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七十二天之期的最後一天,到了晚上,大雨傾盆而至,不僅救了劉季的性命,七裡八鄉(xiāng)的老百姓,虔誠的把他當成了濟世的神靈,又是磕頭又是跪拜的,似乎這場大雨,不是老天爺下的,卻是他劉季的神通。
至於背後的事情,卻無人知曉,那隻最關(guān)鍵的小箭,秀氣的靈巧小箭,發(fā)出的震撼力,也許,只有張縣令最清楚。
沈食其這個不善張揚的人,暗地裡出手,儘管還是有違師命,卻救了劉季一命,著著實實做個一把幕後英雄。
要說沈食其,也是個妙人,一身絕世神功,藏而不露倒不稀奇,畢竟是師命在前。
妙的是,他從來不想違背師命,去做什麼英雄,可是,“英雄”二字,總是伴隨著他,儘管只是幕後英雄。
這個世界上,就怕細心二字,蕭何號稱智多星,發(fā)現(xiàn)了沈食其這個隱藏的高手,並不奇怪,而劉季,別看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什麼都不在乎,心裡卻最有章程,竟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
自從他們兩個人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了沈食其的秘密,他就再也不可能藏起來了。
秘密一旦被揭露,就不再是秘密了。
在以後的日子裡,也是他的絕世身手,成就了一個大好男兒的英雄本色,同時,也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到了風頭可浪尖上。
這一切,如果恩師恩師歐陽老爺子聽說了,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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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困多日的劉季,終於因爲體力不支,昏死過去,被家人好友送回家中,慢慢調(diào)養(yǎng)一翻,不多幾天,就恢復如初了。
經(jīng)過這場劫難,夫妻兩個的心,貼得更緊了,劉季更是深受感動,在落難的時候,都是妻子陪在自己身邊,用她那雙溫柔的手緊緊抓住自己,不然,被囚禁的日子那麼久,怎麼能熬得下來。
而且,更讓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的,不僅僅是她的賢惠溫柔,還有她聰慧的頭腦和縝密的思維,別說一般的男人比不過,就是和“智多星”蕭何,也很有一比,完全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這一切,大秦的人,難以理解,也不足爲怪,畢竟,這個小小的弱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啊,她穿越了時空,來自兩千年之後,不僅僅如此,劉季的命運改變了還在其次,整個大秦朝,都因爲這個奇女子的出現(xiàn),徹底改變了。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終於,一切都過去了,劉季看著有些憔悴的妻子,依然是衣不解帶,忙前忙後地照顧自己,原本就單薄的身子,顯得更加瘦弱了,眼睛熬得一片血紅,還時不時安慰自己,劉季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知足過。
有嬌妻若此,有賢妻如此,夫復何求?
劉季的眼睛裡,閃著點點淚光,那是感動的淚水,是幸福的淚水,有妻如此,有兒女繞膝,這樣的小日子,完全可以用“完美”二字來形容。
幸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此時此刻的他,就這樣被幸福包圍著。
“看來,天上的神靈,也要人照顧啊,居然也會暈過去。”呂雉發(fā)覺丈夫注視的目光,笑著對他說。
“都是蕭何的應對之計,糊弄糊弄別人也就算了,你怎麼也拿來取笑?”劉季笑著說。
“你還別這麼說,說不定,真是這樣呢,不然,怎麼就下雨了?”呂雉笑了。
“還真說不定呢。”劉季知道妻子在逗自己開心,就故意順著她說。
“你覺得你是嗎?”呂雉輕輕瞪了他一眼,笑著反問。
“不是嗎?”劉季故意反問,說著,兩個人開懷大笑。
“我哪裡是什麼神靈啊,也不想做什麼神靈,現(xiàn)在的日子,就挺好。”笑夠了,劉季深情地望著妻子,意味深長的說。
這也正是呂稚的心裡話,神靈不神靈的,她倒是不太在意,更不會相信,只要丈夫可以全身而退,過他們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足夠了,聽到丈夫也這麼說,正對了她的心思,兩個人相視會心一笑。
可謂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夫妻同心,兩個人都沉浸在幸福甜蜜的小家之中,殊不知,這個小家,這樣的幸福,這樣的美好,卻是一種奢侈,是無法長久的。他們的老對頭,早就挖好了陷阱,等著他們跳下去呢。
此時的呂稚,猛然想到,數(shù)以萬計的老百姓一副虔誠的樣子,那個老者,還添油加醋地向人們宣揚著,蕭何、曹參等人也是裝的真事兒一樣,她禁不住又笑了。
轉(zhuǎn)念又一想,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季就再也不是從前的劉季了,在衆(zhòng)人的眼裡,他不再是一個凡夫俗子,而是四方膜拜的神,一旦有機會,就會一呼百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意不成?莫非他這個大漢朝的開國皇帝,已經(jīng)是被上天註定了的?
即使現(xiàn)在的劉季這麼想,全心全意的愛著自己,愛著這個小家,等到他手裡有了權(quán)力,有了花花江山,他的心,還在這個小家上嗎?
想到這裡,呂稚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不!那樣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不想要自己的丈夫當什麼皇帝,更不想做一個皇帝的妻子,什麼皇后至尊,什麼母儀天下,她不想要,她只要做一個平凡普通的妻子,做兩個孩子的母親,過自己的小日子,這就是一個小女子最平凡普通的願望。
爲了這個願望,爲了維護這個家,她可以拼出性命。即使改變歷史,又如何?歷史,又跟自己何干?她只是一個小女子,只要自己的幸福生活,至於什麼歷史,她不在乎,更沒有義務(wù)去維護。
然而,儘管她來自二十一世紀,儘管她想盡辦法維護自己的小家,可是歷史的滾滾車輪,會因爲一個小女子的心願,會由於她的這份癡情,而停止前進的步伐嗎?
看來,是不能。
在歷史的畫卷面前,一個小女子的小心願,實在是太渺小了,就像浩瀚大海中的一朵小小浪花,而這朵小小浪花,在歷史的長河裡,怎麼會驚起波瀾呢?
即使她是一個穿越而去的女子,即使她有橫貫古今的頭腦,也不行。
而且,張縣令和李師爺?shù)牧硪粭l毒計,已經(jīng)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大秦暴政,秦王朝不僅不體恤民情,還大肆修建陵墓,爲了給死人修建宮殿,哪裡顧得了活人的死活,秦二世選中了驪山,需要大量的人手,於是,在全國召集民衆(zhòng)去做工,服徭役。
當然,這小小的沛縣,也不例外。
雖然下了雨,完全改變?yōu)那椋墒牵@個大災年,卻是已經(jīng)註定了。畢竟上一季的莊稼,已經(jīng)絕收,大災之年,老百姓原本就清苦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而且,被選去的民衆(zhòng),大多數(shù)都是有去無回的,幾乎等於去了閻王殿。
於是,家家戶戶,一片哭號之聲,甚至還有人家,提前準備了靈堂,爲大活人開靈堂,悲涼而悽慘的場面,可想而知。
真是民不聊生,一片哀鴻遍野的悽慘景象。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泗水亭長劉季奉命,押送沛縣百姓前往驪山服役,等沛縣服徭役的人召集齊了,即刻上路。
蕭何、曹參、沈食其等人,明明知道其中有鬼,卻也是無可奈何,張縣令畢竟是一方長官,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他下令讓劉季去,誰能夠阻攔,也攔不住,不是嗎?
總不能爲了改變這樣的命令,再來一小箭吧?那小箭,可不是菜園子裡的大白菜,遍地都是。
蕭何心細,暗地裡安排幾個人,混在民衆(zhòng)之中,作爲內(nèi)應,以應付出現(xiàn)的意外局面,除此之外,恐怕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一個夏季的早晨,天邊的一抹彩霞,絢爛多姿,紅彤彤的太陽剛剛升起,天氣還不是很熱,
由於又下了一場透雨,被雨水滋潤的莊稼地裡,已經(jīng)有新鮮的小苗冒了出來,迎著朝陽,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象,下一季的收成,總算是有了指望。
沛縣城東的官道,彎彎曲曲,一直通向遙遠的前方,通向驪山方向。
剛下過雨,到處都是積水,車輛走過,一片泥濘,而此時此刻,這裡卻人頭攢動,擁擠不堪。
原來,是泗水亭長劉季帶著三百名民衆(zhòng),動身趕往驪山服徭役,去修建陵墓,今天就是上路的日子。
劉家和呂家,兩家人,還有蕭何、曹參、沈食其、周昌等人一路送到縣城城邊,還有縣裡上上下下的人們,都一一趕過來,爲這次特殊的遠行送行。
另外,還有那些要遠離家鄉(xiāng)的三百民衆(zhòng),親人朋友紛紛前來,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送行隊伍。
自古離別,都是最傷心的,愁腸百轉(zhuǎn),望著親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相見,或者,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說不定,這次離別,就成了永別。
眼淚,早就哭幹了。
七裡八鄉(xiāng)的人們,演繹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離別,足夠驚天地泣鬼神的離別場景…………
劉夫人呂雉,帶著一雙兒女,還有劉肥,也夾雜在浩浩蕩蕩的送行隊伍當中,他們夫妻二人,自從成親以來,哪裡分開過一天,走過了那麼多的波折,卻不得不面臨分離的場景。
道路泥濘,也阻擋不住離別的腳步,一行三百人一路前去,只留下送行的人們,望穿了雙眼……
送行的人們漸漸遠去了,呂雉把兒女託付給春香,一路追來,一雙淚眼,模糊了視線……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她眼巴巴地看著劉季帶著幾百人,逐漸遠去,再也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只有路上的泥濘,混著雨水,上面佈滿了遠行人的足跡……
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是歸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次相見,真是相見難別亦難,從此,在心裡最柔軟的對方,將掛牽著最心愛的人,是不是一路平安,是不是吃得飽睡得香,一個癡情女子,就這樣默默地注視著前方,儘管前方路途茫茫,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影。
此一去,山高路遠,何時是歸期?
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
從今後,夢縈魂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