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一直淡然優(yōu)雅的吃飯,不管幾人說的再無節(jié)操,她也練就出仿佛置身事外的超凡脫俗來,吃飽了,擦拭下嘴,不緊不慢的起身,“婆婆,我吃好了,我去外面等你?!?
姬風華擺擺手,把碗里的粥端起來兩口喝掉,隨意擦了下嘴,站起來就走,“不用等,我也吃好了,咱們走?!?
“好。”
等姬風華走近,溫暖伸出手,很自然的挽住她的胳膊,姬風華身子一僵,只是一瞬間,便放松下來,唇角下意識的勾起來,神色卻有幾分不自在,大概是不太習慣,卻又莫名的喜歡。
“咳咳,兒媳,我們坐馬車去吧。”姬風華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溫和了幾分,最讓人驚訝的是用的還是商量的語氣。
“嗯,都聽婆婆的?!睖嘏瘻\笑著道,
溫暖的乖巧,讓姬風華心里很是熨帖,都說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果然如此,比那幾個混小子強多了。
兩人親昵的挽著胳膊,背影親昵的靠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走了,留下滿屋子的男人面面相覷。
直到人家不見了人影,神勇才急著想去追,被神權用眼神制止,“坐下?!?
神勇臉色焦急,“大哥,小華華都走了?!?
神權面無表情的道,“然后呢?”
“然后……”神勇也不知道然后是什么,就是忽然對剛剛的那一幕不習慣。
神化幽幽的道,“華兒就這么走了?”
神權看向他,“不然呢?”
神化魅惑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茫然,“不知道,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不對勁?!?
神圣指點迷境,“因為娘這次沒搭理你們,和暖兒走了,你們一下子被冷落,所以無所適從了?!?
聞言,神勇和神化恍然,對了,好像就是這樣,以前華兒出門,都是他們送到門外,再依依不舍的惜別,可這一次,人家都沒看自己一眼。
神勇不由的有點慌亂,“是不是小華華生氣了?剛剛我們那么作騰,她嘴上沒說什么,可心里定然不惜吧?她最煩后宅不寧了。”
神化沉吟著道,“應該不至于吧,依著華兒的脾氣,要是不高興早就發(fā)飆了,還會滿面春風的離開?”
神勇?lián)u頭,“小華華滿面春風是因為兒媳好不?跟我們可是沒有半毛錢關系?!?
神化忽然頓悟,“我知道了,問題出在兒媳身上。”
神勇忙問,“怎么講?”
神化懶洋洋的道,“你忘了是兒媳先站起來,嬌滴滴的說了一句在外面等華兒,華兒才急忙走人的?還親熱的挽著華兒的胳膊,華兒什么時候讓人這么親近過?當時肯定腦子懵了,哪里還記得我們?”
聞言,神勇也越琢磨越覺得是這個理,不由奇怪的問神圣,“圣兒,你媳婦兒都跟著你娘走了,你怎么不著急啊?”
神圣笑吟吟的道,“著急有什么用呢?我攔或是不攔,結局都是一樣的,即是這樣,我為什么不表現(xiàn)的雍容大方一點呢?”
神勇瞅著他那雍容大方的樣兒,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你可真夠雍容大方的。”
“呵呵,謝二叔贊?!?
神勇心塞的不想說話了。
神化這時忽然開口,“我覺得,以后我們得防備兒媳了?!?
這話出,神圣立馬激動了,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兒,“什么?”
神化白他一眼,“淡定?!?
神圣苦大仇深的扯扯嘴,“你都要防備我媳婦兒了,我還淡定的起來嗎?”
神勇翻白眼,“哼,果然男人一有了媳婦就成了叛徒,看看,還沒睡到呢,這心就偏的沒影兒了?!?
神圣毫不客氣的指出,“二叔,您當年也是這么對待爺爺?shù)??!?
神勇不說話了。
神化這才懶懶的道,“你聽我解釋完,我說的防備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說,看現(xiàn)在華兒對兒媳的態(tài)度,你們不覺得太有危機感了嗎?”
聞言,神勇如臨大敵一般,“對啊,我怎么才發(fā)現(xiàn)啊,小華華什么時候用那種語氣跟我們說過話?也從不征求我們的意見,直接大手一揮就自己做主了,剛剛是問兒媳了吧?”
神化點頭,“對,這就是重點。”
神勇緊張道,“難道以后我們的情敵又多了一個?這次還是個女子?”
神化,“……”
二哥的腦子怎么又跑偏了呢?
偏偏神勇還不自知,繼續(xù)道,“那我們怎么辦?難道還是老辦法,輪番上陣?大哥用拳頭去教訓她,讓她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我再用賢惠和廚藝去壓榨出她的自慚形穢,三弟最后用美貌去碾壓她,讓她無地自容,最后主動放棄?”
神化聞言,簡直不知道說說他什么好了。
神圣呵呵兩聲,“二叔,我還在呢?!?
神勇懵逼臉,“???難道你也想?yún)⑴c一份?”
神圣,“……那是我媳婦兒,你想出這么完美的計劃真的好么?”
聽著人家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聲音,神勇總算回過味來,干笑兩聲,“呵呵,二叔鬧著玩呢?!?
神圣又呵呵兩聲,“要我說,多情敵也是我多了一個,我都沒急,看把你們給嚇得,果然啊,這小鮮肉一旦成了老臘肉,身價就跌了,也難怪自信心這么脆弱……”
神勇臉黑下來,起身就要跳過去打,神圣忙站起來就往外跑,邊跑邊喊,“二叔,你還是快想法子怎么收回我娘的心吧,可別讓她真的被暖兒迷住了……”
“死小子!”神勇氣罵了聲,又跟神權告狀,“大哥,你看圣兒,連我都欺負。”
神權涼涼的看他一眼,“你都要用賢惠和廚藝去壓榨兒媳了,還能指望圣兒對你笑臉相迎?”
神勇,“……”
他剛剛是不是吹牛吹過了?不然怎么聞到了酸味?
神化插了一句,“大哥,不管怎么說,我覺得還是該引起重視?!?
神圣波瀾不驚的道,“放心,只要你們不作的太過,兒媳婦就不會搶。”
還不是人家聽不下去了,才拽著風華一起躲開的?風華不過是將計就計,當然也順便給幾人一個警告,看來目的達到了。
……
溫暖和姬風華出了院子,阿呆殷勤的迎上來,“夫人,少夫人?!?
姬風華看著他問,“有事?”
阿呆笑著搖頭,“沒事兒啊,見您們要出去,我就想著問問您們坐不坐車,我可好去準備?!?
姬風華哼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阿呆故作驚恐的道,“啊,夫人,您可千萬別害我,這話要是讓幾位爺聽到了,能扒了拆了我的骨頭熬湯喝,切了我的肉當化肥用。”
姬風華笑罵一聲,“貧嘴,快滾去準備吧?!?
阿呆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好嘞。”,轉身就飛奔而去。
姬風華笑著搖頭,“明明和往兒走的最近,可一點才學都沒學到,卻跟圣兒染了一身嬉皮笑臉的毛病,又和小三兒從小打到大,真是不知道隨了誰去,看看柳伯,一年到頭你都聽不見他說幾句話,可這小子嘰嘰喳喳的能折騰著呢?!?
溫暖從她的語氣里不難聽出縱容和疼愛之意,心下不免有些奇怪,姬風華的性子大大咧咧,絕對是豪爽的女漢子型,在感情上不拘小節(jié),很少聽到她用這樣感性的聲音說話,甚至她在說起神圣三人時,也沒有這樣,她不由的問道,“婆婆,我只見了柳伯,怎么從來沒人說起過阿呆的母親?”
聞言,姬風華臉色黯了黯,見狀,溫暖忙歉疚的道,“對不起,婆婆,我是不是問了什么不該問的?”
姬風華搖搖頭,勉強笑道,“不是,是我想到些不愉快的舊事?!?
話音頓了下,神色飄遠,像是沉浸在回憶里,“當年,你公公三人在部落里的男子中絕對是佼佼者,很多女人仰慕他們,想要嫁入神家為妻,其中,最追的最熱情的就是姚沉魚,她是夢沉的妹妹,還有一個叫姚落雁,沉魚落雁,你可以想象她們的美貌是多么驚人,尤其沉魚,性情高傲,是部落里第一美人,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有男子都拜倒在她的裙下,可她偏偏喜歡阿權。”
溫暖靜靜的聽著,似乎陪她一起回到了那個崢嶸風流的歲月。
“她喜歡阿權,想當然的以為阿權也該迷戀她的美貌,可阿權對她無意,這無疑傷了她的驕傲和自尊,她找過我,要和我決斗,我迎戰(zhàn)了,我也喜歡阿權,自然不會讓給她,那次我們打的很厲害,最后我贏了,再一次把她的驕傲踩在了腳下,于是,她便離開部落了,喝了忘塵水,闖了生死陣,頭也不回的走了?!?
姬風華說到最后,聲音有些沙啞,從來豁達的眼底也彌漫上哀傷。
溫暖拍拍她的胳膊,安撫道,“婆婆,你做的沒錯,是她心胸狹隘,鉆了牛角尖?!?
姬風華苦笑一聲,“兒媳你不知道,我其實和沉魚的關系還不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只是沒想到最后會反目成仇,她算是因我而離開,雖然夢沉從未怪過我,可落雁從那以后,卻和我疏遠了,落雁嫁到了陶家,就是陶謙,陶謙還有個妹妹陶紫……”
說到這里,姬風華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溫暖知道,終于到正題了。
“陶紫也和我們一起長大,她和我跟沉魚、落雁不一樣,沉魚驕傲美艷,落雁溫婉大氣,我大大咧咧,而陶紫長的乖巧,性情又柔和,是我們幾人當中最善解人意的,誰鬧別扭了都是她來說和,而不管誰有不開心的事也喜歡找她傾訴,可誰知道……”姬風華頓了下,冷笑,“原來她才是最有心機的那個,也是藏得最深的那個,我竟然不知道,她一直都惦記著神家,最后還用了那樣不恥的手段?!?
姬風華緩了緩情緒,才又繼續(xù)道,“阿權他們?nèi)齻€,只有阿勇不會武功,所以最有機會接近,陶家世代燒制陶器,經(jīng)常去后山運土,對后山很是熟悉,陶紫也經(jīng)常跟著一起去,竟然讓她找到了雙戀花,這種花不是尋常的春藥,一旦服下,就只能委身對方,除此無解,她便趁著來神家找我玩的時候,把藥撒到了茶水里,給阿勇喝了?!?
溫暖驚訝。
姬風華冷笑一聲,又道,“阿勇是喝了,可她的計謀卻沒得逞,因為阿勇寧愿死也不碰她,而陶紫不想死,最后說出了一個辦法,就是讓一個武功高深的人把阿勇身上的藥過度到自己身上去,最后,柳伯……犧牲了自己。”
聽到這里,溫暖心頭唏噓不已,不知道再說什么好了,原來阿呆的身世還有這么一段狗血的劇情,算是陰謀之下的意外結果。
這時,背后忽然響起一聲,“夫人,不必愧疚!”
聞言,溫暖驚了一下,柳伯都聽到了?
姬風華倒是淡定,慢慢轉身,嘆息道,“柳伯……”
柳伯打斷,“夫人,我當年被老爺所救,這條命就是神家的,不過是替二爺睡了個女人罷了,實在不足掛齒,況且,我是男人也不吃虧。不要說還有了個兒子,有阿呆在身邊,其實我一直都感激和慶幸當年二爺給了機會給我,所以您實在不必仔放在心上,我不是犧牲,我是贏家!”
柳伯難得說這么一長串話,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寬慰話,姬風華都心頭曖暖的,“行,我知道了,看在阿呆的份上,我就放下了!”
“是!”柳伯勾起唇來,“我去看看阿呆怎么還沒準備好車?!?
姬風華擺擺手,“去吧!”
柳伯躬了一下身,悄無聲息的飄走,灰色的衣袍微微飄動,那一頭灰白的發(fā)很是惹眼。
溫暖忍不住問,“婆婆,柳伯多大年紀了?”
“比阿權還大好幾歲,明年就是花甲之年了?!?
“喔。”那阿呆只有十幾歲,難道是……
果然。
姬風華冷聲道,“陶紫不但心機深,還非常能忍,她一直沒出手,就算在我和沉魚決斗時,她都按耐不動,她是在等一擊必中的機會,甚至不惜錯過女人最好的年華,那時候我都嫁到神家生了三個兒子了,她竟然還沒有放棄,她才是追的最瘋狂的那個,只是一直沒顯露,藏的太久,成了她的執(zhí)念和心魔,不達目的不罷休!”
“那她現(xiàn)在呢?”溫暖想起那句不瘋魔不成活。
“困在陶家的作坊里,終身不出?!?
溫暖驚訝。
姬風華又解釋,“她當年做了那樣不恥的事,阿權如何能饒她,阿勇更是恨不得撕了她,依著部落的規(guī)矩,浸豬籠都不為過,陶謙沒有求情,只是誰也沒想到她會懷孕,部落里對生命都是敬畏的,所以便決定等她生下阿呆后再處置,再后來,唉,阿呆生出來時,很輕,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我抱過來的那一刻就心軟了,陶紫再不堪,她也是阿呆的娘,我下不去手,最后便只是困住她,留了她的命。”
“婆婆大義,宅心仁厚,會有福報的?!睖嘏嫘馁澋馈?
姬風華看著她笑了笑,“嗯,你看阿呆多可愛,就算知道有那樣的身世,卻從來沒有怨恨過誰,還有,老天爺還把你送到我們神家來,我的福報確實不淺?!?
溫暖也笑起來,她也很有福氣,可以有幸遇上這樣的一家人。
……
阿呆駕著馬車終于過來了,姬風華見了笑罵道,“混小子,怎么磨蹭了這么久?你是現(xiàn)做的車還是現(xiàn)生的馬啊?”
阿呆趕緊喊冤,“夫人,這不怪我,是神出纏著我,我才耽擱了這么久的?!?
“神出又怎么了?”
“哎呀,它不是被三公子打傷了翅膀嗎,結果不服氣,背后在大公子面前惡意中傷了一大堆謠言,三公子知道了能饒的了它?嘿嘿,于是,它就躲著不敢出門了,可鳥也有三急啊,所以就求我給它保駕護航去茅廁了,怕三公子在那兒偷襲它?!?
聞言,溫暖無語的望天。
姬風華也嫌棄的罵,“一個個的整天就知道瞎折騰,沒個省心的,哪天老娘煩了全收了他們,你以后別管,讓他倆使勁掐?!?
“好嘞?!卑⒋舸饝哪墙幸粋€痛快。
姬風華和溫暖上了馬車,阿呆坐在前面駕駛,不緊不慢的出了神家。
馬車里,陳設很簡單,卻很溫馨舒服,上好的古木打造,有種天然的清香氣,下面鋪著軟軟的墊在,坐在上面一點都不硌得慌,兩邊還開了很大的窗戶,姬風華一上來就推開,風吹進來,舒爽清涼,還能一路賞景,溫暖很喜歡,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馬車,新鮮的很。
馬車慢悠悠的晃著,外面阿呆還愜意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姬風華手里捻著水果曬干的脯,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兒媳……”
溫暖笑著應了一聲,“哎,婆婆?!?
“這幾日住在家里都習慣了吧?”
“嗯,挺好?!?
“圣兒很纏人,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兒媳可別煩了,煩了也沒事,使勁踹兩腳出氣就是,我不心疼?!?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