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真的有鬼?”
若是這話由平生來說,關興打死都不會信,可是從解語口中說出,那就完全是深信不疑了。
關興哐啷一聲拔出腰間的砍刀,刮豬毛一般在平生的胳膊上蹭了蹭:“平生,全靠你了,借點血給我用用!”
“一邊涼快去!”
平生一把將關興推開,直視著前方那道身影,道:“閣下到底是誰?”
“老大,真的有鬼啊!”
宋史雙手合十,犯怵的朝著四周作揖祭拜:“有怪莫怪,我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那人似是有些疑惑,開口道:“公子可是修仙練道之人?”
“不是!”
平生搖了搖頭,心中微微有些失落,通過對方的回答,已經確認他不是自己印象之中的授業恩師。
只是平生依舊不信天下會有如此相似之人,本著對先師的尊重,客氣的說道:“冒昧打擾,還望海涵。不知閣下尊姓大名,為何會流連于此?”
那人朝著平生微微頷首,道:“在下周循,隱居在此,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周循……”
平生仔細的打量著他,越看越發覺得像,不光是容貌,就連氣質也有七八風的相像:“不知你與江東周郎是何關系?”
“正是家父!”
周循劍眉微張,詫異道:“家父逝世多年,沒想到還能有人記得他,不知公子與家父有何關系?”
平生一本正經道:“他是我授業恩師!”
“我勒個去,平生,套近乎可不是這么個套法!”
關興雖然聽不到周循的話,但是單從平生口中的話語還是能夠推測出一二來。
“公子說笑了,家父生時忝為江東都督,整日操勞軍務,就連在下也未能蒙他教誨,而今逝世已有數年,何能授業于公子!”
平生篤定道:“先生死后,英靈曾隨我父親前往許昌,教授過我幾年的兵法韜略,此事千真萬確!”
“不知令尊是?”
“我父親叫穆山,江東的很多武將都認識他!”
“確有耳聞!”
周循點了點頭,顯然也曾聽過穆山的名號,道:“如此說來,公子與我倒也算是師出同門,今日相遇,值得慶賀!”
“你……”平生看著周循,道:“是誰向你下的毒手?我替你報仇!”
“這個問題,連我自己也很感興趣呢。”
周循搖頭苦笑,那劍眉微鎖,嘴角輕挽,苦澀之中帶著幾許無奈和灑脫的神色,像極了平生記憶之中的周瑜。
“我只記得生前與兩位好友在此暢飲,酒酣人醉之時,突感后心一痛,便成了世間一孤魂野鬼,依附在這把鳳尾琴上。”
解語道:“這么可憐啊,我會百草廬的巫術,要不我來助你超脫往生?”
周循朝著解語頷首致謝,文質彬彬道:“多謝姑娘美意,只是我還有點心愿未了,暫時不想前往投胎轉世!”
“平生,你真的跟他是一個師傅交出來的嗎?怎么我覺得你們兩相差那么多呀!”
解語看著平生,又瞅了瞅周循,道:“周公子一言一行,都很高貴典雅,大有君子之風,一看就是詩書世家的公子,而你平時總是想著坑蒙拐騙偷,怎么看都像是個小流氓!”
“姑娘謬贊了!”
“……流氓不好嗎!”
平生老臉一紅,道:“要不是有個流氓在你身邊,到現在為止,就你那天真善良的性子,都不知道被人欺負多少回了!”
宋史依偎在門邊,弱弱的說道:“那個,老大,要不咱們就走吧,天工山莊離此不遠了,咱們再趕趕路,很快就到了!”
平生開口道:“我們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若是我還活著,自無不可。奈何此時已是由不得我做主了。”
周循搖頭苦笑道:“此屋如今的主人乃是我生前的摯友,天工山莊夏侯老莊主之女,夏侯蕙所有,男女多有不便,怕是不能留各位借宿。”
“方才夜黑之時,夏侯蕙點亮了燈火,而后匆匆離去,想必是臨時有要事,值此時刻,應是在回來的路上,為免產生誤會,還請各位早些離去。”
“何方小賊,膽敢擅闖他人房屋,看劍!”
“嗷……,你這娘皮也太潑辣了吧,哪里不好刺,非要刺人家屁股!”
周循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一陣呼呼劍嘯之聲,夾雜著宋史那令人哭笑不得的狼嚎之音。
“住手,我們是青龍壇的弟子!”
跟班小弟被揍,關興立馬跳了出去,加入了戰場之中,一刀將那女子逼退,道:“山下酒樓已經客滿,我等只能摸黑趕路,見到這里有火光,以為有人家就過來投宿了,并不是什么蟊賊!”
夏侯蕙借著周圍的火光,看清了關興身上青龍壇所特有的服飾,這才收劍入鞘,抱拳對著宋史道:“方才多有得罪,只是看到閣下依偎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往里偷窺,這才將閣下誤認為毛賊,實在抱歉。”
平生出了房屋,仔細的打量著夏侯蕙,只見她穿著一身裁剪合體的湛藍勁裝,眉目清秀,膚色泛著一種健康的黝黑,渾身透露著一股豪爽利落的氣息。
眼下夜色已黑,夜路難行,平生便打定了主意賴在這里,道:“我等是為赴鑄劍大會之約而來,如今天色已晚,不知可否留我等在此棲息一宿,好有個遮頭之地,明日再趕路前往天工山莊?”
夏侯蕙伸手指了指屋內,道:“諸位請自便。只是不知諸位蒞臨,未能準備茶點,還望海涵!”
平生朝著屋內的周循挑了挑眉頭,道:“姑娘客氣了,江湖兒女,不興這些!”
夏侯蕙徑自入屋,雙眼直直的盯著案幾上的鳳尾琴,見它安然無恙后,似是長吁了口氣,而后從臥室之中拿出一塊干凈的手帕,細細的對著琴木和琴弦擦拭起來。
不同與方才的堅毅果敢,平生注意到了此時的夏侯蕙,眼睛之中帶著幾許的溫柔和細心,甚至還有一些緬懷和羞澀,仿佛此時擦拭的并不是一把琴,而是戀人的臉頰。
平生看了看夏侯蕙,又瞅著面有尷尬之色的周循,大有深意的說道:“是你告訴我,還是我來問她?”