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大漢皇帝劉邦干咳幾聲,穩穩心神。
現在的他,再也不是沛縣的小小泗水亭長,而是大漢的開國皇帝,連幾個女人都搞不定,豈不是太丟臉了,而且是丟了大漢王朝的臉。
他偷眼看了呂稚幾眼,卻見她并沒有怒意,倒是有點心不在焉,有點走神,的確,此時的呂稚,還沒有回過神來,意外遭遇戚夫人,有點突然,讓她應接不暇,更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天真的小女子。
皇后呂稚和戚夫人一路走著,把宮女留在殿外,來到劉邦跟前,深深施了一禮,說道,“參加陛下?!?
劉邦滿意的點點頭,對了,朕是大漢皇上,天之驕子,整個世界都是朕的,當然也包括他的女人們。
“都起來吧?!眲钚α耍f道,心想,當皇上就是好啊,他再也不是沛縣那個小小的泗水亭長,高攀了呂家的大小姐,如今,他是皇上了,皇后,不也是自己這個皇上封的嗎?
想到這里,剛剛還擔心的跳了起來的劉邦,穩穩的坐下了,看著面前這個兩個女子,一個是自己的妻子,一個是紅顏知己,都是自己心尖上的女子,他愛她們,每一個都是他的心頭肉,更希望她們可以和平相處。
“謝陛下?!眳沃珊推莘蛉思娂娬酒鹕韥恚趧畹氖疽庀?,呂稚坐了下來,作為皇后,自然是坐在了劉邦對面,而戚夫人,只能遠遠的坐下來,沒有辦法,妻和妾,本來就不一樣,地位懸殊,在皇家,更是有天壤之別。
“皇后,怎么有空到未央宮里來?”劉邦笑著問,他恨不得立刻打發走了呂稚,生恐戚夫人受委屈,更怕曾經為了曹小姐鬧翻了天的妻子發作出來。
“今日早朝,聽說陛下動怒了,特來看望陛下?!眳沃苫卮?,她是何等聰明的人,關于立儲,連丞相蕭何都說,“臣無權參與,也不敢多言”,她哪里肯多言,只不過是小心試探而已。
盡管在此之前,呂稚曾經主張立劉肥為太子,那時候,畢竟是夫妻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如今卻不一樣了,都搬上了朝堂,皇上不但動了怒,還審問齊王府的家人,看起來,這件事,已經非同小可,絕不再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都過去了,齊王是武將,為人耿直,說話也沒有忌諱,這一點,朕還是知道的,”劉邦笑著說。
“這倒是,習武者,難免粗獷一些,”呂稚笑了,心里卻在搜腸刮肚,自己最擔心立劉肥為太子的事情泡湯了,卻又不能正面問,可是,劉邦卻是一句不提,真是急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嬤嬤走了進來,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嘴里還甜甜的叫著:“父皇,父皇,父皇!”
剛剛兩歲的小男孩,長的眉清目秀,一雙眼睛就像兩粒黑葡萄,長著一副招人疼的小模樣,走進殿里,老嬤嬤把他放下來,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頭鉆進劉邦的懷里。
“如意,乖,想父皇了吧,”劉邦抱起小男孩,在他紅蘋果一般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
此時的劉邦臉上,綻放出從來沒有過的笑容,那是一個父親的微笑,更是在自己最疼愛的孩子面前,一個最真實的父親。
呂稚竟然看呆了,這個小男孩,無疑叫劉如意了,如意如意,稱心如意,單單從名字上來看,就知道,劉邦對他是如何滿意了。
劉邦的兒子,先有劉肥,后有劉穎,卻沒有一個讓他綻放出這樣的笑容,顯然,更沒有哪一個,跟這個兩歲的小男孩一樣,得到劉邦如此的寵愛。
也難怪,這個小男孩的乳母可以直接闖入養心殿,就連呂稚作為皇后,都是先由值班太監通報一聲的,這個小男孩,卻可以直接闖入?!
可想而知,劉邦對他的寵愛,到了何等的程度!
就在呂稚發愣的時候,小男孩從父親的懷里跳起來,直奔戚夫人而去,嘴里還甜甜的叫著:“母親,母親,”
戚夫人抱著兒子,滿臉蕩漾著幸福的微笑,那是一個母親的微笑,也是在愛情的滋潤下,幸福的微笑。
呂稚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經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種滋味一齊涌上心頭。
眼前耳朵這一切,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不是嗎?自己的丈夫帶來的無盡驚喜!!這就是自己托付終生的男人?!這就是自己一心一意投奔的丈夫?!就是自己寧愿放棄項羽的愛,而義無反顧奔回來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了戚夫人,連孩子都有了,就在自己在楚營為俘虜的時候,就在自己幾次三番險些命喪黃泉的時候,自己的丈夫,竟然在別的女人懷里。
就算是男人,尤其是皇上,可以三宮六院,可以妻妾成群,在呂稚的心里,也有所準備,畢竟穿越到這個時代都十幾年了,但是,真正去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她還是驚呆了,傻了,蒙了。
呂稚穩穩心神,再也不想面對著“溫情而溫馨”的場面,更不想面對這親親秘密的三口之家。至于立誰為太子的事情,她哪里還顧得上。
于是她毫無表情的站起來,也顧不上跟皇上道別,轉身揚長而去……
劉邦望著皇后離去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要說,關于戚夫人,自己一心瞞著她,的確是有點過分,也可以感受到,此時的皇后娘娘,心情很不好,情緒非常差。
可是,劉邦的歉疚感還在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涌上他的心頭。
齊王韓信極力上奏,要立劉肥為太子,就難保齊王與皇長子劉肥之間有什么瓜葛,或者是,等待新君登基的時候,趁機行動,達到他奪取天下的目的。
那么,皇后呂稚呢?急匆匆趕來詢問的皇后呢?
她為什么放著親生兒子不立,偏偏要立劉肥?她是何居心?又有什么樣的目的?
假如,假如,齊王韓信和皇后呂稚聯手,大漢的江山社稷……
這一切,都是劉邦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即使呂稚極力擁立劉肥為太子,他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妻子會有什么心思,然而,如今不同了,齊王和皇后的意思,竟然是一致的,是不謀而合?還是經過密謀,才和在一起的?
毫無疑問,大漢的軍權,現在在齊王手里,他也是大漢的第一武將,而皇后呂稚呢,別看她是一介女流,卻是心思縝密,頗有見地,跟丞相蕭何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她的人脈最廣,尤其是丞相蕭何,還有藏而不露的絕世高手沈食其,都跟她有極深的淵源,如果他們兩個聯手……
想到這里,劉邦的汗下來了,也不敢往下想了……
不,不,不,不會的,劉邦使勁甩甩頭,自己這么想,豈不是太委屈了自己的妻子,更是冤枉了她。
自從妻子下嫁以來,相夫教子,操持家務,還屢次三番做了階下囚,如今貴為大漢皇后,在長樂宮深居,從不過問世事,這樣一個女子,怎么會有那樣的野心?
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劉邦在心里對自己說。
可是,這樣的念頭一旦冒了出來,一旦占據了劉邦的心,就再也無法阻止它的存在,盡管劉邦一百個相信,妻子呂稚,是絕對忠誠的,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那么一絲顧忌,盡管很小,卻非常明顯。
或者,這就是人性吧。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劉邦,手握大漢王權,他的內心,他的所作所為,就會圍繞王權去做,只要是危及到大漢王朝的,哪怕只是懷疑,只是存在可能性,即使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也會觸動那根最敏感的神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到了劉邦這個位置上,大漢江山的穩固,以及千秋萬代延續下去,就是他最關注的,也是他不惜一切代價為維護的。
什么昔日并肩作戰的兄弟,曾經共患難的妻子,如今的紅顏知己,就都不再重要了。
這一點,這也是齊王韓信、皇后呂稚,以及天真無邪的戚夫人,將來命運的根源。
如果說,呂稚不希望立自己的親生兒子劉穎為太子,是出于一個母親的私心,對生性懦弱兒子的保護的話,然而,這樣的私心,這樣的母性情懷,竟然在無意之中,引起了劉邦的懷疑。
這一點,讓她無亂如何都沒有想到,更是她始料未及的。
同時,也為她將來的命運埋下了禍根,也正是由于這樣的禍根,差一點要了她和整個呂家人的性命,要不是她是兩世為人的怪胎,還有足夠的心機,去應付,去反抗,去扭轉局面,恐怕就會小命不保。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就在呂稚面對戚夫人母子,面對自己的丈夫,手足無措的時候,丞相蕭何,又變成了和事老。
一個是惱怒而城府極深的劉邦,大漢的皇上,一個是耿直而口無遮攔的齊王韓信,大漢的三軍統帥,都是大漢王朝的支柱人物,不管兩個人出現什么隔閡,就會帶給大漢不可估量的損失。
蕭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只是,蕭何還不知道,這場立儲風波,連皇后呂稚,也被劉邦極深的城府拉下了水,等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已經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