼。”
穆皎也不想哭啊,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情緒,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你,你怎么這副樣子就來了,你還沒有康復。”
賀言愷松開她,抬起手擦拭著她的淚水,彎了下唇角,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我這副樣子,是不是很狼狽,很像一個殘疾人?穆皎,如果我這輩子都這樣了,你會不會愛我。”
穆皎閃了閃眸光,晶瑩的淚珠就閃爍在眼中,她搖了搖頭,賀言愷明顯蹙了下眉頭:“不會愛我了?”
穆皎又搖了搖頭,悶聲道:“你這輩子就這樣,我也不會離開你。”
哪怕他真的成了殘疾人,那又能怎么樣呢,他們經歷過很多事情,甚至生死,兩個人從一開始就將命運緊緊的交織在一起。
愛恨糾纏,哪怕是死了,穆皎也要看著他死,也好將自己的愛恨都隨他去了。
夠了,足夠了,穆皎就這樣一句話,賀言愷就沒有白白來一趟,就沒有白來啊。
他心疼的將穆皎扣入懷中,虔誠的吻著她的額頭,然后以保護的姿態,抱住她。
也許,前面的路,依舊是很艱難的,也許依舊沒那么好走,可是比起別的,他們現在這樣,他也已經很滿足。
比起一個人孤軍奮戰,他有了愛人,鎧甲也會越來越強大。
孟澤霆原本定在晚上回來,但是他心里頭惦記著穆皎,就早早結束工作回來,車子開過來,就見到他們兩個在擁抱。
坐在車內,他便出聲吩咐:“停下吧。”
之后,他在車里坐了足五分鐘,才牽動了下唇角下車。
步行走到他們身邊,冷冷開口:“都別傻站在這里了,進去吧。”
穆皎從賀言愷的懷中離開,看向孟澤霆:“你這么早就回來了,工作結束了嗎?”
“恩。”
孟澤霆還能說什么。
他就算心里頭有一百個,一千個難受的心情,還能跟她說嗎?她除了安慰一下,還能做什么,能把她的心也給孟澤霆嗎?
“我們不進去了,我帶他去酒店……”
“去什么酒店,賀言愷既然來了,就是我們孟家的貴客,沒有去酒店的道理,再說了,這樣子去什么酒店,誰能照顧他,你嗎?”
孟澤霆面無表情的看了賀言愷一眼:“賀言愷也怕累到你。”
“說的是,我到孟家,當然要來擺放孟大小姐。”
賀言愷雖然眉宇間透著滄桑和疲憊,但是,那清冷高貴的氣質,卻是一點也沒有變的。
孟澤霆心里有氣,也沒搭理他,直接大步進了院子。
賀言愷牽住穆皎的手便也跟上去。
賀言愷到孟家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大家的耳朵里,孟霆和唐歆很快就回來了,說到底也是貴客,自然沒有怠慢的道理。
孟川雅倒是很耐得住性子,一直到晚上六點鐘,才回到孟家。
一進來,傭人便上前將大衣拿走,包拿走,她才走進來,一邊走,一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到賀言愷坐在沙發上。
她淡淡點了下頭,走過去,與他握了下手:“賀先生來,我們孟家真是蓬蓽生輝了。”
“哪里話,不過是來見穆皎的,倒是麻煩你們。”
“不麻煩,穆皎我們都照顧了。”孟川雅還未說話,孟澤霆就冷冷說了一句,之后便起身說:“行了,吃飯吧,假模假式的寒暄就不必了。”
說罷,他率先去了餐廳。
孟霆有些生氣,大概覺得兒子給他們孟家丟臉了,剛要張口訓斥,就被唐歆攔住:“澤霆中午就回來了,到現在都沒吃飯呢,咱們趕緊上桌吧,賀先生也多吃點。”
賀言愷沒有開口,只是禮貌的頷首。
穆皎扶著他起身,他握住穆皎的手,說:“我可以走,沒關系。”
穆皎覺得自己有些過了,會不會她這樣,賀言愷會覺得她把自己當成殘疾人了。
便讓他自己走。
孟川雅見他走路顛婆,淡淡的動了動眉梢。
席間,大家也都在說話,氣氛并不尷尬,大家都是可以偽裝的人,善于偽裝的人。
營造出和睦的樣子不是難事。
“賀先生真是一表人才,之前我還以為是誰,能讓穆皎這么心心念念,今天一見,到覺得確實應該念著呢。”
唐歆一向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
賀言愷只是淡淡開口:“我也很想念穆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