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信發力戰群雄,焦渴難耐的時候,蕭何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個觀眾,可是不看熱鬧的,作為大漢第一文臣,他的心,往下沉了。
同在大漢為臣,一文一武,高居百官之首,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淵源,不可謂不深。
曾幾何時,月下追韓信,演繹出一段凄美的戰地故事,千古流產,如今,月光依然,可是,當初被霸王項羽趕出楚軍大營的韓信,已經功成名就,成為大漢的齊王。
可是,大漢第一武將,為大漢王朝立下汗馬功勞的齊王,就要變成一只病貓,就要威風掃地,就要身敗名裂。
不,他不能看著這一切發生,猛虎就是猛虎,即使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當初,是他蕭何把韓信追回來的,如今,韓信蒙難,他不能坐視不管!
這就是蕭何的邏輯,就是蕭何的一貫作風!
當劉邦要除掉韓信的時候,他不贊成,但是,為了天下安定,為了大漢王朝的將來,他還是做了劉邦的幫兇,義無反顧。
如今,韓信被捉,他的心里,一點點的往下沉……
于是,他來找皇后呂雉。
呂雉一看是蕭何,愣了一下,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過五天,韓信饑渴難耐之時,銳氣也將徹底瓦解,那時候,才是他這個和事老上場的時候,現在,剛剛抓住韓信,他來做什么?
呂雉沉默著,等著蕭何說話。
“皇后娘娘,請恕臣冒犯之罪?!?
“丞相,有什么只管說。“
“請恕臣不恭之罪,”
“丞相這是怎么了,太見外了。”
“那臣斗膽就說了?!?
“說吧。”
“臣有個不情之請,把齊王交給我,可否?”
“你說什么,把韓信交給你?”呂雉一聽,眉毛就皺了起來,心里暗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韓信抓住,丞相要他做什么?怪不得蕭何說話吞吞吐吐的,原來是有想法,我倒要聽聽,是和緣故。
“是。”蕭何肯定的點點頭。
“為何?”
“娘娘,齊王是只猛虎,既然是虎,就應該有虎威,即使死,也要有猛虎的威嚴,更何況,連皇上都答應了,不要他的命?!?
“丞相的意思是——”
“把齊王捆綁五天,再處置他,對于齊王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
這一點,呂雉贊同,一個大活人,被困得結結實實的,吃喝拉撒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不能滿足,五天的時間,真不知道,堂堂的齊王,會被作踐成什么樣子,那時候的齊王韓信,將何等不堪,的確難以想象。
“士可殺不可辱,很有道理,”呂雉點點頭,不過,她還是有所顧忌,“可是,丞相,你也看到了,齊王是何等的勇猛,不餓他幾天,一旦放了,他豈肯罷休?那時候,再想拿住他,恐怕就難了。”
“娘娘,這個我也想過,但是,有一件事,必須要稟明娘娘,再做定奪。”
“丞相請講?!?
“如今,滅掉齊王的勢力容易,然而,齊王的勢力一旦消亡,就意味著,大漢軍隊的勢力,被消減了一大半。”
于是,蕭何把自己心里的話,一點點的說了出來,呂雉一邊聽一邊點頭。
沒錯,消除韓信的勢力,并不僅僅限于取下他的兵權,還要拔掉他在軍中的鐵桿部下,要知道,韓信手握虎符多年,有不少的心腹,要是不能一并拔除的話,韓信一呼而應,就麻煩了。
可是,拔掉韓信的部下,就意味著,一批將士將離開軍營,這就意味著,大漢的軍隊,在無形之中,被裁軍了,就意味著,大漢的軍隊,力量消除了一大半。
韓信交出兵權,對于大漢的軍隊來說,已經是致命的打擊,再消減將士,這就太可怕了,這就意味著,大漢的軍事力量,將被大大的削弱。
雖然,楚漢戰爭已經結束,但是,邊境上,匈奴的勢力日漸強大,虎視眈眈的瞅著呢。
大漢的軍隊一旦不能匹敵,邊境上,就會是無休止的征戰,那時候,大漢的臣民,又會陷入戰亂之苦。
聽完蕭何的講述,呂雉暗暗點頭。
好一個蕭何,真不愧是大漢第一謀臣!想的竟然如此周全!
可是,不除掉韓信的勢力,皇上能安心嗎?將來的太子,根本就震懾不住大漢第一武將的虎威。
真是除掉不行,不除掉也不行,事情就難辦了。
然而,此時此刻,齊王就在教軍場捆著等待發落呢,所以,必須拿出一個方案來。
宣告離開長安的皇上,躲在暗處,不能做主,目前,只能跟蕭何一起商量了。
呂雉轉念一想,既然蕭何主動找上自己,想必,一定是成竹在胸了。
于是,呂雉問道:“丞相,有何良策?”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以震懾齊王的虎威。”
“你是說,楚霸王?”
“沒錯,就是他?!?
“丞相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我請霸王來長安吧?”
“我就是這個意思?!?
“不行不行不行,堅決不行!?。?!”呂雉一聽就急了。
霸王已經“死了”,不是嗎,人家逍遙自在的過著自己的幸福生活,才不會管這些破事,再說,長安城,是大漢的國都,去請霸王前來,難脫陷害他的嫌疑。
所以說,請不動!
另外,就算是請得動,呂雉有什么面目見楚霸王?
當初,是自己不跟他們一起走的,說實話,現在的呂雉后悔了,腸子都悔青了,如今,大漢王朝危機重重,卻又要請霸王出面,她呂雉的臉皮,可沒有那么厚。
“娘娘,為了大漢江山,為了黎民百姓,你就答應了吧?”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呂雉的口吻很堅定,“丞相,還是另圖良策吧。”
“皇后心里最清楚,沒有其他的良策,要知道,普天之下,除了楚霸王,還有誰,可以震懾齊王的虎威?”
“不不不,不行?!眳物裟睦锟洗饝?,再說,她就是答應了,也做不了項羽的主啊,人家來不來,只有人家自己說了算。兩個人沒有商量妥當,和事老蕭何,大忙人蕭何,急匆匆來到韓信面前。
蕭何看著被綁成粽子一般的韓信,百般滋味涌上心頭,一只猛虎,就這樣,威風盡失,轉眼之間,就要變成一只病貓。
蕭何說話的語氣盡量平和,“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韓信大吼一聲,一雙眼睛通紅,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恨不得把蕭何一口吞掉,本王被你們這些宵小之徒陷害,還要稍安????”
“殿下,來,先喝點水吧?!笔捄螞]有接韓信的話,把一杯水遞了過來,因為他知道,此時的韓信,最需要的,不是別的,而是一杯水,一碗羹。
“喝水?你讓我喝水???”韓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時此刻,這只被捆綁的結結實實的猛虎,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張大網上,都在被陷害的憤怒之中。
“喝點水吧?!笔捄螆猿种?,說話的口氣更加平和了。
“不喝??!”韓信大喝一聲,看得出來,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可是,韓信嘴上這么說,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看不到水還好一點,一旦一杯水擺在面前,從嗓子眼里,那股子干渴,就更加明顯了。
要知道,從清晨一直到現在,足足一天的時間,韓信水米未進,要是閑著沒事,到也沒有什么,要命的是,韓信一直在拼殺,又渴又餓,干渴難耐,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喝吧?!笔捄螆猿种?,一邊說,一邊把水杯抵到韓信嘴邊。
韓信看看杯中水,抿了抿嘴唇,又看看蕭何,沒有張嘴。
“喝吧?!笔捄喂膭畹目粗?。
喝就喝,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在里面下毒,左右都是個死,先不如潤潤嘴巴,于是,他張大嘴,蕭何笑了笑,把水倒進韓信嘴里。
韓信一飲而盡,吧嗒吧嗒嘴,問道:“還有嗎?”
蕭何笑了,一拍手,幾名太監手捧食物等物,眨眼就來到韓信面前。
韓信也不客氣,更不再說別的,一個字,吃!就是死了,也要落一個飽死鬼?。。?
蕭何也不說話,眼睛也不看韓信,站在旁邊,閉眼養起了神。他在想,怎么做,才可以既保全了韓信,又解除了他對大漢的威脅,還要保全大漢的軍隊呢?
三者都要做到,太難了。
終于,韓信吃飽喝足,收拾停當,伺候的太監們也紛紛退下。
當然,那張大網是不能去掉的,畢竟,這是一只猛虎!
肚子里有了食兒,韓信的精神恢復了不少,他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先弄清楚,是誰,這么害自己,于是,他大叫一聲:“丞相,過來?!?
“好?!?
蕭何答應一聲,走過來站在了韓信面前,盤腿坐在地上。
這下好,一個是大漢丞相,一個是堂堂齊王,兩個人一文一武,都坐在地上,所不同的是,一個被綁著,一個是自由之身。
韓信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道。
“丞相,是誰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