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兩個字,輕飄飄的如一陣慵懶的風,熏人欲醉,又如四月里的一場煙雨,纏綿悱惻,被他如此簡單的說出來,卻偏偏魅惑叢生、撩人至極。
周不寒從來都知道自己有蠱惑人的資本,不管是絕世容貌還是性感身材,不管是至高無上的權利還是讓人仰望的身份,他的資本無需吹捧和自擂,絕對渾然天成,他是站在云端的嬌子,上天又厚愛的給予了他完美的外在條件,他知道別人都以妖孽稱之,這是美到一定境界詞窮的表現。
他以前對此是嗤之以鼻的。
作為男人,實力才是壓倒性的一切,外在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所以,他非但不享受那些癡迷著魔的膜拜仰望,相反,深受其擾。
也因此,他從沒因為這蠱惑人的資本而沾沾自喜,甚至加以利用和發揮,讓它成為自己的利器,可他又自戀的相信,只要他肯用,那么一定是戰無不勝。
所以,此刻,他破天荒的釋放了一些,倒不是多瞧得起溫暖,而是他想速戰速決,因為他迫不及待的想看那幾個男人懊悔的捶胸頓足的凄慘樣兒。
敢那么對付他,就要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所以,他犧牲一點點的妖孽屬性,還是值得的。
誰知……
“你是誰?”溫暖對他的聲音并不熟悉,可猜也猜到幾分,只是有些納悶,這浮夸的妖孽怎么給她打電話了?表哥不是陪著他在武館嗎?
溫暖這三個字,真是輕若鴻毛,重于泰山,直接壓得周不寒胸口一悶,呼吸一窒,原本慵懶的身子都坐直了,他瞇起眸子,以不可思議的聲音問,“你不知道我是誰?”
那端,溫暖好笑的反問,“我為什么應該知道你是誰?”她就算知道,可她就是不說,他那副理所當然的自大狂語氣讓她不爽,她會買他的帳才怪了!
于是乎,自以為是、自大自戀的周公子自取其辱了。
溫暖還嫌刀子捅的不夠深,又嘲弄的補了一刀,“我們很熟嗎?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冒充我多年不見的某個同學或是失散多年的某個親戚,然后編造各種凄慘的遭遇來騙錢?”
周不寒呼吸急促,手機猛地攥緊,像是掐住了誰的脖子。
溫暖繼續呵呵一聲,“怎么不說話了?之后的套路不是該說銀行賬戶了?說吧,我最近做慈善上癮,說不定腦殘了會賞你幾塊……”
她擠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不寒冷颼颼的兩個字打斷,“溫、暖!”
她的名字是被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咬出來的,挾裹著莫名的惱恨,聞者莫不心驚膽戰,熟悉周不寒的人都知道,這是要發飆的節奏了。
開車的司機就身子哆嗦了下,深感,公子果然不是勾引女人的命啊,看吧,還沒說兩句呢,就原形畢露了,不過,那溫大小姐也是厲害的,敢這么挑釁,下場堪憂啊。
溫暖卻半分懼意都沒有,甚至嗤笑道,“呵呵,功課做的很用心啊,連我的名字都打聽清楚了,看來是有備而來啊,我還真有些不忍讓你空手而歸了。”
周不寒氣極反笑,“那你打算讓我怎么個不空手而歸?”
溫暖挑眉,施舍一般的道,“至少把你這通詐騙電話的話費給報銷了,不讓你做虧本的買賣,再附贈你一句人生格言,做人莫裝逼,裝逼被雷劈!”
這話出,周不寒足足沉默了半分鐘,這跟他去瑰園的遭遇差不多,三觀再次崩塌,不愧是能左擁右抱神家三兄弟的女人啊,果然不同凡響。
刷新了他對女人的認知!
也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原本他還想速戰速決,現在讓他打持久戰他都干了,原本他招惹她只是為了反擊那幾個男人把他當情敵,現在他就算不為了膈應那幾個男人他都勢必要扳回一局。
這個女人太欠收拾!
他要把她撩撥的要死要活,再狠狠的甩掉,讓她知道惹惱他的代價她付不起!
可溫暖懶得跟他糾纏,擠兌完了,心里舒坦了,直接掛斷電話,帥氣的不要不要的,卻把周不寒的火氣撩到了另一個新高度,就差把車點著了。
“竟敢掛爺的電話?”周不寒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眼神里透著不敢置信,牙齒咬的咯吱響,“溫暖,你真是好樣的!你這是逼我要為你破例啊!”
依著他的驕傲,從來不屑跟女人一般見識,更不會跟身心不干凈的女人糾纏,可此刻,那些忌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一條,他不扳回這一局,他后半生都別想平靜了!
于是,他繃著臉再次撥了出去,唇角勾著一抹獰笑,不像是去勾引,倒像是去拼命,這幅樣子,把前面那司機嚇的夠嗆,心里只哀嚎,艾瑪,溫大小姐真是太有本事了,居然能把公子扭曲成這樣,公子是頭一次吃虧吧,是頭一回丟臉吧,更是頭一回丟臉了還不死心的繼續往上沖吧?
溫暖掛了電話后,正想著給傅云逸打個電話問問那妖孽是不是在他那兒受了什么刺激,結果,鈴聲再次響起,還是那個號碼,她忍不住眉頭一皺,剛剛她擠兌的還不夠?怎么又送上門來找罵了?
抻了他片刻,鈴聲依然繼續,溫暖接了起來,慢悠悠的道,“行騙也上癮是吧?挺有專業精神……”
她還沒說完,那端已經截斷,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我、是、周、不、寒!”,說完,周不寒等著她的反應,是驚慌失措還是被噎的沉默。
結果,都不是。
溫暖一本正經的道,“良心提示,你就算想冒充也找個靠譜的身份好么?”
言外之意,周不寒太不靠譜了。
周不寒美顏瞬間黑的沒了邊兒,森然咬牙警告,“溫、暖!”
那端,溫暖無聲的勾起唇角,玩夠了,這才故作訝異的問,“難道你真的是?”
“如假包換!”周不寒這輩子沒吃過癟,今天可算是吃過癮了,他就不信她會猜不到,不是他自戀過頭,他那聲音有絕對的辨識度,獨一無二,她又不是沒聽過,豈會不知道?
她是故意的!
至于故意的原因,他不認為自己跟她有仇,那么就是……引起他注意的另一種手段?
若是這樣,那么恭喜她,她成功了。
溫暖可不知道妖孽自大自戀的歪曲了她的初衷,她只是看不慣他那副傲慢無禮又自以為是好么,她輕咳一聲,很公式化的道,“原來是周公子啊,真是失敬。”
周不寒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她裝傻很不滿意。
溫暖卻故作不懂,繼續客套的問,“不知周公子打電話是有何事?”
周不寒已經斂下了火氣,在覺得她是故意后,他就告誡自己不能繼續上當了,這女人心機深的很,慣會耍手段,他越惱,她就越得意吧,剛剛自己拿模樣是不是看在她眼里就是魚兒上鉤了?他調整好心態,素常的慵懶不羈便流瀉了開來,他玩味的嗤笑著問,“你現在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聞言,溫暖倒是懵了下,成就感?“我不懂周公子說的什么。”
她是實事求是,可聽在周不寒耳朵里就是虛偽和狡辯,他換了個舒適的姿態斜依在座椅里,語調嘲弄散漫,“裝,繼續裝!”
溫暖,“……”
“怎么不說話了?默認了?羞愧的無地自容了?”周不寒想當然的理解著。
溫暖幽幽道,“無語中。”
周不寒噎了下,又呵了聲,“對小爺無語?這以退為進、欲迎還拒的招數又升級了?”
溫暖簡直莫名其妙,要不是還顧忌他的身份幾分,給周老爺子留點面子,她都想罵一聲神經病了,她耐著性子,無比認真的道,“我真不懂你說的什么。”
周不寒卻理解成她頑固嘴硬,自顧自的繼續嘲弄著,“溫暖,溫小姐,我不得不說,你在我認識的女人里,還是很特別的,別多情,我說的特別是夸你既有心機又有手段,醫院打理的風生水起,就連駕馭男人也是讓人望塵莫及,不愧是情場高手啊,連我都差點上當了……”
溫暖聽的實在無語,忍不住打斷,“請問,我怎么讓你差點上當了?難道我駕馭你了?”
周不寒眸子瞇了下,“你倒是想,可惜,爺這份覺悟還是有的,所以只能讓你失望了,不過,你能把神家三兄弟駕馭的服服帖帖,也是女人中的極品。”
溫暖翻了個白眼,“周公子,也許,我覺得你有去醫院看看的必要了,幻想癥也是一種病,治療不及時,很容易導致精神分裂。”
聞言,周不寒忍著沒惱,因為他覺得自己越是惱火,便越是中了她的詭計,他懶懶的一笑,“又跟小爺裝?呵呵,爺把之前你說的那話再還給你,做人莫裝逼,裝逼被雷劈。”
溫暖,“……”
這是跟她較上勁了吧?
“怎么又不說話了?可是無言以對了?”
溫暖幽幽的道,“我怕說的越多,給你提供幻想的空間越多,到時候精分的無藥可救就是我的錯了。”
周不寒,“……”
溫暖聽著那端粗重起來的呼吸,也知道他氣的狠了,雖有些古怪他那樣傲慢的人竟然會忍,可她到底還不想跟他翻臉,于是,調整了一下語氣,真誠道,“周公子,若是我們之間有什么誤會,請明說,我一定會給你給交代,若是找我有事,也請明說,我這人愚笨,實在揣度不了太高深的心思。”
這話算是說的很實在到家了。
可周不寒不領情啊,揪住一點,就咄咄逼人,“你愚笨?呵呵,小爺認識的女人加起來也沒你一個精!”
溫暖無力,秉持著息事寧人的態度,退了一步,“周公子何必較真呢,那是我自謙的話還不行么?”
周不寒又道,“自謙?呵呵,你現在倒是懂的自謙了?那之前呢,你跟小爺玩什么欲擒故縱?你不是一直在跟爺顯擺你的心機手段……”
溫暖忍無可忍的打斷,“周公子,你確定我們之間沒誤會嗎?”
“誤會?小爺我還沒那么傻!”
“那看來就是我瘋了。”
周不寒一怔,“什么意思?”
溫暖沒好氣的道,“我要是沒瘋怎么會任由你胡攪蠻纏這么久都沒掛電話?你一個人精分就好,我還偏偏腦抽的聽了這么久,我是有多想被傳染啊!”
周不寒呼吸一窒,氣笑了,“行啊,溫大小姐,我剛剛少說了一條,你不但有心計手段,還巧言善辯,難怪能迷惑住神家那三兄弟,連你表哥都……”
溫暖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聲音陡然拔高,“你到底有事沒事兒?有事說事兒,沒事就掛電話!”
這一聲,吼得可是夠高的,前面開車的司機都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跟見鬼了似的,嚇得魂不附體,溫大小姐這是吃了豹子膽吧,居然敢沖著公子吼?
還有這訓孩子的語氣又是什么鬼?
周不寒心里像是經歷了一場地震,有生之年居然還能挨訓?也真是見著新鮮玩意兒了,他語氣森然切齒,“你居然敢吼我?”
那恨不得吃人的聲音,誰聽了都慎得慌,溫暖在氣頭上,自然是不在意的,不耐而煩躁的道,“我忙著,沒空陪你瞎鬧。”
周不寒的聲音也拔高了,“你說爺瞎鬧?溫暖,你好樣的,你劍走偏鋒,這是逼我非要上當不可了,行,如你所愿,我記住你了!”
溫暖揉額頭,怎么跟這妖孽說話比和那熊孩子說話還費勁呢?他和她生活不在一個世界嗎?“你病入膏肓,我實在拯救不了你了,等著,我找人來……”
接著,她放下手機,沖著門外喊了一聲,“吳用,進來。”
吳用原本對辦公室里的一切都沒在意,也不知道周不寒和溫暖在打電話這檔子事,直到他聽見溫暖忽然拔高的聲音后,才不安了,是誰把小姐氣的都不顧淑女形象的大喊大叫了?
他還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結果,就聽到溫暖喊他的名字了,還是帶著幾分氣急敗壞的不耐,他心里的不安撩撥到最高,忙不迭的推門進來,就看到溫暖臉色十分不好看,見到他,直接把手機扔給他,“吳用,你跟周公子說吧,我倆的思維不在一個頻道。”
“啊?”吳用驚呆住,還真是公子的電話啊?只是這思維不在一個頻道是什么意思?還有,兩人吵架了嗎?“小姐,我,我說什么?”
溫暖深呼吸兩口,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都是被那自大自戀又精分的妖孽氣的,“你跟他說,我從來就沒有想怎么著他,讓他別一口一個上當的,他有被害妄想癥,可我不愿背黑鍋。”
吳用聽的一頭霧水,還想再問,溫暖已經沖他擺擺手,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也不愿多聽,所以示意他去休息室里打電話,她想冷靜下。
吳用哪怕現在稀里糊涂的,可還知道溫暖的休息室,他還是要避嫌的,所以,拿著她的手機去了洗手間,還貼心的關上門,這才把耳朵擱在手機邊上,試探的喊了聲,“公子是你嗎?”
周不寒被剛剛那段小插曲給氣的把前排的座椅都踹歪了,這才泄了幾分火去,要是溫暖是男人,他現在直接就會殺上門去滅了她,“溫暖,溫暖……”
他一遍又一遍咬牙念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咀嚼碎了咽下去,他也只能暫時這樣發泄了。
可那司機卻聽的心驚肉跳,為什么他有種愛之深、責之切的既視感?氣恨到一定境界,那可是要比愛還刻骨銘心啊,他忽然不安了,可千萬別搞什么相愛相殺的戲碼,他虐點低。
……
吳用可不知道事情都嚴重到這種地步了,他還抱著一絲樂觀,只是喊完后,那端半響沒有回應,唯有急促不穩的呼吸聲,他壓力來了,硬著頭皮又喊了聲,“公子?”
周不寒這才陰惻惻的“嗯”了一聲。
吳用心神一凜,哪怕站在洗手間里,也挺胸抬頭做出肅然狀,只是話說的就不夠利索了,“公,公子,還真的是您啊?”
“不然呢?”
吳用被手機里傳出來的陰沉聲音刺激的頭皮發緊,他努力穩住,擠出一抹笑,“公子怎么給小姐打電話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兒?”
周不寒咬牙,“重不重要爺都忘了,爺就記住她了。”
吳用如憑空聽到個響雷,炸的他一時無言。
周不寒繼續道,“你跟溫暖說,爺這輩子都忘不了她,她不是想釣我上鉤嗎?爺如她所愿了,爺愿意破例對她另眼相看了……”
聽著這些像是表白實則卻駭人的話,吳用一臉震驚,最后不得不打斷,“公子,您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誤會?”
吳用不等周不寒再說出更嚇人的來,趕緊道,“公子,我不知道您和小姐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我敢用人頭擔保,小姐絕對是個再好不過的人,她也絕不會想,想釣誰,她更不會玩什么欲擒故縱啊、欲迎還拒啊、以退為進的手段!”
周不寒像是忽然被人重重擊打了一下,“你確定?”
吳用鏗鏘有力、信誓旦旦,“我敢用生命來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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