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霆是商人,自然會考慮商人需要考慮的事情,孟川雅這個時候正想要讓賀子淮收收心,不要太事兒。
這次跟四城合作,自然就是給賀子淮看的。
賀氏可以交給賀子淮,但合作,不是他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這天的晚飯吃的還算不錯,至少穆皎一直都在吃,他們兩個人也一直都在認真的交談。
飯後,穆皎和賀言愷回到酒店,修整一晚,第二天就帶著禮物去孟家拜訪。
他們來孟家的消息,第一時間被賀子淮知道,當時他正在辦公室開會,助理得知消息走進來,覆在他耳邊道:“賀總,賀先生去了孟家。”
賀子淮淡淡恩了一聲,對其他人道:“先開到這裡,散會。”
賀言愷和穆皎去霏市,他是知道的,去孟家似乎也是正常的現象,畢竟穆皎和孟家淵源頗深。
當下,他並沒有想太多,更何況,孟澤霆對穆皎一向很有心思,他和賀言愷也一向都不太和睦。
只是,很多的事情都是不得不防的。
這晚參加完飯局回到家,賀子淮先去給老爺子請了安,說了說公司的情況,纔回到自己的住處。
上了樓,就聽見孩子的叫聲,大概是哪裡不高興了,一直在吵鬧,他皺了下眉頭,那股子煩躁登的就上了心頭。
推開臥室的門,葉汐正抱著孩子哄著:“乖,我的好女兒,你聽話一點好不好,你想要什麼,媽媽都會給你的。”
賀子淮陰鬱的掃了她們一眼,葉汐感受到他的氣息,偏頭看過來,賀子淮走近了,她便嫌棄的說:“怎麼又是一身酒味,你不知道小孩子聞不得,趕緊去書房換了衣服,再過來。”
賀子淮放著手機的手頓了下,隨即擡起頭來,冷冷看著她:“你教訓我?”
葉汐閃了閃眸光:“我哪裡是教訓你,這是常識知不知道,小孩子這麼小,哪裡聞得了。”
賀子淮似乎懶得與她爭辯,轉身去了書房,真的換了家居服纔回來,孩子一向與他不親暱,方纔賀子淮一個眼神過去,小傢伙就害怕的躲進了葉汐的懷中。
別說,他們的孩子,長得還是很好看的,白白淨淨的小公主。
雖然老爺子和譚秋都與孩子沒有什麼過分的親暱,但是,葉汐是極爲喜歡自己的女兒的。
賀子淮進門,就不理會那孩子,葉汐當時就覺得委屈了,嘟囔了句:“咱們女兒好歹是賀家的第一個小孩子,理應得到寵愛,你當爸爸的,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葉汐,我不想跟你說這個問題,別吵了。”
賀子淮翻看本書正看,戴著一副金屬框的眼鏡,看起來十分的斯文,但話卻又透著煩躁。
葉汐就更加不滿意了,生了孩子以後,她和賀子淮的感情一日不如一日,她不過是生了個女兒,至於這樣嗎?
“子淮,我確實生的是個女兒,可這也不能怪我啊,我難道不想給你生兒子嗎?你這樣對我和孩子,是不公平的。”
賀子淮修長的手指將書本合上,挑起眼眸陰冷的看向葉汐,朝她招了招手,葉汐怯了一下,但還是故作鎮定的走過去:“你幹什麼?”
話落,賀子淮將她勾到胸前,用手緊緊牽制著她的脖頸,薄脣覆在她的耳邊,狠辣的喝道:“你以後少給我說這個。”
葉汐疼的掙了掙,可嘴上還在嘴硬:“你跟我來能耐有什麼用,有能耐你去對付賀言愷和穆皎,他們纔是應該打敗的敵人!”
是,葉汐倒是提醒他了,這都上班了,還在等什麼呢。
他倏地鬆開了葉汐,掀開被子下了牀,這晚,他沒有回臥室睡覺。
第二天,賀子淮去公司,親自請公司最爲重要的合作商,投資商來公司開會,每一個電話,都是親自打過去。
這樣做的目的,自然還是希望可以鞏固他們和合作商,投資商的關係。
“賀總,除了孟家暫時沒有迴應,其他不能來的,都已經表示了對賀家的信任和追隨。”
助理要是不說前面的話,也就罷了,可說了前面的話,他真的覺得賀言愷這次去孟家十分的不簡單。
沉吟片刻,他便吩咐道:“所有不能夠到的,給我整理一份名單出來,越快越好。”
岑雲已經說過,讓他加快步伐,這會兒確實應該要加快步伐了。
穆皎和賀言愷在霏市住了一週左右的時間,元宵節的時候,回到了潭市,這段時間,穆皎心情還不賴,她就是那種,只要有一點點能量,就能堅持很久的人。
現在就是如此。
回來之前,孟澤霆送他們,趁著賀言愷去買咖啡,他問穆皎:“要是不想回去,就待在這裡好了,賀言愷如果能夠處理,就叫他都處理好了,再來找你。”
穆皎不是沒有認真的想過,可她什麼時候是那種喜歡退縮的人。
斂了斂神色,她輕聲道:“既然選擇了在一起,就沒有理由不同舟共濟。”
孟澤霆看著他們離開,心裡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想自己也許再也不需要等一個不可能回頭的女人了吧。
哪怕他將真心捧在手上給穆皎看,她也不會看的。
回到潭市後,生活回到正規,賀言愷和穆皎分別開始工作,年初,很多的事情都積壓著,也是很忙。
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賀言愷準備的禮品,一個人開車回賀家,老爺子先前生病,他沒照顧,一下子耽誤了這麼多天。
Www¤ tt kan¤ C○ 正好今天是元宵節。
路上,他給穆皎打了電話。
穆皎正準備下班,一邊整理,一邊接起電話:“我在整理檔案,你來了?”
“我回賀家,晚飯自己解決一下,不準不吃。”
穆皎動了動眉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輕聲道:“你去賀家?”
賀言愷恩了一聲,從容不迫的說:“老爺子想必對我有極大的不滿,我做孫子的,怎麼也要去看望。”
“那,有事打電話吧。”
穆皎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有些擔心而已,但還是好好的將這份擔心藏了起來,賀言愷既然選擇過去,就有自己的考量。
他確實有自己的考量,如今賀氏與四城幾乎是對抗的姿態,賀子淮不知道在憋著什麼大招。
他這次去,不單單是去見老爺子,還要試探賀子淮。
賀家誰都不知道他來,幾個人正在老爺子這裡,準備晚上就在這裡吃一頓。
岑雲近來表現也十分的好,老爺子臉色略有回春。
“爺爺,公司明天召開大會,您要去參加嗎?”賀子淮一邊給老爺子倒茶,一邊問著。
老爺子應了一聲:“去。”
賀子淮淡淡笑了:“您去就最好了,孫子剛剛接管公司不久,很多地方還需要您指點。”
賀子淮很謙虛,謙虛的讓岑雲暗了暗神色,但轉頭又笑著說:“不過子淮一向勤學好問,咱們賀家的基因也是不會差的。”
老爺子點了點頭,好像很贊同岑雲的話,也許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賀言愷在的時候,大刀闊斧進行很多的改革,而且什麼事情,好的壞的都跟老爺子彙報。
到了賀子淮這裡,只彙報好的,還得是最好的,老爺子自然覺得,這公司沒什麼不好的,簡直就是蒸蒸日上。
沒一會兒,魏叔進來,先是看了眼岑雲,岑雲動了下眉梢,道:“怎麼了?”
“夫人,老爺子,門外大少爺來了,正等著呢。”
老爺子一聽,沉了口氣,哼了一聲,大手拍在沙發上,道:“來幹什麼,這個家是他自己不要的,叫他回去,以後也別回來。”
岑雲張了張口,想替賀言愷說點什麼,但是這個時候,也不能在太歲頭上動土,只能沉聲道:“老爺子說的話,你沒聽清嗎?原封不動的說給大少爺聽。”
魏叔哎了一聲,忙不迭的出去。
賀言愷站在門口,腳下是一堆禮品,他筆直的站立,絲毫不顯得落寞,可這賀家誰都知道,如今的賀言愷,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他,他甚至連自己的家都不能擅自的進。
還需要管家來通報。
賀言愷低垂下冷眸,魏叔走過來,面露爲難,賀言愷則低聲笑了:“老爺子不肯見我?”
“大少爺,這天冷,您還是早點回去吧。”
賀言愷緩緩擡起頭來,看著這賀家,點了點頭,然後彎身將禮品提起來:“這是我爲老爺子準備的,你拿給他也好,分了去也罷。”
總歸,是他賀言愷不孝順。
魏叔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禮品貴重,給了老爺子,又真怕老爺子不收,自己又怎麼能分了去。
正在躊躇之際,賀子淮從門內出來,脣角始終勾著淡淡的冷笑,眉眼中都透露著一絲得意。
“大哥,你難得回來,不再坐坐了?”
這晚上,冷風颳的很兇,刺骨的風幾乎滲透在他可以看得見的皮膚裡,賀言愷迎風而立,看著賀子淮。
一字一句道:“不是被拒之門外了麼,你在裡面,應該看的清楚。”
“大哥,爺爺也是在氣頭上,想必你可以理解。”他走到賀言愷的面前,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頗有一家之主風範的對魏叔說:“既然是大少爺的一份心意,就收下,以我的名義送給爺爺,他會喜歡的。”
說罷,他又笑著看向賀言愷:“大哥,我這麼做,你不介意吧。”
賀言愷臉色一片陰沉,眸子中透著一道冷意,略擡著下顎,波瀾不驚的說:“當然不會介意了,大哥不孝,將來還要靠弟弟孝敬長輩,這賀家,交給你,我很放心,只是……”
他伸出手,按住賀子淮的肩膀,將他拽到自己面前,微微偏頭,薄脣冷冷吐出幾個字:“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能力抓得住。”
說罷,他鬆開賀子淮,乾淨利落的離開。
賀子淮陰鬱著眼眸,深深看著他的背影,方纔那一下,他心裡不由得顫抖,這是賀言愷,在商界打拼多年的男人,他搶走了自己的女兒,什麼都高他一籌,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讓他再在自己的頭上耀武揚威。
他要當賀家的王。
賀子淮緊緊攥著拳頭,站在那裡良久,直到魏叔喊他,他纔回了神。
穆皎回到靜海,只簡單吃了一口,之後便跟夏瀾煲電話粥,夏瀾正在外地出差,大過年的出差,可讓她火大了。
“夏景琛那個王八蛋,分明就是在氣我,你知不知道,那小五都快騎到我頭上來了,我不過跟她吵了幾句,大哥就讓主編派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出差,簡直煩死了。”
夏瀾在那頭喋喋不休,穆皎則吃著蘋果,應著:“景琛這次可沒有做錯,大過年的,你跟五太太吵架做什麼,她是長輩,哪怕跟你歲數差不多,景琛是家中老大,如今正是受你父親重用的時候,孰輕孰重,小小教訓,應該的,下次記得不要那麼衝動了。”
那頭良久沒了聲音,過了會兒,才聽夏瀾嘆了口氣:“哎,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誰叫小五她勾引大哥,大哥就算不能跟沈嫣在一起,也不能被小五這麼禍害,我都看到了,還不能跟她……”
聞言,穆皎剛到嘴裡的蘋果都吐了出來:“你說什麼?五太太跟景琛?”
“沒有,就是勾引,勾引啊,我大哥不好處理,我幫他處理,他卻支我出來出差,簡直了。”
這信息量很大啊,穆皎捋了捋,纔要說,門鈴響了,她起身過去開門,一邊勸著:“瀾瀾,景琛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你要跟他溝通過再做那樣的事情。”
門外,賀言愷進來,抱了抱她,她彎了下脣角,指了指手機,回身坐回沙發上:“你們家裡人多,關係複雜,你自己小心些,景琛都自顧不暇,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這一說,夏瀾心情更加糟糕了:“我倒是想保護自己,可是,皎皎,你知道的,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大哥。”
是,她和沈敬一也許再無可能,她能夠依靠的只有夏景琛,就像她,都是遊走在這世間的浮萍。
不知道哪一天就陷入困境。
她低垂下眼眸,輕聲道:“待會兒我給景琛打電話,你好好的,知道嗎?”
掛斷電話,賀言愷將泡好的咖啡端給她:“夏瀾又怎麼了?”
“言愷,我一直都很好奇,爲什麼沈嫣和景琛不可以在一起,這麼多年,就這麼算了嗎?”
賀言愷抿了下脣角,想了很久,才說:“沈嫣有精神疾病,夏家認爲沈家欺騙了他們,悔婚,沈嫣這些年一直住在沈家的別院,有專人照顧,時好時壞,景琛做過很多的努力,但最後,屈服了。”
“這是他不讓夏瀾和敬一在一起的原因嗎?”
“不全是。”賀言愷摟著穆皎,輕輕撫著她的後背,緩緩開口道:“沈家是家族遺傳,夏景琛不希望夏瀾以後揹負和他一樣的痛苦,再加上,沈嫣她……”
“她怎麼了?”
穆皎仰起頭看著他,他卻拿過手機,對穆皎道:“你不是要給景琛打電話嗎?我跟他說吧,夏瀾一個人也不能在外面太久。”
他起身,站到窗前,穆皎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內心有些酸澀,那麼他和她的結局呢,是不是和沈嫣還有夏景琛一樣,他們只能屈服於各自的人生。
從今往後,都無法在一起。
這一刻,穆皎的心是柔軟的,她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時間越久,越發不想離開他,那些所謂的利落瀟灑,都變成了捨不得。
賀言愷打過電話,回過頭,見她還在認真的看著自己,揚了下眉腳,走過來,挑起她的下顎:“看什麼?”
“看你。”
“那想什麼呢?”
想著如何才能和你不分離。
穆皎握住他的手,清澈的眼眸蘊著水汽:“言愷,你真的肯放棄賀家的一切,與我在一起,不顧母親,不顧爺爺,不顧任何人?”
賀言愷曾經做過只大的錯事,就是將兩個女人同時帶入深淵,誰都不怨,只怨他自己。
溫芊芊已經受到懲罰,而他也不會就這樣好下去,命運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他珍惜與穆皎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光。
努力的想要補償和懺悔,他的愛,不想再帶著任何的雜質,所以,他會說。
“穆皎,我……”
“算了。”穆皎卻在他要開口的時候,捂住了他的嘴,冷靜了下來:“不要說了。”
也許飛蛾撲火,註定是死亡,穆皎就試一次,試一次行不行。
如果還是不可以,還是失望,她就離開,乾乾淨淨的,去找愛她的男人,過舒心的生活。
這一晚,他們相擁而眠,可卻始終各懷心事,賀言愷多次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但穆皎真的不要聽了。
什麼承諾都不重要。
這一次,她只看結果,努力過後的結果。
清早,穆皎起牀做了早餐,並且接到了夏瀾已經在準備回家的電話,心情還不錯。
餐桌上,兩個人都是習慣性的看新聞。
不過,今天的新聞,有些讓人頭疼。
“賀氏集團總裁賀子淮近日接受採訪,表示與大哥關係非常好,但這一次大哥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