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王府之中,有一個獨立的院落,紅墻綠瓦,屋頂上,是麒麟獸頭,雕琢的栩栩如生,顯示出,這里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所在,正是大漢軍權的集中地——齊王王府。
一間寬敞的臥房里,鴉雀無聲,只有幾縷縷晨光,透過窗戶,照在屋子里,躺在床上的大漢丞相,徹夜未眠,閉著眼睛養(yǎng)神。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蕭何并沒有動,盡管他被軟禁了,依然是錦衣玉食,有下人伺候,來個把人,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腳步聲到了跟前,蕭何依然沒有動,還特意擺擺手,拽拽身上的被子,準備繼續(xù)躺著,很顯然,他并不想動,而且把來人當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下人。
被軟禁的生活,很顯然,蕭何很是犯愁,他根本不想起床,也不想吃早飯,更不想動。
“該該該該起床了!”一熟悉的聲音,結結巴巴的出現(xiàn)了。
聽到這個聲音,蕭何一個骨碌就爬了起來,大漢第一口吃之人,只有御史大夫周昌。
轉過頭去,一看,果然,只見一張和藹可親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窗外的陽光一樣明媚。
“你怎么來了?”蕭何眼睛睜得大大的,吃驚的望著周昌。
這里不是蕭家的宰相府,而是齊王王府,而且,自己是被軟禁的,剛剛撿了一條命,這樣的時候,還不躲的遠遠的,怎么找上門來了。
再說了,即使想來,堂堂齊王王府,大漢的軍權中心,戒備森嚴,用龍?zhí)痘⒀▉硇稳荩z毫不過分,哪里是說進來就進來的。
周昌依然是那和藹的笑容,坐在榻上,說:“怎怎怎怎么,不不不不歡迎?”
都什么時候了,在這龍?zhí)痘⒀ㄖ校悦磳⒉槐#蔡澋盟€笑得出來,不由得,蕭何被他的口吃逗笑了,“不是不歡迎,你是怎么進來的?”
周昌笑了笑,并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除除除除了我,別別別人進進進的來嗎?”
“這倒是。”蕭何又笑了。
的確,在這個特殊時期,也就只有沒有武功,看起來不起眼的周昌,才可以不被重視,才可以安然走進齊王王府,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行。
往常的時候,功高蓋世的齊王韓信,不可一世的大漢統(tǒng)帥,什么時候把區(qū)區(qū)一個口吃的周昌放在眼里過?
以前不會,現(xiàn)在也不會,這才讓他順利走進來。
也難為了皇上劉邦,虧得他怎么想起了口吃的周昌,不過,此時的蕭何,并不是在齊王王府做客,更不是人家的在座上賓,這個時侯,躲還來不及,卻還要進來。
朋友的意義,就在于此吧。
只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才是雪中送炭的,為難之處,挺身而出,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情懷。
這一點,足夠讓蕭何刮目相看了。
最重要的是,更難為了周昌,不顧自身安危,勇闖齊王王府,僅憑這一點,就算得上是個真漢子!
蕭何的眼睛里,閃現(xiàn)出幾分感動,一雙困倦的眼睛里,頓時閃現(xiàn)出光彩來,周昌明白他的心思,拍拍蕭何,依然是滿臉的笑意,說道。
“什什什什什么都不要說,先先先起來吧,一一一一會,有有有有大事相告。”
蕭何點點頭,他知道,此時此刻,再說其他的,恐怕都是多余的,倒不如不說,這份情意,這份感動,裝在心里就好。
再說,還有天大的事情在等著呢,總要養(yǎng)足了精神,才好應對的。
于是,蕭何也不睡了,披上衣服,爬了起來,梳洗已畢,要來了豐盛的早餐。
不大一會,兩份熱氣騰騰的早飯,就擺了上來。
兩碗熱氣騰騰的五子粥,一碟子宮制御用面點,幾碟子王府特制爽口小菜,外加幾枚無香茶葉蛋,飄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周昌一看,又笑了,“吃吃吃吃的不錯啊,看看看看起來,王王王王爺很好客的。”
蕭何點點頭,也笑了,這不算什么,昨晚的宵夜,周昌還沒有看到呢。那是王府的廚子,特意準備的八碟八碗,一共十六道菜,那才叫一個精美呢。
要說呢,這樣的軟禁生涯,也算是頗有水準,每日茶飯,倒是周全的很,而且下人們和顏悅色,依然是畢恭畢敬的樣子。
既來之則吃之,蕭何也不客氣,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誰不吃,一個字,吃!!!
吃過早飯的周昌,在一邊作陪,只象征性的動了動筷子,不一會,兩大碗粥,還有幾碟子小菜,就像風卷殘云一般,進了肚子。
蕭何吃飽了,還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
人是鐵,飯是鋼,吃了飯之后,就是不一樣。
此時,自有下人過來,收拾停當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蕭何和周昌,二人互望了一眼,彼此點點頭,。
“說吧,有什么大事?”蕭何問道。
周昌湊上前來,收起臉上的笑容,壓低聲音,正色的說道。
“皇皇皇皇上有旨。”
蕭何一聽,立刻就要行禮,被周昌一把拉住,意思是,隔墻有耳,這里是齊王王府,而且還是齊王的階下囚,這些虛禮,還是免了吧,二人會意,周昌繼續(xù)說。
“皇皇皇上,讓讓讓讓我講個故事給你。“
什么?
講故事?這都什么時候,皇上還有心思講故事?
蕭何苦笑一聲,臉上不高興起來。
“沒沒沒沒錯,講講講講故事。”周昌嚴肅認真的點點頭。
蕭何無奈,也不能跟他著急,只好耐著性子,仔細聽著吧。
就這樣,冷水煮青蛙的故事,通過皇后呂稚的嘴,傳到了劉邦那里,又通過劉邦,講給了周昌,最后,由周昌講給蕭何。
口吃的周昌,平時說話,嘴皮子就不利索,講故事,實在是太難為他了,一個并不復雜的故事,在他的嘴里,立刻變得拖拉起來,還好,意思總算是表達出來了。
原本耐著性子的蕭何,逐漸的,眼睛閃出光彩來。
終于,故事講完了,蕭何半天沒有說話,他在思考,認認真真的思考,思考這個不同尋常的故事……
“好故事,好故事!好故事!!”
已經沉思了半晌的蕭何,終于茅塞頓開,接連贊嘆,對時對景,真是難得的好故事,對付韓信,就是要這樣,不能下猛藥,要慢慢的煮。
“這這這這是皇后,講講講講的。”周昌一看,蕭何終于明白了,臉上恢復了和藹的笑容,說道,眼睛里,充滿了贊許。
“又是她!?”蕭何贊嘆一聲,這個大漢第一奇女子,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大漢王朝有了她,皇上身邊有了她,真是老天的恩賜。
周昌點點頭,也從心底里,佩服這個小小的弱女子。
“那么,皇上的意思,第一步是——”蕭何問道。
“立立立立立儲一事,要要要要順從立皇長子劉肥。”周昌回答。
什么,又是懸而未決的立儲事件,還是立皇長子劉肥?
皇上費盡心機,借劉太公回老家之計,追封已經死了多年的曹小姐為曹夫人,挖空心思的讓劉肥失去立儲的資格,如今,又要立他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