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倩煙絲遮別路,垂楊那是相思樹。】
窗外的春雨淅淅瀝瀝,已鏡斷斷續(xù)續(xù)不知下了幾日。好容易才見日頭露出了一點(diǎn)影子,卻又陰沉下來。
“小姐,您瞧瞧,是誰來了?”勇兒滿臉喜色急匆匆地跑進(jìn)來,就像是報喜似的。
她看著棋盤上的棋子,也是心不在焉回答,“誰來了?”
勇兒笑道,“自然是青嵐小姐來了。”
一說是青嵐,她突然就來了精神,連忙起身,“真的!人在哪兒呢,妹妹來了怎么還不快請進(jìn)來。”
“好姐姐,我都已經(jīng)在這兒了。”青嵐慢步走進(jìn)來,頭上的金釵在發(fā)出鈴鈴的聲響,卻更襯得她的嫻靜。她是遏必隆的女兒,自小與菀玥一起長大,只是兩人性子是完全不同的,相處能這樣融洽也是難得。
菀玥趕忙迎上去握著她的手,“這回多日不見,妹妹怎么才來呀,我都快想死你了。”
“前些日子,趕了風(fēng)寒,所以一直在家里休息著。”
“如今可大好了?”
“大好了,一好,就閑不住,到府上來了。”
才坐下片刻,靈兒已經(jīng)端了茶上來。“知道青嵐小姐素日最喜歡喝菊花茶,這是我們家小姐特意給您留的杭白菊,您常常。”
氤氳的茶香飄得滿屋都是,“你要是再不來,我貪嘴就喝完了,快嘗嘗,要是覺得,叫靈兒把剩的都包起來,給你帶回去。”
青嵐輕輕抿了一口,“真是好茶。我也是惦記著姐姐呢,姐姐的事情我在府里可都已經(jīng)聽說了,可真是有意思呀,姐姐還能跟一個不相識的人較上真了。”
“連你都知道了。必定又是我那容若師傅告訴你的吧。”
“哪里還用得著他說。”青嵐想起前些日子丫頭蕊心告訴她整件事的過程,忍不住又笑起來,“我還聽說那位公子與你也是不依不饒的呢。”
聽青嵐說起這件事,當(dāng)日的情形又浮現(xiàn)出來,可叫她又惱了起來,“難得出府去逛逛,竟讓我遇上這樣的事。我還是頭一回遇上這樣不講道理的人。他竟在我面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的話,那么照他這意思有才便是無德了?這可不光是欺負(fù)我一個人了,他可算是把天下的女子都給得罪了。”
青嵐笑道,“這與天下女子有什么干系,他呀,不過是只是想氣你一個罷了。我聽說他不小心絆倒了你,怎么還惹出這許多事來?”
“要不說他不講理呢,反正我與他已經(jīng)約好了,下月初五和他好好比試一番,為咱們女子出口氣。”
“啊?”青嵐放下手里的茶,她素來知道菀玥的脾氣,只是沒想到,這一回她如此當(dāng)真。“姐姐怎么還這樣當(dāng)真呢,不相識的人咱們還是少打交道吧。”
“我與他說好了的,誰若是不如期赴約誰就是認(rèn)輸,我怎么能認(rèn)輸呢。”她邊說著,邊挑揀著方才為了打發(fā)時間胡亂擺弄的棋局上的棋子,黑白區(qū)分開來,然后一一放回匣子里。
青嵐掩嘴一陣輕笑,“你呀,自小爭強(qiáng)好勝的,什么時候肯服輸,只是別鬧太大了,若是讓索大人知道了,可就不
好了。”
她既要這樣做,心里自然是有打算的,“怎么能讓爺爺知道,到時候,你定要和我一塊兒去,師傅也去,正好也見識見識那臭小子的張狂樣子。”
青嵐忍不住伸手輕輕捏捏她的鼻子,笑道,“看來這回你的氣還是沒有消啊。”
菀玥勉強(qiáng)露出些笑容,伸手拉住菀玥道,“不說他了,沒得叫人生氣。幾日不見,我可有好多話要與你說呢。也不知這幾日師傅在忙些什么呢,也不見人影,如今咱們?nèi)齻€,也是難得齊全了。”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容若哥哥正煩惱著呢。”
“為何時煩惱?”菀玥問。
“還不是為容若哥哥的婚事。”
“師傅的婚事怎么了?”
“你是知道的,容若哥哥一心只在盧家姐姐身上,可是他還有位遠(yuǎn)房的表妹。”
菀玥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有這樣一個人,“是如惠嗎?叫惠兒?”
“正是她,我也是聽人說,這姑娘像是著了魔,一心想嫁給容若哥哥,明珠大人自然也是更看好這段婚事,可是這惠兒終究逃不過選秀去的命運(yùn),所以只盼著她被撂了牌子,才好成了這段姻緣,如此一來,容若哥哥和盧姐姐的婚事,可就要一拖再拖了。”青嵐道。
“怎么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卻從未聽師傅提起啊。”她心中不禁暗暗嘆息,選秀?
選秀……
陽光照落到宮墻上,映出紫禁城一派祥和的景致。
“孫兒們給皇祖母請安。”玄燁,福全齊聲道。
“承歡拜見老祖宗。”匆匆問了安,她就往孝莊身邊坐下,最會討孝莊歡心的。
蘇麻才伺候了孝莊午睡起來,此刻見他們難得同來,孝莊自然高興,“今兒倒是來得齊全。”
玄燁見孝莊放在塌邊的一本像是名冊一樣的東西,好奇問道,“皇祖母這會子瞧什么呢,這樣入神?”
孝莊的笑容里極有深意,“自然是咱們皇帝的大事了,你自己倒是一點(diǎn)兒也不上心。”
“孫兒的大事?”
“皇帝哥哥的大事?”承歡問道。
玄燁偷偷瞧了孝莊身邊的蘇麻一眼,她嘴角微微一撇,又沖皇帝輕輕點(diǎn)頭,玄燁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是什么事。
“皇帝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可該選秀了。咱們福全也該有福晉了不是。”孝莊道。
福全一聽是這事,自然不敢先接話的,又見玄燁的臉上生出一些不自在來,就更不敢言語。
要不是孝莊提起,玄燁如今滿心只顧著朝廷里的事,什么大婚選秀,可從來沒花功夫思慮過,此刻只回答道,“皇祖母,孫兒還小。”
“胡說,你皇阿瑪像你們這樣年紀(jì)的時候,都已經(jīng)有皇子了。”
“那……福全是朕的哥哥,他都還沒有納福晉呢,朕急什么。”他倒是會推,一股腦兒地全推在了福全身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皇上……我……我……”
福全急得說不出話且另說,這邊承歡也突然變了臉色,急道,“福全哥哥和皇帝哥哥自然
是不一樣的。皇上哥哥若是大婚了,那可是大清國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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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麻見承歡在這樣的情形下插話,只給悄悄她使了個眼色。
孝莊倒也并沒有在意這些話,只摟著懷里的承歡,“瞧瞧,連承歡都比你們懂事。我的好孩子,你放心,老祖宗自然會給你指門好親事。”
承歡唰地就漲紅了臉,“老祖宗……承歡哪兒也不去,承歡要永遠(yuǎn)陪著老祖宗。”
要說這孩子并不是哪宮娘娘所出,所以自然算不得是正經(jīng)格格,她本是二等侍衛(wèi)西魯克明安的女兒,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幾年以后父親也不在了,孝莊見她年紀(jì)尚小,便留在了身邊撫養(yǎng),與其他格格一樣對待,自然也是紫禁城里的小主子。如今算來已經(jīng)有7年了。
孝莊摟著她道,“這可怎么行,陪著我老太婆可是要誤了你一輩子了。”
“我就是要陪著老祖宗。”
閑聊了一陣子,直到孝莊乏了,他們才告退。玄燁自是回了清寧宮,只剩下了福全和承歡。只是先前兒還好好的,這一出了慈寧宮的宮門,承歡可是沒給什么好臉色。
福全急著追上去,“承歡妹妹,你走得那么急干什么呀,等等我。”
承歡并不回頭,只道,“你老追著我做什么?”
“哦!”雖然只說了一個字,可這語氣卻是十分有深意的,他上下打量了承歡好一會兒,直到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承歡果然急了,福全倒是樂了,“方才老祖宗說明年就要替皇上選秀了,你為什么不高興呀?”
這句話可是攪亂了她的心,他分明就是會錯了意,這會子還跑來取笑她,“給皇帝格格選秀,我為什么就不高興了?”
福全見她的臉蛋兒漲得通紅,甚至不敢對上他的眼睛,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壞笑著不依不饒,“還說沒有呢,方才啊,我全都瞧出來了。”
承歡不說話,只是微微羞紅了臉。“哈哈,我知道了,莫非你是想當(dāng)娘娘不成,哈哈哈,我說的是不是。”
“你!你!你又在胡說什么呢!誰說要做娘娘了!”
“你方才自己還說,要永遠(yuǎn)在宮里陪著老祖宗的,若是不嫁給皇上,如何能永遠(yuǎn)留在宮里頭陪老祖宗呢,我說的對不對。”話雖是不錯,可是方才她說這話的時候,哪里想到了這層道理。
“我哪里是這個意思!”
福全依舊不依不饒,“那你說,你是什么意思?”
承歡用力將他推開“你走開!”
福全見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便不敢再追問下去,連口氣都軟了下來,“好好好,既然你不想當(dāng)娘娘,那皇上要選秀你無端端地生什么氣,還這樣不理人。”
“你……你真是個笨蛋!大笨蛋!大笨蛋!”她一急越說越生氣,“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宮去了,只求你別再跟著我了。”她說完就跑了,跟著的丫頭們皆是不知所措。
只留得福全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嘿,這丫頭……這是著了什么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