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了解大漢開國皇帝劉邦的人,甚至比他自己都了解他的人,有兩個。
首先,首當其沖的,是他的妻子,大漢皇后呂稚,畢竟,他們夫妻多年,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兩個人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再說,呂稚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來自二十一世紀,對于歷史上的那點事,了如指掌。
第二個,就是漢丞相蕭何,他和劉邦一同在沛縣長大,關系也不一般,加上蕭何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劉邦的心思,哪怕是一個眼神,蕭何都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畢竟他們都不是劉邦肚子里的蟲蟲,要說完完全全了解他,也不盡然,要不然的話,后來的呂稚,也不至于差一點丟掉性命,更不會被劉邦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在有些方面,呂稚和蕭何兩個人,對于劉邦的一些想法,還算是最為了解的。
在慶典被迫中斷的時候,如今的大漢的皇后,昔日的漢王王妃,看在眼里,表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早就繃不住了。
就連皇宮里的太監(jiān)衛(wèi)士們,都捂著嘴,憋不住想笑出聲來。
這一幫君臣,也算讓人開眼了,開國大典上,居然上演了這么一出,這樣的小插曲,想必歷史書籍上,不會記載的,不然,泱泱大國的臉面,恐怕就丟盡了。
終于,文武大臣們收拾妥當,一一回到自己的位置,劉邦也坐上了龍椅。
呂稚卻發(fā)現,不對勁了。以皇后之尊坐在皇上旁邊的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劉邦的眼睛,狠勁瞪了韓信一眼又一眼,還不停的使勁咬咬牙,可以看得出來,他很生氣,卻不得不忍耐著,畢竟,這是開國大典,不是生氣發(fā)火的時候。
這也難怪,開國大典上,齊王韓信居然內急,破壞了大典的進行,這的確是很意外,也很讓人生氣的事情。
還好,小插曲終于過去了,開國慶典繼續(xù)舉行。大漢開國皇帝劉邦說了半截的“就職演說”,也要繼續(xù)說下去。
然而,從小就沒有讀過書的劉邦,哪里記得住那些冗長的臺詞,再加上齊王韓信這么一攪和,大腦一片空白,原本背的滾瓜爛熟的句子,一下子就想不起來了。
坐在龍椅上的劉邦,頭上冒出了汗,努力搜索枯腸,嘴上結結巴巴的……
于是,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劉邦,由于距離比較遠,看不出此時的皇上,汗珠子直流,不過,大家都發(fā)現了皇上的異樣。
剛剛還慷慨激昂的演說,怎么突然變得斷斷續(xù)續(xù)了呢?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候,大漢丞相蕭何突然跪了下來,大喊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丞相都跪下了,文武群臣,也都一一跪了下來,山呼萬歲,呼喊聲在大殿里回蕩,久久不衰……
就這樣,劉邦的就職演說,到此打住,被機靈的蕭何混過去了,劉邦擦擦臉上的汗水,好懸啊,要不然,這人就算是丟大了。
劉邦又一次恨恨瞪了韓信幾眼,曾經的大將軍韓信,如今的齊王,真是太有出息了,大家都內急,都能憋住,都在咬牙忍著,包括大行皇帝劉邦在內,都忍著,偏偏是他,是他打破了慶典的進行,這是什么場合?可是大漢的開國大典!!!
要不是他現在是皇上,恐怕早就忍不住沖過去了,一劍刺死有點夸張,畢竟韓信是開國功臣,起碼也要打他個滿臉花。
劉邦生氣了,很生氣,非常生氣,而且,有一肚子火氣,不知道怎么發(fā)泄。
這次,看在眼里的,就不只是呂稚了,還有丞相蕭何,他也暗暗為韓信捏一把汗。
這一切,齊王韓信,卻是渾然不覺,依然站在原地,站在武將的最前邊,滿心歡喜的做大漢第一武將呢。
這也難怪,他畢竟是武將,肚子里沒有那么多彎彎道道,也許,這就是人吧,假如韓信是個兩面玲瓏的人,他統帥三軍方面的才能,恐怕就不會達到這樣的水平,蕭何倒是心眼最多,看問題最透徹,他不是不能領兵打仗嗎?
這一點,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是事情的必然。
韓信依然故我,憑他的心機,也發(fā)現不了那些細節(jié),這下,蕭何可急壞了,大漢建國之初,根基未穩(wěn),尤其是開國大典之際,就鬧出點亂子來,可不是什么好事。
蕭何和呂稚的心,都懸到嗓子眼了,真怕再出點什么意外,于是,蕭何趕緊安排宮里的人,盡快結束大典。
開國慶典,終于結束了,所有的人都長長出了口氣,壯麗宏偉的慶典,大漢王朝建立的標志性慶典,總算是所順順當當的結束了。
此時,已經是夜幕降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掛著各種顏色的彩燈,就像過節(jié)一樣,長安的老百姓,也在慶祝大漢的建立。
繁華熱鬧的大街上,一輛馬車飛奔而過,這是丞相的車馬,連續(xù)忙活了幾個月的蕭何,顧不上休息,一路向齊王府奔來。
齊王府位于長安城東,雖然比不上未央宮氣勢宏偉,華麗奢靡,卻也是長安城里最氣派的建筑。
兩個大大的漢白玉獅子,張牙舞爪的站在門口,站崗的士兵,一個個威風凜凜,從角門里看,丫環(huán)奴仆走來走去,井然有序,曾經落魄街頭,被小混混欺負的韓信,已經今非昔比,被封為齊王了。
蕭何下了車,來到王府門前,家人蕭安走上前,跟看門的說了幾句什么。
“什么丞相?我家齊王今天累了,不想會客。”看門的不屑的看了看蕭何,他明明知道,來人絕非一般人,卻依然說出這幾句不陰不陽的話。
“你說什么?”蕭安眼睛一瞪,不樂意了,他可是丞相的貼身仆從,再走到哪里都是巴結恭維一片,哪里受過這樣的氣。
看門的剛要繼續(xù)說,被蕭何攔住了,從懷里掏出一錠大銀,遞給蕭安,沖他使了個眼色,蕭安明白,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看門的。
于是,看門的走進府里,回話去了,恨得蕭安恨恨的罵了句:“狗仗人勢”。
對于韓信的一些事情,蕭何早就有所耳聞,韓信居功自傲,被封為齊王之后,更是不可一世,對于外面的傳言,蕭何還有點不大以為然。
畢竟,此時的韓信,人生之中最得意的時候,有些驕傲,也是在所難免的,卻沒有想到,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連府里的奴才,都囂張成這樣了。
也難怪,會傳的風風雨雨了,看起來,那些傳聞,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不大一會,幾個仆從走了過來,把蕭何迎了進去。
蕭安老大不高興,他韓信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這么大的譜。
要說韓信是齊王,也是大漢第一武將,這都不假,然而,蕭何也是大漢丞相,屬于第一文臣,比他韓信一點都不低,竟然派來幾個仆從,不親自來接,真是過分,非常過分。
只是丞相都沒有計較,他也不敢說什么。
蕭何的確是沒有太在意,對于韓信的脾氣,他也是非常了解的,也知道,這些都不是齊王刻意去做的,只不過,是韓信沒有那么多心眼,無意之中造成的。
再說,他不是來串門的,也顧不上計較這些。
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饒過幾座院落,七拐八拐,終于來到齊王王府的正廳,齊王韓信正在喝茶,見到蕭何進來,趕緊讓座,命令仆從沏茶。
他對于蕭何,還算有幾分禮遇,畢竟大漢丞相,曾經月下追韓信,才拜為大將軍,只不過,出門迎客之類的事情,不是韓信刻意不去,而是在韓信的字典里,根本沒有這樣的字眼。
蕭何也不客氣,接過茶杯,喝了幾口,寒暄幾句,就轉向了正題。
“王爺,今天蕭何拜訪,有些唐突,”蕭何笑著說。
“丞相客氣了,這么晚了,一定是有事,但說無妨。”韓信點點頭,笑臉相迎。
“的確是有件小事,特意來給齊王提個醒。”蕭何婉轉的說。
'“請說。”韓信有點糊涂,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跑來“提醒”?
于是,蕭何說起了慶典上的事情,說起了皇上劉邦有些不高興,說的韓信一頭霧水,兩只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蕭何,看的蕭何直搖頭,這個韓信,也太沒有心眼了,得罪了皇上,還不知道呢。
“這么點小事,不至于吧?皇上并沒有生氣,也沒有發(fā)火啊?”韓信一臉無辜的說,此時的他,還沒有聽明白。
急的蕭何直跺腳,還要等他發(fā)火?那時候,就完了,也晚了。
蕭何沒有辦法,只能苦口婆心的勸韓信,什么皇上今非昔比了,什么皇上的尊嚴之類的,什么開國慶典最重要,說了一大堆,希望韓信能聽明白。
話到了這個份上,韓信也不是太迂腐,更不是不開竅,總算是聽明白了蕭何的意思,也意識到,的確是有點不大對勁。
“我也是無心的,事情已經發(fā)生了,敢問丞相,怎么彌補呢?”韓信終于問到了點子上。
“也沒有什么,多跟皇上見見面,說幾句話安慰安慰他,慢慢就過去了。”蕭何說完,長長出了口氣,今天的任務總算是圓滿完成。
韓信點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蕭何放心的告辭出來,回府,不提。
然而,讓蕭何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是,齊王韓信,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不但沒有聽從自己的建議,去跟皇上“溝通溝通”,順便道個歉,反而生氣了,心里暗想:
“好你個劉老三,剛剛當上皇上,就開始擺架子了,要不是我韓信,怎么會打敗項羽。就這么多破事,我韓信可不吃你這一套。”
他這一生氣,當然不能找劉邦去理論,更不能講給蕭何等人聽,他來了個小小的抗議,那就是不露面,齊王韓信,裝病,不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