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溫正仁目光閃了閃,品茶的姿態(tài)越發(fā)悠閑起來。
蕭玉蘭毫不掩飾一臉驚異,“是嗎?他真這么有本事啊?外科那幾個老主任性子可都耿直的很,不是那么容易討好的,還有那幾個年輕的,傲的很……”
溫暖笑著解釋道,“奶奶,實力碾壓一切,他不是那種油嘴滑舌、討巧賣乖的,剛進醫(yī)院,就主刀了幾臺大手術(shù),幾個外科主任親自搭臺,那么高難度的手術(shù)在國內(nèi)沒幾個人做的下來,他不但做成功了,據(jù)說,還完美漂亮,這才收服了那些外科醫(yī)生的心,對他的醫(yī)術(shù)都是贊不絕口。”
蕭玉蘭恍然,點點頭,臉上明顯的欣慰至極,“好,太好了,雖說咱們醫(yī)院是中醫(yī)起家,可現(xiàn)在,西醫(yī)的發(fā)展勢頭更猛烈啊,既然擋不住,咱們也該變一變了。”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中西醫(yī)齊頭并進,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對,對……”蕭玉蘭聽的頻頻點頭,眼角都是笑意,“暖兒真是長大了,一開始奶奶還各種揪心,唯恐你壓不住陣,呵呵呵,現(xiàn)在看來,是奶奶多慮啦,暖兒做的很好,比奶奶在任時都要好很多倍,奶奶沒有你身上這股魄力和膽識啊,以后醫(yī)院在你手上,奶奶徹底放心了。”
溫暖謙虛的笑笑,“我哪有奶奶說的這么好。”
蕭玉蘭拍著她的手笑道,“奶奶說有就有,等你將來有了孩子,過繼一個在咱們大房名下,跟著你姓溫,奶奶這回啊一定親手給你帶大,誰想領(lǐng)走都不準(zhǔn),呵呵呵……”
溫暖配合著羞赧一笑,余光里,瞥見溫正仁面色幾不可見的變了變,她心里忍不住冷笑一聲,她雖然是心甘情愿的為溫氏醫(yī)院謀劃,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所努力的一切不過是給別人做嫁衣,這種念頭也不會有絲毫的減少,可這并不代表著她也愿意被他利用當(dāng)牛做馬。
即使現(xiàn)在無法揭穿,只能陪著演戲,可她也得膈應(yīng)一下他,至少讓他睡不安穩(wěn),讓他時刻擔(dān)憂她真的會貪戀上醫(yī)院的一切、會真的取而代之,不然,她實在很不甘他一副穩(wěn)坐釣魚臺的悠閑樣子。
如她所愿,即使老奸巨猾如溫正仁在切身利益受到威脅時,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溫暖的本事原來他還沒太看在眼里,只是誰能想到呢,短短幾個月,醫(yī)院便在她發(fā)生了手天翻地覆的變化,說是日新月異都不為過,祖輩們窮盡一生想做的事,她只用幾個月就做到了,這如何不讓他震驚?
震驚的同時,也竊喜,這顆棋子發(fā)揮出來的用處可謂是超越了他的預(yù)期,他原本只以為有她在,就能拴住傅云逸,借傅家的勢力,后來又來了神家三兄弟,更是如虎添翼,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激動不已,覺得溫家真的要再上層樓了,后來的發(fā)展也確如他想的那樣,唯獨忽略了一樣。
她是把雙刃劍!
她做的太好了,他高興激動的同時,也察覺到壓力和威脅,若是將來她將來不愿放手怎么辦?而那時她在醫(yī)院已經(jīng)根植的太深,想拔除也是難了,若是撕破臉,只怕會兩敗俱傷,說不準(zhǔn)還會動搖醫(yī)院的根基。
所以,他才讓林溫言提早回國,不必再等了,目前,就是最好的機會。
“暖兒覺得這個林醫(yī)生品行如何?”溫正仁一沉不住氣,便想從她嘴里知道更多,眼前的這個孫女,再不是他以為那樣好對付了。
溫暖很隨意的道,“這個嘛,我才和他打交道,還說不太好,不過,第一印象還不錯,溫文儒雅、風(fēng)度翩翩,醫(yī)院的單身小姑娘好多都迷他。”
溫正仁點點頭,對著蕭玉蘭玩笑般的道,“若是那個林醫(yī)生有才又有貌,倒是可以招贅給咱們暖兒,只是可惜了,現(xiàn)在暖兒有神家那三兄弟了。”
蕭玉蘭難得與他能想到一塊兒去,“嗯,這就是沒有緣分吧,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圣兒,醫(yī)書高明、眾人皆知,容貌長的也好,呵呵,就是那性子也討喜。”
溫正仁忽然復(fù)雜的嘆了聲,“唉,圣兒是不錯,只是……”
蕭玉蘭收住臉上的笑意,問道,“只是什么?”
溫正仁瞥了溫暖一眼,見她面不改色,還是那么淡然嫻靜的坐著,仿佛一切都成胸在握,神色滯了滯,才說道,“只是我擔(dān)心,圣兒那么將來未必會愿意留在咱們溫家啊。”
蕭玉蘭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道,“我問過圣兒,他說將來愿意把生的孩子過繼一個,隨暖兒姓,大房不會沒有后的……”
溫正仁搖搖頭,“玉蘭啊,你沒懂我的意思,圣兒就算同意將來過繼個孩子,可他們是不會留下的,他們終究是要回部落去的,連暖兒……”
他沒說下去,就被蕭玉蘭打斷,急聲問,“圣兒跟你說的?”
溫正仁又搖搖頭,“不是,是我查過了,圣兒他們在神氏部落不是尋常人,是首領(lǐng)的兒子,尤其是圣兒,他是長子,將來要繼承首領(lǐng)之位、治理部落,怎么可能會留在外面?”
頓了下,溫正仁又道,“對一個男人來說,感情固然再重要,也比不上責(zé)任和使命,他會為了暖兒,放棄一個部落首領(lǐng)的尊位和榮耀?”
蕭玉蘭眼底閃過一抹恐慌,緊張的看向溫暖,“暖兒,圣兒真的會離開?你,你也會跟著他們走是不是?”
“奶奶……”溫暖心里一縮,她沒想到溫正仁居然會為了試探她,而提起說起這些事,原本她是想等著以后一切塵埃落定后再談的。
這下子,連她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蕭玉蘭緊張的攥著她的手,像是怕她跑掉,“暖兒,奶奶不準(zhǔn),你從小就不在奶奶身邊長大,那時候,你姑姑帶你走,奶奶是沒有辦法,奶奶得集中精力管理醫(yī)院,后來,好不容易盼到你長大回來,結(jié)果又去了無憂谷,最后生死不知,你可知道那會兒奶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奶奶……”溫暖心疼起來。
蕭玉蘭急切的又道,“所以暖兒,奶奶不能沒有你啊,你父母狠心拋下我走了,你怎么能再離開我跟前呢?不,奶奶不準(zhǔn),暖兒,在奶奶閉眼之前,你哪兒都不許去!聽見沒有,算奶奶求你了……”
溫暖心酸的難受,有些事暫時還無法告訴奶奶,她只能先應(yīng)下,“好,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就在溫家陪著您……”
“好,好……”蕭玉蘭總算松了一口氣。
聞言,溫正仁卻心里一緊,面上不動聲色的問,“那圣兒他們?nèi)值茉趺崔k?暖兒可舍得他們離開?”
這話一出,蕭玉蘭又緊張起來。
溫暖沒正面回應(yīng),而是淡淡的道,“神圣他們既然離開部落,一時半會兒的就不會離開,至于將來,變數(shù)也大,誰能說得準(zhǔn)呢?”
聞言,蕭玉蘭點頭道,“對,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之前我問過圣兒,他說離開部落是為了歷練,多學(xué)些東西,既然是歷練,至少也得三年五載吧?還有,暖兒,你部落里的公公婆婆都還年輕的吧,他們再治理個幾十年想來也不會有問題,我不是也一樣搭理醫(yī)院到今年才退休的嗎,不急,不急……”
溫暖淺笑著點頭,“奶奶說的是,我那大公公才四十多歲,又是從小習(xí)武,身體比二十多歲的人都要硬朗年輕,我那婆婆也是,我跟她站在一起,別人都說是姐妹。”
蕭玉蘭聽后,神色驚喜,“是嗎?那感情太好了,暖兒,你能不能邀請他們來咱家做客啊,這都成了親家了,彼此還沒在一起坐坐呢。”
溫暖歉然道,“奶奶,部落有規(guī)矩,他們不能離開的,神圣他們也是因為要出來歷練,才不得已離開。”
蕭玉蘭遺憾的道,“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我也挺圣兒說過他們部落的一些奇聞異事,這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啊,圣兒說,他們離開還是因為部落祭祀的時候,有天降神意,他們遵從安排,這才出來歷練的對不對?”
溫暖點點頭,“是,在部落里,祭祀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從古有之,已經(jīng)兩千多年了,不但祈禱風(fēng)調(diào)雨順,還會祈求老天給個旨意,今天的神意,便是準(zhǔn)了他們離開部落。”
“嗯,這個神意好,改日奶奶也要去廟里祭拜一下,再添些香火錢,感謝各路菩薩,若不是老天爺成全,圣兒哪能來了咱家呢?”
溫暖失笑。
蕭玉蘭也笑起來。
唯有,溫正仁坐在那里,面上雖還能繃著,心里卻已然有些亂了,若是部落里不需要他們及時回去,別說在這里歷練個三年五載了,就是一年半載,他也不放心啊。
神家那三兄弟,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當(dāng)然,若是溫暖對醫(yī)院沒有爭奪之心,那他們的存在就可以為他所用,可假如她坐在那個位子上,漸漸被權(quán)勢地位迷住了眼,那么……
溫正仁坐不住了,借故回了書房,等房間里只剩下她們倆時,蕭玉蘭表情一下子嚴(yán)肅起來,“暖兒,那個林溫言,你可查過他的背景了?”
溫暖愣了下,還未想好怎么作答,就聽蕭玉蘭沉聲道,“這個時候來,奶奶怕他是來者不善啊,依著他的條件,在國外會更有作為,怎么就愿意屈就來花都了?不是奶奶妄自菲薄,咱們醫(yī)院雖說現(xiàn)在名聲鵲起,直逼帝都那些大醫(yī)院,可比起國外來,還是差的遠了。”
最后,蕭玉蘭語氣篤定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是懷疑鐘院長的眼光,我是不太相信這個林溫言,他若居心叵測,那留在醫(yī)院,就是個炸彈。”
溫暖暗暗佩服奶奶的心智,雖說不理事了,可眼光老辣啊,有些事還不到時候說,她只能道,“奶奶放心,我早就讓人查過了,他在國外的背景很簡單,是個孤兒,被當(dāng)?shù)氐囊粚Ψ驄D收養(yǎng),他很聰慧,品學(xué)兼優(yōu),在大學(xué)時,很受導(dǎo)師稱贊,工作后,也做出些成績,平素沒有不良嗜好,之所以愿意來咱們醫(yī)院,一來是鐘院長用誠心去打動他,二來嘛,他說……”
她故意頓了下,表現(xiàn)出幾分遲疑,雖然那個秘密暫時不能和奶奶直說,可至少在奶奶心里留下那么一點什么,這樣等到將來一切真相大白時,奶奶也許會好受些,不會太過打擊。
果然,她一遲疑,蕭玉蘭就多心了,追問道,“他說什么了?”
溫暖這才復(fù)雜的道,“他說,查到他的身世,似乎和花都有關(guān),所以,正好趁此機會回來尋根,說不定會找到他的親生父母。”
聞言,蕭玉蘭眼睛瞇了下,“尋根,他的根在哪兒?”
溫暖只能茫然搖頭,“他自己都沒尋到,我就更不好查了,再說,也不太方便。”
蕭玉蘭點點頭,“嗯,你顧慮的對,他若是知道你私下查他,總歸不太好,萬一本來無事,因為這個才生了嫌隙,就得不償失了,老話說的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已經(jīng)來醫(yī)院了,你多留心些就是。”
“好的,奶奶,我也是這么想……”
“還有,暖兒,我打算把那個秘方交給你了,我覺得是時候了,這個林溫言一來,不管是無心還是有心,照你所說,外科肯定會突飛猛進的發(fā)展,可咱們醫(yī)院的老底是中醫(yī),是奶奶手里這個致癌的秘方,這一點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丟,也不能被壓下去,奶奶交給你,我相信,依著你的本事,會把它的作用發(fā)揮的更好。”蕭玉蘭一臉鄭重。
可溫暖卻拒絕了,若是在不知道那個秘密前,她或許就接過來了,可自己的身世已然知曉,她就不能再要這個東西,“奶奶,先放您這里吧,不著急,我想再探探林溫言的深淺再說,冒然掣肘,怕他會多想,而且,醫(yī)院最近改革頗多,剛走上正軌,還是等一切都穩(wěn)妥些再說吧。”
她說的也算合情合理,蕭玉蘭只好又藏回了暗格里,“好吧,就先依你。”
“謝謝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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