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孟慧茹主仆三人吃過飯之后,孟慧茹便想要抄寫一份經書,供奉在韓氏的牌位前。
她的書法本來就不錯,重生之后,又是刻意練習,如今是越發的精進了。
不過,她自己始終是不怎么滿意的。
她自小就是仿著韓氏的筆體練字的。別看韓氏不過是一介商家之女,而且在孟長庭面前又故意藏拙,可是其實她是寫得一手好字的。尤其是那一手簪花小楷,更是爐火純青,連韓世昭都自嘆不如。
然而,孟慧茹雖則前前后后也練了二十年了,卻始終覺得自己只是能臨摹其形,而不能得到其精髓。
可是就單只這個形也很是打眼了。
皇后那樣的人,看過孟慧茹的字,都是連連贊嘆的。
想到這里,孟慧茹的筆卻是一頓。
出宮這么久,遠離了宮里的紛繁和復雜,她似乎整個人也變得不再那么戰戰兢兢了。倒是很少想起皇后了。
但是,關于皇后的消息,卻是也不間斷的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這段時間,皇后也是大小動作不斷,其中大多數都是圍繞著八皇子進行的。
先是不知道使了什么辦法,成功的讓已經辭官退隱將近二十年的前太傅趙老先生出山,親自擔任了八皇子的老師。
這滿朝文官,倒是有一半,或多或少和趙老先生沾親帶故的。這么一來,八皇子在文官中的聲望是驟然提高。
隨后,又替八皇子直接聘了那趙老先生的重孫女為妃,直接將兩者以婚姻的形式捆綁住了。這樣一來,恐怕趙老先生是想要變卦也不可能了。
這般大的動作,連孟慧茹都覺得心思過分直白了,可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是照單全收,一點異議也沒有。
孟慧茹很是費解。
她在宮里呆了那么久的時間,最最看不透的還是這位九五之尊。
她就一直沒有弄明白,這位到底真心喜歡哪個女人,實意器重哪位皇子。
總之,不管他心里屬意的是誰,那人應該不是八皇子!
孟慧茹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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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打擾了。貧尼方便進去嗎?”門外響起庵主的聲音。
“我們小姐正在為夫人抄寫經書……”丁香有些不耐煩的解釋。
孟慧茹放下手里的紫毫,又小心翼翼的將寫好的經書輕輕放在一旁,這才揚聲說道:“快請師太進來吧。”
那庵主這才帶著笑容走了進來。
“不知道師太突然過來,可是有什么事情嗎?”孟慧茹見她一臉的尷尬,也隱約猜到了幾分。
“這……實在是不好意思。世子妃那邊一再要求貧尼親自過來,并且請您……以后不要再在佛門之地做些不合時宜的事情。”庵主的臉色也不好看,顯然方才世子妃那邊的話說得很不好聽,起碼沒有這么客氣。
孟慧茹的笑容瞬間消失:“師太!此話怎講?我來了不過半日功夫,連著精舍的門都沒有邁出過半步,又何曾做過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呢?還請師太明示才是!否則……我這人一向是鉆牛角尖,這不明不白的,只怕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丁香!環兒!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走!免得耽誤了師太招待貴人!”
說完,孟慧茹竟然直接起身就去打開了箱籠!
那庵主本以為孟慧茹瞧著笑瞇瞇的,說話又是輕聲細語,是個好相與的,所以才會硬著頭皮來說這些混賬話。
說實在的,若不是世子妃要挾她要將此事傳揚出去,說給整個京城的大戶人家聽,她是不會做這種蠢事的。
她的庵堂本就是在京城里,比不得那些建在深山的廟宇那般清靜莊重。若是再有傳言說有人在此以笛聲相會,或者勾三搭四,那么她這邊只怕就更是乏人問津了。
但是孟慧茹突然就這么動氣,又是一副說走就走的模樣,庵主也慌了神了。
這可是個金主,要是就這么跑了,豈不可惜嗎?
庵主顧不得體面,急忙自己親自去攔著孟慧茹:“施主!施主!您何必動氣呢?貧尼并沒有那種意思!您是誤會了!”
“誤會?”孟慧茹冷笑,“那你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么意思?世子妃一句話就能不顧我的清白,胡言亂語?庵主,你這不是捧高踩低又是什么?她有什么證據?你又有什么證據?憑什么這么不明不白的說些混賬話?你當我是什么人?”
庵主被這幾句噎得是直接呆立當場,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位孟小姐果然是好鋼口!
她現在可是真的后悔了!不該貪圖那世子妃送來的五百兩香火銀子,就過來給人家當劍使。如今看來,這位才真是不好惹的!
“才剛我進來的時候,見到那門外的牌匾很是雅致古樸,瞧著似乎是當今皇后的手筆?”孟慧茹指揮著丁香和環兒繼續忙乎,卻是扭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庵主。
庵主心里得意,剛答了一句:“小姐說得不假……”卻是立馬覺出了不對勁。
這位一眼就能認出是皇后的字跡,可見是和皇后十分親密的!難道說這次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嗎?
“小姐!小姐!你千萬不要動怒!是貧尼說話唐突,得罪了您!那世子妃不過是捕風捉影,貧尼再不會糊涂了!”庵主急得不得了,生怕孟慧茹會背后使手段,毀了她庵堂。
“庵主,你這副前倨后恭,我卻是迷糊了。到底是我不合時宜,還是她捕風捉影呢?”孟慧茹擺了擺手,示意忙乎的丁香二人暫且停下。卻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庵主。
那庵主松了一口氣,斬釘截鐵的說道:“自然是她捕風捉影!”
“那就好!那我便能安心在這里繼續吃齋念佛了。至于世子妃……我哪里敢開罪呢?不過是下一次見過沈夫人的時候,訴訴苦罷了!”孟慧茹一臉的無奈。
那庵主聽到“沈夫人”三個字,腿都軟了。
這庵堂最大的資助者就是沈夫人!倒是她出了將近一半的銀子才嫩修建這庵堂。就連這“世真庵”三個字也是沈夫人給起的。至于那皇后的真跡,當然也是沈夫人求來的!
“小姐,您不要生氣!都是貧尼思慮不周。您這等清白人家的小姐,怎么會不合時宜?您放心,絕對不會有半個字傳揚出去的!就算是有人來問什么,貧尼等人也一定是‘實話實說’!”
孟慧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側著臉故意不看庵主:“其實事情沒有那么復雜。我就請您給世子妃帶句話!”
庵主急忙豎起耳朵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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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這么說的?”世子妃瞇了瞇眼睛,怒火顯然已經無法壓制。
“奴婢不敢胡說,都是才剛庵主告訴奴婢,轉告您的!”丫鬟一五一十的說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可是忘了去年曾經入宮取藥的事情嗎?
世子妃的心里不斷的回響起這句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的話。
可是她卻是膽戰心驚。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那時候的確是在皇宮里,可是也不可能看見自己和……
她一定是在故意在詐自己!她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知道的!
世子妃越來越心慌。
若是她真的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你過去,拿點上好的茶葉和點心,給孟小姐送去,就說是我要請罪!”
過了很久,世子妃,方才說出這么一句話。
卻是成功的讓她的丫鬟徹底驚呆了。
世子妃雖然看著病弱不堪,可是性子卻是極其的要強,從來不肯輕易向人示弱的!
這一次,她竟然說出了“請罪”兩個字,怎么可能讓人不驚訝?
“世子妃,您是說請罪?”那丫鬟生怕自己聽錯了。
“沒錯,你待我過去,向孟小姐請罪。就說我是聽錯了,冤枉了她。讓她不要怪罪!”世子妃這次說的非常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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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看著那格外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心中冷笑連連。
世子妃果然是沉不住氣呢。
她讓那庵主帶話過去,本來就是存了其他的意思。世子妃卻是就這么上鉤了!
她不過是試探一二罷了,卻沒想到對方這般做賊心虛,竟然還派了丫鬟過來“請罪”!
如此看來,她的耳朵果然沒有聽錯!
去年,在皇宮之中同人私會的那個女子,果然就是端親王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