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撞腿這事吧,要是當事人都沉默,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那么這也就不算什么了,免了尷尬,皆大歡喜,溫暖就是這樣選擇的。
可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阿呆聽到那細微的一聲,忙興奮的從嘴里拔出雞腿,轉頭望著周不寒,驚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妖孽啊,撞腿什么的最曖昧了?!?
這話一出,全場寂靜了三秒。
鐘翰林恨不得去擰他的嘴,用力摟過他脖子來,惡聲惡氣的道,“不說話能憋死你不?”
阿呆無辜的道,“能憋瘋。”
鐘翰林揮起拳頭,阿呆立刻激動,“想打架?來啊,互相傷害啊……”
鐘翰林頓時泄氣,他技不如人,只會是被傷害的那個。
吳用見不得他倆犯二,在桌下每人警告的踢了一腳,鐘翰林嘶的吸了口氣,老實了,可阿呆驚悚的瞪著他,“吳用,你這么快就被傳染了?竟然有樣學樣的跟我撞腿玩曖昧?”
吳用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
鐘翰林見狀內心的痛苦的治愈了點,果然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更倒霉的基礎上。
……
這邊三人耍寶,那邊,氣氛凝滯了片刻后,就很快被神往從容不迫的化解,他似半分不以為意,含笑對溫暖道,“暖兒,你那里太擠了,都礙著周公子用餐了,來,到我這邊坐,我們是情人,挨近一些也不會有人說閑話?!?
這話說的,既解了曖昧的氛圍,又宣告了占有欲,情人啊,湊近點多合情合理!
周不寒面色一沉,不過沒說話。
那隱忍的模樣,鐘翰林看的都替他覺得揪心,不是說神家三兄弟里,這位二公子最溫柔、最脫俗、最好相與嗎,說這話的人是不是眼瞎?
不動聲色的軟刀子扎人,才是真的疼。
溫暖肯定知趣的配合,于是,很自然的起身,把椅子往神往的方向移了過去,與他緊挨著坐一起,如此,兩人就像是一對鴛鴦親密無間了。
相視一笑,無盡的柔情四下流瀉,畫面唯美的不要不要的。
周不寒的臉色也難看的不要不要的,此刻,他周圍異常寬闊,不管他的大長腿怎么伸展都不會有阻礙了,可他的心里卻像是堵住了,呼吸不暢。
行,這倆人可真行,合起伙來虐他。
真覺得他好欺負呢?
周不寒冷笑一聲,這時,鐘翰林點的招牌菜已經送了上來,他拿起消毒好的專用筷子,優雅的吃了起來,仿佛對剛才的一幕已經不在意。
見狀,鐘翰林松了一口氣,也趕緊熱情的招呼吳用和阿呆,反客為主,拼命的給兩人倒酒夾菜,忙的不亦樂乎,‘盛情難卻’下,吳用和阿呆也吃起來。
事情進展到這里,好像終于順利了。
如果,周不寒沒有去給溫暖夾菜的話。
可他夾了。
當時,他腦子大概是抽了吧,見神往伺候的她無微不至,吃個排骨都恨不得把骨頭剔干凈再送她嘴巴里,他看的那叫一個憋火,所以,不受控制的,手就脫離了他的意志,連夾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放在了她面前的碗里,還是用的他自己的筷子,這就……更曖昧了。
氣氛再次靜寂。
鐘翰林心里暗暗哀嚎,公子到底哪個筋搭錯了啊,怎么沒事找事呢?給人家夾什么菜呀,還是用的他自己的筷子,這是有多拿自己不當外人?
吳用則精神緊繃,公子這絕對是挑釁啊,或者是賭氣?
阿呆最先開口,問的很純真,“周公子啊,你給我家少夫人這樣夾菜真的好么?”
周不寒其實干完這事后,心里就懊惱個半死,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讓你手賤,可面上一臉若無其事的散漫,“怎么不好了?朋友之間吃飯,相互夾菜不是一種禮節嗎?以示禮貌周到?!?
阿呆不懷好意的笑著提醒,“你說得沒錯,可你夾的菜上沾了你的口水了,你是讓我家少夫人吃呢還是不吃呢?不吃的話,就是不給你面子,顯得不禮貌,可若是吃了,哎呀,這事可就說不清了。”
周不寒面不改色,“你想的太多了,只是順手夾個菜而已。”
阿呆呵呵一聲,也不糾纏他的欲蓋彌彰了,看向溫暖,期待她的反應。
溫暖沒說話,當然也沒吃。
神往展示出無與倫比的好風度,笑著跟周不寒道謝,“多謝周公子的體貼,只是我家暖兒實在不喜吃腰花,只能拂了周公子的一番心意了?!?
聞言,周不寒挑眉,這才看清自己給她夾的什么,“不喜吃這個?那還真是對不住了,那我再……”說著,就舉著筷子想去夾別的。
溫暖很麻利的放下筷子,淡淡的道,“我吃飽了。”
周不寒瞇了下眸子,手僵在半空中,成心的對吧?
神往卻是知道她吃的真差不多了,現在這話不止是阻擋周不寒的借口,所以倒沒再想著圓,而是給她盛了一碗剛端上來的鮮湯,“吃飽就別再多吃了,來,再喝點湯。”
“嗯?!睖嘏闷鹕鬃?,小口的喝起來。
周不寒俊顏陰沉的厲害,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這么落他的面子,之前在咖啡廳里,她說的話再狠,可那時只有他們倆人,現在卻是眾目睽睽之下,他有些繃不住了,聲音冷下來。“嫌棄爺?”
一聽這話,鐘翰林下意識的就想去和稀泥,被吳用暗暗扯了下袖子,阿呆更是眼疾手快的拿起一只鴨翅膀塞他嘴里,報了剛剛的小仇。
鐘翰林只能干瞪眼,哀求的看向溫暖。
溫暖沒理會他,平靜的迎視著周不寒,沒什么情緒的道,“怎么會?周公子想多了,你來之前我和阿往就已經吃了一會兒,最近我又在減肥,更不敢晚飯吃太多?!?
這也是算是變相的解釋、給周不寒圓面子、找臺階下了。
周不寒周身的寒氣稍回暖幾分,“是么?”
溫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誠摯,“當然是?!?
周不寒冷笑了聲,忽然意有所指的道,“我還以為是溫小姐又開始隨意踐踏別人的心了呢?”
溫暖扯了下唇角,“周公子真愛開玩笑。”
周不寒幽幽沉沉的看著她,“我從不開玩笑,或者是我描述的不對?應該說是溫小姐喜歡別人上趕著求被虐?這更合你的心意?”
溫暖輕蹙了下眉,剛要開口,阿呆搶了話去,“哎呀,身為美女,就要有當美女的自覺啊,踐踏追求者的心和虐男人的身,這不是基本屬性、日常標配嗎?”
周不寒噎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鐘翰林噗了聲,不知道是被刺激的吐血還是笑了。
阿呆說完,又天真的補了一句,“對不住啊,周公子,我這人實誠,就愛瞎說大實話,你可別跟我一個小孩子計較喔,免得降了你的身份。”
周不寒給了他一個眼神,“阿呆是吧?”
不知為何,阿呆莫名顫了下,下意識的點點頭。
“很好,爺記住你了。”
“???”阿呆有點緊張了,“周公子不用念念不忘的把我放在心上啊,我不值得的?!?
周不寒扯了唇角,“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很值得?!?
阿呆垮下臉,可憐巴巴的問,“你想對我怎么樣?”
周不寒高深莫測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越是這樣,阿呆越是不安,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欺負小孩子不是英雄好漢。”
“小孩子?小孩子不會話這么多!”
阿呆猛地捂住嘴,含糊不清的道,“你想拔我的舌頭?”
周不寒沒說話。
阿呆向神往求救,神往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周公子逗你呢。”
誰知,這次周不寒像是鐵了心,一點面子都不給,“我說了我從不開玩笑,一言九鼎?!?
神往眸光閃了閃,正要說什么,溫暖忽然給他夾了一筷子菜,“阿往,嘗嘗這個,這道菜可是這里的招牌菜,在別的地方都吃不到的?!?
神往看著她平靜的眉眼,勾唇笑了,“好?!?
一個好字,說的很是乖巧,還透著愉悅和滿足。
周不寒又看不慣了,不就是夾個菜嗎,至于高興成這樣?跟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寶貝一樣,還真是出息!結果,他正在心里腹誹著,溫暖的筷子出其不意的到了。
當然,溫暖沒用自己的,拿了雙新的,夾了一塊魚肉放周不寒碗里,話說的很客氣,“周公子也嘗嘗,這魚肉要趁熱才好吃,就吃個鮮嫩。”
周不寒愣了,桃花眼里閃過一抹異樣,好一會兒都沒什么反應,只直直的看著她,心里卻翻江倒海的亂起來,什么滋味都有。
直到鐘翰林看不下去的咳嗽一聲提醒,他才回了神,在心里暗罵自己一聲,剛剛還鄙視人家沒出息,結果呢?輪到自己頭上,更蠢了。
他垂下頭,遮去眼底的懊惱,生硬的說了聲“多謝。”,借著吃魚肉的機會,努力平復心情,努力做出一番云淡風輕、寵辱不驚的慵懶樣子。
只是這番做派,讓熟悉他的鐘翰林更加不忍直視,都想哭一場來哀悼了,這還是他從小就崇拜的周公子嗎?高高在上呢?驕傲自負呢?冷血無情呢?為什么這么輕易的就被人家收買了???不就是一塊魚肉嗎,您還稀罕這個?要是人家撲上來親一口,他也認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可就是一口吃的啊,這意志力也太不堪一擊了。
照這么下去,將來人家要是肯犧牲點美色,就是要公子的小命,公子也得心甘情愿的奉上吧?
他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可見公子吃的津津有味,好吧,你開心就好。
阿呆這時感慨的來了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
害怕他再繼續說出什么不中聽的話來,鐘翰林忙遞給他一個酒杯,“來,喝酒,喝酒?!?
阿呆不買賬,“你想把我灌醉?”
鐘翰林嘴角抽了下,沒好氣的道,“這是f國進口的紅酒,全球也不過一百瓶,你愛喝不喝!哼,我的心也不是由著你隨意踐踏的?!?
聞言,周不寒眉心跳了下,他現在真是對這踐踏兩個字討厭極了。
阿呆卻沒當回事,一聽全球只有一百瓶,立刻沒臉沒皮的笑著問,“這么珍貴呀?”
“當然,要不是公子大方,我都舍不得點?!?
阿呆眨眨眼,“那我得嘗嘗,不喝白不喝?!闭f著,端起面前的紅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末了,抹抹嘴,眉開眼笑,“嗯,果然好喝,再給我來一大杯?!?
鐘翰林臉都綠了,這是飲牛呢?這是上百萬的紅酒啊,看著他咕咚咕咚又喝了一大杯,他的心都碎了……
另一邊,周不寒輕輕晃動著酒杯,優雅自若的品了一口,和阿呆的牛飲形成強烈的對比,不過,倒是沒人笑話阿呆,相反,他那呆萌的樣子還有幾分可愛。
鐘翰林就產生了這么詭異的想法,所以,即使心碎,還變態的成全著,一杯杯的給他倒。
……
神往也小酌了一杯,自己喝一口,然后端著杯子又遞到她唇邊上,位置剛好是他碰過的地方,“暖兒,你試試,口感還不錯。”
溫暖就著他的手,把剩下的喝完,俏臉很快染上一抹紅暈,如盛開的玫瑰花,她展顏一笑,贊許的點點頭,“嗯,確實不錯?!?
這一笑,就落進周不寒的桃花眼,心都跟著漏跳了半拍,只是,迷惑有之,對這一幕的礙眼也有之,酸氣忽然而至,他忍不住沖神往道,“你這么做,你大哥知道么?”
神往淡淡一笑,“自是知道,大哥同意的。”
周不寒瞇了下眸子,“那傅少呢?”
“北城一行,便是表哥安排的?!?
周不寒磨磨牙,“他們可真圣人!”
神往不緊不慢的道,“非也,因為我是名正言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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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二更,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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